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趙貞離去不過片刻功夫,劉澈緩步走了進來,逆光的雲錦黑袍隱隱透着紅芒,很是好看。不過好看歸好看,看久了還是有種讓人心情沉重到想要去跳海的衝動。
“看來你還不算太笨,我還以爲你會對趙貞全盤說出呢。”劉澈在椅子上坐下,沉聲道,“你若是真的把什麼都說出去,那葉不歸大概要氣得發瘋了。”
“葉不歸是怎麼回事?他真的筋脈盡斷了?”腦海中回想起剛剛趙貞的話來,儘管趙貞說那是葉不歸自己的選擇,不過在我看來若葉不歸真的寧死不說,那他現在早就自盡身亡了,又怎會只是咬斷舌頭,廢去四肢筋脈。
劉澈倒了杯茶,淺呷一口:“不僅筋脈盡斷,連話也不能說了。”
我想了想,說道:“如果葉不歸真的想要自盡,那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就算不能說話,就算筋脈盡斷,只要趙貞手段夠狠,一樣可以從葉不歸那裡得知想要的情報。”
“哦?聽你的口氣,好像對葉不歸有所懷疑?”劉澈頓了頓,接着說道,“呵呵……其實關於葉不歸被擒以及筋脈盡斷這件事情,你和趙貞大概都想錯了。”
“想錯了?”
“雖然葉不歸的武功不高,但若是真的那麼容易就被懸鏡司所擒的話,又怎麼可能在江湖上縱橫這麼多年?”劉澈笑了笑,說道,“我想懸鏡司之所以能夠將葉不歸擒住,大概也是因當時葉不歸暫時不能動武罷了。在趙貞看來,葉不歸是爲了江湖義氣以及金雀樓的信譽,所以咬斷舌頭,廢去筋脈,卻不知那只是修煉武功的必然階段而已。”
我脫口而出道:“七渡黃泉?”
劉澈微微頷首,想了一會才又道:“關於葉不歸修煉七渡黃泉這件事,我本不打算跟你說,可又擔心你這個笨蛋胡思亂想,所以逼不得已只能對你說了。”
“我覺得你告訴我這件事情,更會讓我胡思亂想。”我深吸了口氣,說道,“七渡黃泉是隻有我師父纔會的武功,葉不歸又是從何學得?”
“葉不歸本就是你師父的親傳弟子之一,會七渡黃泉並不稀奇。”劉澈面露疑惑,緩緩道,“怎麼,你師父未曾對你說過這件事麼?”
我笑了笑,說道:“你想離間我和師父的關係?”
“有此打算,只可惜你好像並不買賬。”劉澈收起疑惑,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淺淺的笑容,“不過我所說的卻是真的,所以到底算不算離間,只能靠你自己去評判。你師父的親傳弟子雖然不多,但是卻遍及整個江湖。否則你憑什麼覺得單單憑藉影衛那幾人,就像與本官相抗衡?”
不管劉澈此舉的用意是否想要離間我和師父,但我卻仍舊感到了一股寒意,由心間發出的寒意。師父到底有多少事情瞞着我,還有師兄們是否也知道這些事情,亦或被排除在外的只有我一個人。
“你本不必對我說這些的。”
劉澈閒閒地說道:“的確,我本不必對你說這些,但我剛剛已經說過,本官害怕你像那天一樣胡思亂想,所以必須告訴你。另外,關於你師父那邊……應該已經沒有問題了。”
“什麼叫沒有問題了?”
“沒有問題的意思就是說,我與你師父並不會站在敵對面,就是這樣。”劉澈起身,沉吟片刻道,“唐沫……既然你師父那邊沒問題了,我們接下來要解決下有關你的問題。”
我眼皮跳了跳,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將要發生:“我有什麼問題?”
