距離池雪被下旨冊封爲皇貴妃已經過去了整整十天,自那下旨冊封那日,劉澈、司徒炎以及我便重新回到了宰相府,記得八月十五中秋回京那日,宰相府還是一片被抄之後的狼藉,而如今卻已恢復成往日的模樣,讓人有種煥然一新的感覺,不過走進之後才發現其佈局,色調,修葺所用材料都與先前沒有什麼兩樣,也正因如此進入之後完全沒有陌生感,反而有種久違的熟悉。
只是對於這種熟悉感,劉澈和司徒炎卻同時陷入了沉默,面色自進入府邸開始就越來越凝重,直到最後劉澈的面上甚至出現了惱怒的神情。本是滿心歡喜的管家吳用,看到劉澈惱怒的樣子大概是以爲自己做錯了什麼,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卻是不說話。劉澈並沒有讓吳用起來,反而就那麼任其跪着,而他自己則花了兩個時辰,將趙貞爲他重新修葺的府邸裡裡外外轉了好幾遍,最後纔回到吳用跪着的地方。
而在那兩個時辰,儘管我費勁口舌足足勸了吳用將近一個時辰,他卻仍舊紋絲不動地跪着,問起原因,也只是緊抿嘴脣不說話。因爲我只好向司徒炎詢問原因,可司徒炎也不知道哪根筋打錯了,居然也跟吳用一樣閉緊嘴巴什麼也不說。和讓我的小心情一下子從歡樂轉變成了鬱悶,很快又從糾結上升到了糾結。
“吳用,你先起來。”許是因爲跪的時間太長,吳用剛剛站起來卻又噗通再度跪了下去。劉澈伸出手,將吳用穩穩地扶了起來,“去將夕顏和雀榕找來,另外通知靜兒和吟雪,讓她們繼續待命。”
“是,奴才這就去辦。”吳用擦了擦紅了的眼眶,轉身離開。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我看着吳用離開的背影,又看了看司徒炎和劉澈,爲什麼每個人都好像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唯獨我不知道,這種感覺真是讓人很不爽啊!
劉澈撣了撣衣袖,從上面落下幾縷蜘蛛網,只聽劉澈淡淡地說道:“你沒必要知道。”
深吸了口氣,纔不管她會不會生氣呢,我怒吼道:“爲什麼你們都知道,偏偏就瞞着我一個人。”
劉澈愣了愣,怔怔地看着我,見他不說話,我心中怒火越發強烈起來:“笨蛋又怎麼了,笨蛋就不是人麼?我知道,從始至終你都只把我當作一枚棋子,棋子不需要知道任何事情,只要乖乖的被擺在棋盤上就好了。”
我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也沒有勇氣去面對將這些話說出來的後果,所以說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我已經做好了逃跑的準備,可是我剛要施展輕功,肩膀就被劉澈抓住了:“你想跑到哪裡去?”
“不知道!”這句話幾乎是脫口而出,可是說出來之後又覺得自己很沒面子,於是我立即說道,“去安山。”
“嗯?去安山做什麼?”
“廢話,當然是回家。”
劉澈鬆開了手,緩緩道“本官差點忘了,你在安山腳下買了一棟宅邸。”
“問完了?問完的話我走了。”
“走?”劉澈眯起眼睛,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意,“你以爲這裡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麼?還是說,你自己剛說過的話,這麼快就忘了?”
“我說過什麼啊?”
