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鬼地方?”林夕若癱軟坐在地上,臉色慘白,好像還沒掙脫那魔障帶來的陰影,但自小博覽羣書,還不見得如此沒有氣魄。
大抵剛剛所見便是幻境了吧!那……竟會是自己內心深處最恐懼的東西嗎?
林夕若撐起身子,慢慢摸索着,不料卻又回到了之前曾到達的那處綠水潺潺。
只是,沒有拜祭,沒有殺戮,一切還在原地,彷彿時間的齒輪不曾轉動過。
“喂!喂!”林夕若使勁力氣搖了搖昏睡在地上的曾永嘉,無語的撫了撫頭:“你該不會嚇暈過去了吧?”
拜託,該暈的是她好不好?一個大男子漢,莫不是投錯了胎?
“不要!”便在林夕若無奈時,曾永嘉卻是有了反應,不過這反應未免大了些,緊緊地抓住林夕若纖細的手腕,疼得她呲牙咧嘴,卻也沒法子。
“你,沒事吧?”林夕若略微擔憂地看着他:“沒事了,都過去了,不是真的。”
“好黑,好冷……”曾永嘉的瞳孔卻好似沒有焦距一樣,機械地重複着,明顯就是受驚過度的樣子。
“黑?冷?”林夕若一拍腦門,試探地摸了摸他額頭的溫度:“沒有發燒啊!”
這雖然是幻境,可陽光明媚的,也不至於抖成這樣吧!
林夕若剛糾結着怎麼出去,以及把面前這位弄正常些的問題,一陣似有似無的香霧飄來,只得心裡哀嘆一句,早來嘛!繞那麼多圈子作甚?
還沒等擺個舒服的姿勢,身子就重重地倒在地上,沒了知覺。
“長老……”一個額頭上佩戴紫色流蘇的女子雙手合在胸前,行了個禮數。
“又有人驚煩巫主嗎?”那位被稱爲長老的黑衣人一直背對着她:“既然驚擾巫主,便饒不得,祭了吧!”
“還要祭給那個魔鬼嗎?”少女似是不忍的樣子,無意識的握緊了雙手:“巫主可什麼時候到纔好?”
“不可胡說。”長老冷然禁止,話語中卻透着無奈:“能怎麼辦呢?祭司請過神諭,巫主不過些時候便該現世了。”
“是,祈巫知道了。”祈巫閉了眼睛,又是一拜:“長老請。”
“嗯。”長老聽到女子的聲音,這才慢慢轉過身來,那張臉上,是一副俊美的容顏,只是那眼眶卻空空的,透着幾絲冰冷,讓人見了害怕。
“見過長老。”隨着那位長老緩慢走進的腳步,本來跪向神臺的衆人都轉了過來,巫族人大多美貌,那些人長得自然絕世,可詭異的是那一張張面容上,都是失去了眼珠,動作僵硬,不似活人,透着悚人的寒光。
“請安巫主—
—”祈巫算是這裡唯一正常些的的人了,但她也好似見慣了這樣的場面,將雙手緩緩舉過頭頂,輕輕合攏:“巫主無疆——”
“巫主無疆——”跪在地上的人羣紛紛敗了下去,領頭的便是那長老。
“咚,咚,咚——”長老將權杖的底尖碰地了三下,示意人們安靜下來,又傳向了供桌:“普渡終生的魔啊!您於多年前救了我們,我們感激涕零,自當遵守締約,魔啊!請享用您的貢品——”
“這是哪裡?”林夕若揉着眼睛從供桌上迷迷糊糊的坐起來,又被身上綁縛着的繩子所牽絆,重重的再次跌了下去,“誒呦!”
林夕若還沒等得及抱怨上幾句,便被眼前的情景驚悚個不輕,趕忙推了推還是昏迷不醒的曾永嘉:“喂,醒醒——”
“這回真是到地府了嗎?”曾永嘉儼然神識還沒清醒,不過這些情景對於早已手染鮮血,身經百戰的他,的確算不了什麼,只是氣的林夕若有種想把他拍飛的衝動。
“長老——”祈巫見兩人醒來,頗爲驚奇,手上的動作也僵滯在那兒:“他們醒了,可怎麼辦?”
