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光。
由紅、黃、藍三原色交織而成,旋轉着交織的色彩。原始而簡潔,透着莫名的熟悉感。
熟悉的虹光後,是更加熟悉的聲音。
“Rider,維爾維特?你們沒事嗎?”
下方戰場上的韋伯當時就是一個捂臉,被斗篷遮住臉的格蕾也是怪異地撇了撇嘴。
半空的慎二身體一顫,臉色大變,一時之間什麼追擊敵人,什麼“打蛇不死,反遺其害”的想法全部拋之腦後,甚至連那份熟悉的虹光都顧不得思考。
此時此刻,他的腦中只有一個念頭。
臥槽,臥槽,臥槽——爲什麼她會出現在這裡?
因爲太過熟悉,他絕不可能會聽錯,就像他不會聽錯羽斯緹薩、聽錯小櫻的聲音。
羽鞋羽翼一轉,飛行方向跟着調轉,從追蹤比黑夜更深沉的黑暗轉向那道比雨後的彩虹更加豔麗的虹光。
迎面而上。
出現在虹光前方的一瞬,慎二確定自己的判斷沒有出錯,就是她。
而被虹光包裹的人顯然也看到了他,當時就是一聲驚呼,然後猛然轉彎,略顯狼狽地向另一側飛去。
慎二怎麼可能會放?放走羅阿都不會放走她!
隨即跟着一轉。由衆神使者,信使之神赫爾墨斯所製作的羽鞋是一流的飛行寶具,雖然寶具評級不高,雖然在絕對速度上比不過天馬貝卡薩斯,但在短距離移動和機動性上卻遠非貝卡薩斯所能及,這種近距離的空中封鎖追逐正是它的強項。
無論虹光怎麼變換方向,怎麼機動迴避,都被腳踩羽鞋的慎二一一堵住,最後差點近距離貼臉。
無奈之下,虹光內部的人只能不在躲避,緩緩落在地上,顯露被三原色遮擋的真容。
亞麻色的長髮梳成馬尾垂在腦後,精緻的臉蛋不會比在場的任何一名女性遜色,那份與生俱來的高貴更是無人可以企及。
現代魔術師的最高峰,君臨時鐘塔的女王陛下,法政科領主,也是慎二名義上的頂頭上司,巴瑟梅羅·羅蕾萊雅!
一個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更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至少慎二是這麼認爲的,所以站定後的第一句話,既不是打招呼,也不是老友相逢的調侃,而是冷着臉的質問。
“爲什麼你會在這裡?”
這是兩人相識以來,慎二第二次用這樣的語氣和羅蕾萊雅說話。上一次還是1998年,兩人第一次相遇,慎二不知道羅蕾萊雅的身份,互相爲敵之時。
或許是自知理虧,又或許是慎二久違的厲聲帶來的不適應感,羅蕾萊雅沒有答話,只是怔怔地看着面前這個比自己略小几歲的少年。
而這個反應讓慎二感到更加焦躁,聲音不由加重幾分:
“回答我,爲什麼你會在這裡?”
“爲什麼我不能在這裡?”
可能是被慎二的態度刺激到了,羅蕾萊雅倔強地揚了揚眉,硬頂回去,女王範十足。
“你——”慎二那個氣啊,嗓門更大,“——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我是什麼身份?”羅蕾萊雅也有點上火,聲音也不免大了起來。
“你是當代的巴瑟梅羅,時鐘塔院長輔佐,整個時鐘塔權柄最重的人,你知不知道——”
不等慎二說完,羅蕾萊亞便雙手抱胸,斜視着打斷。
“哦?你還知道我是巴瑟梅羅啊,我以爲你不知道呢。”
這麼一說,慎二才意識到自己有點過分了,上頭的火氣逐漸退去。
“抱歉,因爲突然看到你的出現,控制不住情緒。但是,也請你理解自己的立場和重要性。坐上領主之位的你,代表的早就不是你一個人,而是成千上萬跟隨你,跟隨巴瑟梅羅的魔術師。稍微極端點說,我們這誰都可以出問題,唯獨你不可以!不管你有什麼打算,都先放下,回倫敦去,你的事我和韋伯替你做。”
“慎二……”
羅蕾萊亞和慎二一樣,吃軟不吃硬。知道他是在擔心自己,語氣也有所軟化。
“不行,太遲了。”
“遲,怎麼會遲呢?只要你願意回去,我馬上讓人安排,就算你要包機明天上午也能安排好。”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自己看吧。”
羅蕾萊亞說着拉開衣袖,露出上面三劃與巴瑟梅羅家族紋章有些相似的紅色印記,慎二的瞳孔當時就是一縮。
“令咒,你——”
“不要誤會,我沒有維爾維特都沒有佔用時鐘塔的名額,那個名額給了巴澤特,你應該知道的。”
“那你怎麼會?”這個消息慎二確實知道,但正因爲知道,所以才疑惑。
“哈特雷斯弄出那件事後,你走的太急所以不知道,在你離開後,我、維爾維特、可能還有其他人的身上也出現了令咒的前身‘聖痕’,我們擔心你這邊可能出現了某些變故,所以決定過來看看,不信你可以問維爾維特。”
“是這樣沒錯。”
羅阿一行撤退後,伊斯坎達爾沒有追擊,而是去了負傷的影武者身邊,韋伯則選擇看着羅蕾萊亞和慎二,免得兩人之間出問題。
“那你們爲什麼不事先告訴我一聲?”
對於這個問題,羅蕾萊亞也是早有準備。
“問這個問題之前先想一想你在這件事上的態度。你一直都在遮遮掩掩,無論是我還是維爾維特又或者艾爾梅洛伊你都沒有透露過一點關鍵信息。哪怕希望維爾維特參戰,也不打算和他結盟。你這樣對我們,我們這樣對你也很正常吧。”
“……”慎二無言以對。
因爲涉及“第三魔法”和魔術師至高追求的“根源”,必須要保密,尤其不能被協會知道,所以他一點口風都沒透出去,就怕生出什麼變故。
因爲知道伊斯坎達爾的性格,怕他在現世掀起動盪,所以他刻意和韋伯保持距離,以免相處得太多,混的太熟,最後決鬥的時候狠不下心下殺手。
這些考量,站在慎二的立場上並沒有錯,但在羅蕾萊亞和韋伯看來卻是一種不信任的表現。
信任關係是相互的,如果與事情無關也就罷了,扯上關係還是這種態度,就算多年的老交情心中總難免有些不舒服,小小報復一下也無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