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儷妃的人吧?”
林太后目光落到林夕若身上,她也不好繼續沉默下去,起身道:“回太后,碧容是臣妾的貼身宮女。”
“便是她主使微臣的。”哪知林夕若一開口,那個年輕太醫便叫嚷起來,說得情真意切:“微臣雖然沒見過那人的面貌,可聲音還是聽出來的,碧容是臣的相好,臣萬死不能贖其罪,不過還請皇上饒恕她。”
這話聽上去倒是一個情深之人,只可惜在林夕若聽來,不過也是個小把戲罷了。
她清了清喉嚨道:“你說碧容和你相好,不過是一面之詞,自己事情辦不好,玩忽職守,還想誣賴別人嗎?”
林夕若一句話便把這事情降了個等級,倘若是那太醫識趣,就這麼模糊的應下來,頂多是板子的問題。
只可惜這年頭不識趣的人太多,那太醫非要把自己往死路上引,從懷中掏出繡帕遞上去道:“碧容曾將這親手織的繡帕送與微臣。”
如此一來就算林夕若能夠擺脫指使太醫弄淆皇家血脈的罪名,也少不了一個管教不嚴,惑亂宮闈的罪名。
“這錦緞產量極少,怕是皇帝今年只賞給了儷妃一人吧?”林太后示意宮女呈上來,細細摸了一把,開口道。
林夕若看那金絲的繡帕,上面兩隻栩栩如生的鴛鴦,讓她陷入了更遠的回憶……
“你們做什麼呢?”林夕若午睡悠悠轉醒,連喚幾聲都沒見碧雲和祈巫的蹤影,便下地來尋她們,不料兩人搬了凳子坐在庭院裡,樣子認真的很。
“小姐醒了呀?碧雲在教碧容繡鴛鴦呢!”碧雲將刺繡的最後一針漂亮的收住,推搡祈巫道:“碧容,小姐來了。”
“讓我看看。”林夕若好奇的瞅了瞅碧雲的道:“碧雲的手藝還是那麼好啊!”
林夕若又看了看祈巫,卻見祈巫不好意思的將刺繡藏在了身後,伸手去拽,哪知祈巫隨性慣了,拔腿就跑,等她喘着大氣捉到了她,一瞧差點沒笑的坐到地上去。
“碧容啊,你這是鴛鴦還是鴨子?”林夕若毫不客氣的奚落道:“你把這繡帕送給哪家男子,也不能瞭解你心意啊!”
……
“愛妃,愛妃——”夜宮昊看她片刻失神,將她遠去的神識又招了回來。
“皇恩浩蕩,這綢緞的確是臣妾宮
中獨有。”
林夕若話語剛落,錢如便急着開了口:“儷妃妹妹,你若是怨恨姐姐,便儘管向姐姐來,何苦向一個孩子動手呢?害人害己,可是得不償失啊!”
害人害己?林夕若眉眼溫和,溫和中透出些許嘲諷,林太后卻是以爲她畏罪沉默,怒了眉色道:“來人啊,給哀家把儷妃禁到九間殿去!”
說罷又有點哀傷,這個如同夕若一般的女子,怎麼就這麼狠毒的心腸呢?!
林夕若聞言沒有再說話,心裡卻是明白的通透,他是帝王,如今對自己這般好不過皆是補償,哪能這般放肆,其實最好的辦法是出言鬥爭,可是爲何她還是心裡不屑,想要等他的言語呢?
“住手!母后也未免心急了些。”夜宮昊也微有些慍色,擡眼卻見到林夕若因爲遐想而憂傷的神色,莫名的想起很久之前他親自設計的一場局。
那時候如兒不知何處得知了竹落的真實身份,他便和如兒演了那麼場戲,本來是想將林夕若打入冷宮,也好給林家一個下馬威,可是最後他的心會痛,會不顧安危的衝進火場救她。
如同一轍的憂傷,夜宮昊握緊她冰涼的手,只道:“朕信你。”
“纔不是儷妃娘娘!我看見那太醫……”在大家都噤若寒蟬的時候,一個妃子冒冒失失地開了口,她的聲音也不算大,卻剛剛好讓每個人聽到。
“奴婢有罪!”那個妃子還想再說話,卻被身後的小宮女拉住,那宮女兀然跪了下來道:“我家小主素來有失心瘋,是奴婢看她最近精神很好,便想着帶小主來透透氣,出了岔子,望太后和皇上不要計較!”
“帶她回去,罰月銀兩月!”好在那妃嬪也沒有繼續“亂”說話,林太后也沒有計較,衆妃的視線又回到林夕若和錢如身上,倒是林夕若視線多留了幾刻,那個宮妃的面容很是陌生,雖然長得不算絕色,卻也秀氣,莫名的吸引人,讓人挪不開目光。
這樣清澈的眼瞳,她是多久沒看見了?林夕若微微失神,她的心裡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她要保護這種奢侈的純真。
“臣妾謝皇上的信任,但就這樣也不能讓大家心服口服。”林夕若自有自己的如意算盤,見夜宮昊大有平息風波的打算,跪在了地上道:“臣妾惶恐,不知太醫拿着臣妾的繡帕是做什麼。”
錢如
聽這話是更加欣喜了,本來是遣人偷偷進了玉寧宮,如今這繡帕還能跟儷妃扯上關係是更好的,怕是那儷妃身上的罪名更得重上一層!
“若兒——”夜宮昊有些慍怒,這傻丫頭,一直操心別人的,就不關心自己的安危嗎?這莫不是不相信他?!
“皇上且看這繡帕由金絲繡成,且不是一般的絲線,是天山獨有的冰蠶絲,哪是普通宮女能負擔得起的?”
平常夜宮昊只在內裡叫她“若兒”,如今這一句出來,怕是不知道多少人疑慮了。
錢如輕蔑的眼神過去,瞬間卻慘白了臉色,怎麼會,怎麼會是這個樣子?她記得安秀兒拿給她的不是這個啊!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林夕若無視了投過來的種種目光繼續道:“皇上壽辰將近,臣妾本是想送給皇上作壽辰禮物的,這幾天找不到,還以爲是丟失了,怎會落到這等狂徒的手裡?”
“果真是這樣。”夜宮昊看她微微浮腫的眼睛,未免有了些心疼,轉向那太醫再沒有耐煩的神色:“你該如何解釋!”
“究竟是誰主使你的!又是誰叫你來誣陷儷妃?”
之前一直顫顫巍巍的太醫聽了夜宮昊一聲怒喝倒是沒被嚇住,只是一味的伏在地上說:“微臣有罪,不該利慾薰心,矇騙皇上和太后。”
如此一來倒是陷入了死局,林夕若轉眼看了安秀兒,眉眼溫和,卻是意味深長。
安秀兒會了意,忽然就跪倒在夜宮昊面前道:“皇上太后救命啊!”
“爲何如此慌張?又何出此言?”林太后微微蹙了眉,似是不滿安秀兒此時也來插上一腳。
“臣妾不敢言。”安秀兒再擡頭時已經滿臉淚痕,連林夕若都不得不佩服她的演技。
“但說無妨。”林太后也不是傻子,雖然已經退出後宮多年,但是風吹草動她還是知道的,更何況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人人皆知錢如和安秀兒是一夥,可現在就是林太后這樣久居深宮的人,也是不知道安秀兒要來做什麼,看錢如也是一臉愕然,完全事先不知情的樣子。
“儷妃娘娘是冤枉的,這一切都是如妃娘娘做的……”
安秀兒一句話還沒說完,錢如便坐不住了,衝上來就是一巴掌:“你這個小賤人,居然敢污衊本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