“祈巫,不要停……”長老嘴上唸唸有詞,好像是在念什麼咒語,一口氣念着,也沒歇一口,更加顯得非人非鬼。
“這又是哪派人啊?”林夕若靈巧的躲過隨着咒語飛來的黑鏢,剛轉頭就看見曾永嘉瞳孔的焦距又開始渙散起來:“這算是哪門子的大將軍啊?定力這麼低,怎麼又入魔障了?”
“那我怎麼辦啊?”林夕若急得抓狂,她又不懂武功,曾永嘉沒定力,小若時不時的開小差,天哪,這是作弄她嗎?
其實也不能怨曾永嘉定力太低,這巫族的幻境本就是天下無雙,是人都會有業障,自然也逃不了內心深處那最原始最恐懼的東西。
“這女子定力倒強。”祈巫有些累倦,試探地開口問道:“她一介尋常人,這等靈力倒也不錯,是個奇才,就不要祭祀了吧!能爲我們所用不也好嗎?”
“住嘴!”長老並未停下動作,嘴也沒動,原是從心裡傳了暗語:“非我族類,必定異心!祈巫,若不是看在你是聖女僅留的一族血脈,爲你這番話,我定然饒不了你!”
祈巫聽這話,膽怯地低下了頭,沒再多言,從手心驅動了幾串奇異的咒語。
“還來?”林夕若畢竟是個少女,體力不支,便糟了暗算,無奈地嘆了口氣:“算了,我還是下輩子再投個好胎吧!”
然而沒等她身子倒地,那道許久未曾感受的溫暖紅光從手心散發,林夕若欣喜地暗自呢喃了一句,徹底失去了神識:“小若,你總算是出來現個身了。”
“這是什麼?”祈巫打小便呆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沒見過什麼世面,這時自然有些恐懼得躲到了長老的後面。
“巫主,是巫主!”男子眼眶無神,臉上的神情卻近似癡迷,雙膝跪在地上,合起了手心:“巫主無疆——”
“巫主?”祈巫疑惑的瞧了瞧他,暗自自語着:“那豈不是要惹惱了巫主了?”
“巫主無疆!巫主無疆!巫主無疆——”
人羣中接着也涌動出雷鳴的吶喊,而那半空中一直被紅光籠罩的女子,腳尖輕輕碰觸了地面,雙眸睜開的剎那,卻依稀閃着暗紅色地光芒。
那紅色的光芒許久之後平息,連聲音也透着寒氣:“你們就是這麼來迎接我的嗎?”
“巫主恕罪。”比起那些不知所措的族中子弟,長老顯得格外獨當一面:“巫主莫怪,這是族內的規矩,我們並不知道巫主駕臨,只當是闖進來對巫主不敬的人,還望巫主饒恕我們的愚昧……”
“你們?”林夕若指着跪在地上的一干衆人,有些搞不清形勢,怎麼她一清醒就成了這樣?不會小若把他們神識都屏蔽了吧?
“還請巫主不要生氣,如今守得巫主來臨,我等衆人以巫主爲重,唯巫主命令是從。”
“但關鍵是……”林夕若支吾半天,想了想又作罷,算了,她還是保命要緊吧!“你們先起來吧!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巫司遵命。”巫司長老聽聞此言欣喜的從地上起來,卻仍低着頭:“巫司是左長老,右長老是巫祭,族父便是那位因爲一己之私,一己之力,帶來了整個滅族之禍的罪人,巫司無面見巫主。”
“可是那跟你有什麼關係?”林夕若隨意扯着,心裡只但願小若的“藥”力時間長些,挑了個問題道:“對了,你們爲何要將闖入的人殘忍的殺害?這種祭祀,難道也是我教你們的嗎?”
“巫主——”巫司有些惶恐,也不知該說還是不說。
“還是誠實些,當真以爲我什麼不知道嗎?”林夕若料想這裡面還會有什麼來由,便擺着面孔正色問道。事實證明,跟夜宮昊處一塊兒還是有好處的,起碼,這嚇人的功夫學得有模有樣的。
“既然巫主已經知道,巫司不敢隱瞞。”巫司長老絮絮叨叨說了好些話,只見着林夕若的面色越來越差。
“你們,居然如此卑鄙!”林夕若憤然站起,掌心憑空騰出了火焰,指到之處俱都染上了火光。
“若是這樣,也怪不得巫族會遭滅族之禍!”
“巫主——”巫司下了很大決心一般,利刃從袖中而出,直直的割向他的脖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