“嗯,才說過的話,這麼快就忘記了?”劉澈伏在我的耳邊,低聲道,“你曾答應過我,會留下。”
我想了想,雖然不記得自己是在什麼情況下說自己會留下了,但記憶裡好像還真有那麼回事。我摸摸下巴,想了一會說道:“我好像真的這麼說過。”
“說過的話,豈可反悔。若是你敢反悔……我一定生吞活剝了你。”
我的麪皮抖了抖,心裡琢磨着這傢伙是在威脅呢,還是在開玩笑,還沒等我研究出個結論來。就又聽到耳畔傳來劉澈陰森森的聲音:“你要是覺得我在開玩笑,大可以試試看。”
我側過頭:“爲什麼每次你都能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
劉澈沉吟片刻,笑了笑:“因爲你是笨蛋。”
“……”這傢伙一定是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
“唐沫……有些事情不告訴你是爲了你好。”劉澈緩緩說道,“我不希望你無端被捲入不必要的爭鬥中。”
“那爲什麼你告訴司徒炎,告訴池痕,單單不告訴我?”這不是防備是什麼?本想將這句話說出口,但最終卻還是沒有說出口。
劉澈幽幽嘆了口氣:“唐沫,你與司徒炎,池痕是不一樣的。”
“呵呵,當然不一樣,我師父要殺你,怎麼會一樣。”
“好,那你想知道什麼?”劉澈的語氣聽上去有幾分疲憊。
“我想知道你們爲什麼臉色沉重?”
“你就要問這個?”劉澈愣了愣,說道,“你生氣了半天,就爲了這件事?”
“嗯,你和司徒炎一走進來,臉色就沉重起來,你們若不是有什麼秘密,又怎麼會有相同的凝重的表情?”
“凝重?”劉澈的目光轉向司徒炎。
司徒炎聳聳肩膀:“我剛剛在想什麼時候能和紅拂見面,表情大概有點凝重吧!”
“你在想紅拂,想的表情凝重?”對於司徒炎這個解釋,我還真是有點不大相信,不過轉念一想,也許他是在想怎麼樣才能帶着紅拂私奔而不被劉澈發現,因此表情凝重了點,可以理解,那劉澈的凝重算怎麼回事,我轉頭看向劉澈:“那你的表情爲什麼這麼凝重?”
劉澈皺了皺眉頭,沉吟片緩緩道:“這府邸被寧王抄的面目全非,但如今卻還原的跟原來幾乎一模一樣,就連內部的細節也幾乎一樣。”
“嗯,然後呢?”
劉澈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着我,說道:“你難道真的沒發現這其中有點問題麼?”
“你是想說幫你修葺府邸的師傅們很厲害麼?“
劉澈用手扶住額頭,很是深沉地嘆了口氣:“這麼淺顯的東西都看不出來,真是敗給你了。這宰相府一直以來都有數百名錦衣衛以及高手暗中保護監視,被毀壞之後,若想按照原貌恢復,如不是對這其中瞭若指掌,又怎麼能做到?”
說的什麼跟什麼啊,我一臉迷惑地看着劉澈,卻看到他單手捂住了眼睛,不住地搖頭:“司徒炎,你來解釋。”無奈,我只得將求知的目光轉向司徒炎。
“如果僅僅是外部修葺的跟原來一模一樣,那還勉強能夠理解,可就連內部細節也一樣,那就證明有一個人對整個宰相府都很清楚。”司徒炎,想了想說道,“下令重修宰相府的是趙貞,換句話說趙貞對整個宰相府,無論是外部還是內部,都一清二楚,意識到這一點若還能夠雲淡風輕的話,那大概就真的只有死人了。”說完司徒炎向劉澈投去了略帶笑意的目光。
“意思是,宰相府有內奸麼?”
劉澈說道:“這個還不能確定,不過應該八九不離十了。”
“哦?也就是說你已經有懷疑的對象了,是誰啊?”在這種事情上面,我不得不承認,女人的好奇心一向是很重的。
“這個你沒……”劉澈並沒有將話說完,而是停頓了一會,才又說道,“還記得小球失蹤了麼,在戒備森嚴的府邸,一隻狗就那麼平白無故失蹤了,若不是有內奸又會是什麼,和這次的事情一樣,應該都是同一個人所爲。”
“我聽你說了半天,還是沒說懷疑誰啊。”唉,這年頭八卦一下怎麼就這麼難呢,等個爆料都要等這麼久。
劉澈緩緩說道:“等吳用回來之後,你就明白了。”
“現在說不行麼?”
劉澈掃了我一眼:“別給本官得寸進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