劉澈眯起眼睛,笑得一臉詭異:“等會你就知道了。”
一個時辰後……
掙着紙傘的我甚是糾結地站在攬月樓的門口,許是由於下雨的緣故,平日裡喜歡倚欄而望的美人們並沒有出現,再加上攬月樓地處偏僻,在這樣的日子裡,竟顯得有些冷清。
“愣着做什麼?還不快進來?”說話間,劉澈已經大步流星地走到了門口,他對這裡到還真是駕輕就熟,想必肯定是經常來的。只是他來也就罷了,幹嘛要把我也帶過來,這種溫柔鄉,我可是消受不起的啊。
“那個你吃好玩好,我還有事,先走了。”我轉過身,二話不說準備溜之大吉,怎知剛剛轉身,前方突然傳來哎呀一聲。我一看,自己竟是撞到了人。
“你這人怎麼這麼莽撞,都撞疼我家小姐了。”一旁扎着雙髻,看模樣不過十三四歲的小丫頭滿臉怒容地等着我。
“對……對不起。”我的目光立即向被撞之人望去,只見被撞之人一襲水藍色長裙,髮髻雖是半綰卻更加襯托出五官的柔美與精緻,最重要的是她居然沒有施粉黛,可卻仍是美的不可方物。
“你這登徒子,看着我家小姐做什麼。”這個時候那雙髻小丫頭又發話了。
登徒子,就算我想做登徒子也做不成啊,我在心中暗暗好笑。正當我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後方卻傳來了劉澈的聲音:“醉藍!”
名叫醉藍的女子柔柔一笑,但很顯然那溫柔地笑容並不是對着我的:“想不到今日竟能在此巧遇大人,真是醉藍的福分。不知大人今日前來攬月樓,有何事吩咐?”
“這個……”劉澈湊近醉藍的耳邊,也不知說了些什麼,只見醉藍竟呵呵笑了起來。笑就笑吧,偏偏還不時地向我看了幾眼。
“原來是這樣,大人放心,醉藍自當盡力而爲。”說完,醉藍突然挽住我的肩膀,莞爾笑道,“這位公子,我們不妨進去說話。”
進入攬月樓,撲面而來的脂粉氣息立即讓我產生了一股必須離開的危機意識,趁着醉藍不注意的瞬間,我施展輕功,掠身向門外飛去。
咚!——額頭上傳來劇烈的疼痛感!
“哪個混蛋把門關上了。”我揉揉被撞疼的額頭,旁邊一名小廝一臉驚恐地看了我兩眼,飛快地轉身跑開了。這個混蛋,早不關門,晚不關門,偏偏在本小姐準備離開,施展輕功的關鍵時刻關門,這根本就是成心的吧。
這時,醉藍緩步走了過來,將我從地上扶起,柔聲道:“這位公子,醉藍知曉你有難言之隱,但俗話說,不孝有三,無後爲大,若是再這麼拖下去,對公子的身體可不好。”
“啊?”我一臉莫名去地看着醉藍,又看了看劉澈,只見劉澈正眯着眼睛,笑得好像偷了十八隻雞的黃鼠狼一樣。
“唐沫,醉藍說的沒錯,不孝有三,無後爲大。你身爲本官的下屬,本官自然是要對你負責的。”劉澈笑着說道,“醉藍,唐沫就交給你了,本官今日想喝些茶。”
“曼兒,你帶大人先去茶室。”
綰着雙髻的小丫頭應了一聲:“大人,請跟奴婢來。”
“喂喂!”我叫住跟着曼兒離開的劉澈,“你去喝茶了,那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這個麼……”劉澈頓了頓,笑着說道,“若是醉藍讓你回去,你便可以回去了。”
待劉澈離開後,我二話不說再次轉身,吸取上次的教訓,我不準備用輕功,而是決定用走的。我纔不管醉藍讓不讓呢,不過就是一扇大門罷了,豈能攔住我。
“公子,你不可以離開。”
“呵呵,我偏要離開!”也許是被撞了一下,導致我的脾氣有點差,我走到門口,深吸了口氣,一腳踹在門上。對於自己的腳力,談不上自信,不過踹開着種破門卻還是綽綽有餘的。
可是,饒是我使勁全身力氣,那破門竟然紋絲不動:“這門……”
“公子不用白費心思了,此門乃是千年玄鐵所制,除非用鑰匙打開,否則是絕對無法被——踹開的!”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醉藍故意加重了後面三個字。
我斜眼道:“犯得着用千年玄鐵麼?”
“不說這個了,公子還是跟醉藍上樓去吧。”
“我要是不去,你還能把我綁了去?”
“這可是公子你說的。”話音尚未落下,醉藍便點住了我的穴道,這讓我想起了當初被上官姒點穴的情景。這是什麼年代啊,流行點穴麼?
不過我也真是太大意了,竟然兩次被點穴,對於自小接受細作殺手訓練的我來說,簡直,簡直就是奇恥大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