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章·阿爾蒂拉·女僕（下）
在咖啡店打掃衛生很難嗎？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一般來說服務員的衛生工作就兩種，擦桌子拖地，不存在特殊的技能技巧，只要體力夠就沒問題——慎二是這麼認爲的。雖然他沒做過服務生的打工，但前世今生類似的工作也沒少做。
而體力方面，擁有“天性的肉體”，身爲頂級武鬥派從者的阿爾蒂拉怎麼可能會弱？不要說頂一班，三班都不會有問題。
所以，慎二對阿爾蒂拉很放心——個鬼啊。
僅僅過了十分鐘，慎二就收回了自己的判斷。
“我錯了，錯得很離譜。”
放心？nononono，一點都不放心。
十分鐘的時間裡，她撕壞了三條抹布，拗斷了一條拖把，打翻水盆和水桶各一次。最後那一次，自己滑倒不說，居然還把頭栽進了桶裡。
慎二當時正好在泡奶茶，沒看見，等聽到一羣人的鬨笑聲回頭的時候，就看見某個笨女僕頂個桶手足無措地坐在那裡，他甚至都不知道阿爾蒂拉是如何完成這一些列神奇操作的。
大王啊，我的大王啊，你到底是怎麼了？
戰鬥的時候多少高難度動作都玩得轉，怎麼打掃個衛生就這麼難呢？難不成匈人都是不打掃衛生的？
不，等等，匈人打不打掃衛生不知道，但阿爾蒂拉搞不好真的沒做過這方面的事情。
她被匈人貴族（長老）蒙杜克從遺蹟裡發現，作爲戰鬥兵器培養長大，戰鬥力方面不必多說，但個人內務方面——呃，看她睡在金子裡，對料理也沒什麼瞭解的樣子，估計蒙杜克就沒教過她，或者沒想過要教，因爲戰鬥兵器不需要多餘的機能。
也就是說到目前爲止，阿爾蒂拉在這方面依舊是一張白紙，這十分鐘內的操作全是她想當然或者試圖模仿其他女僕做出來的，會發生各種意外也就很正常了。
想通了這一點，慎二立刻丟下手邊的工作，一邊抄起抹布，一邊對着同樣負責吧檯一塊的店長道歉：
“呃，真的很對不起，我馬上就去收拾好，請不要責備她……”
一身黑西裝，身高體壯，像保鏢多過像調酒師的店長默默摘下眼鏡，用力捏着鼻樑小聲感嘆：
“天然系的女僕，不是僞裝出來的天然系女僕，完美，perfect，可以有！”
慎二嘴角抽搐，好一會兒才吐出一個：“蛤？”
我是不是聽錯了？是這個世界瘋了還是我瘋了？
是，我承認天然是萌點，我也很喜歡天然系的，但惹出這樣的亂子，給店裡的營業造成影響，你身爲店長就真的一點都不生氣？
店長估計是猜到了慎二的想法，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年輕人，你對女僕的愛還不夠啊。女僕是上天賜予人類的至寶，是美，是正義，是愛，對於任何一種屬性的女僕我們都應該予以愛護，讓更多的人體會到女僕的美好就是我開店的意義。所以，我不會阻止她，更不會責備她。”
“……”
好吧，我確定是這個世界瘋了。
這種宣言就算是重度死宅也不一定能這麼淡定地說出口吧。果然靈子世界是個奇葩的地方，地球上的任何特點在這裡都有可能出現並被放大，這也符合mooncell收集情報的理論。
不過——
“就這樣放着不管真的好嗎？地上的積水很礙事。”
“說得也是，你幫他收拾一下吧。”
“ok。”
慎二聳了下肩，開始幹活。
一個班下來，累，真累。
身體累還在其次，主要是精神是。
比和愛爾奎特一起打工還累。愛爾奎特的天然是性格脫線，容易情緒化，但正常做事還是靠譜的。掃地擦桌子乃至做飯都玩的轉，阿爾蒂拉，一個班出現了五十多次各種失誤……唉，任重而道遠啊。
下班的時候，慎二癱坐在沙發上，連面前的飲料都懶得碰。
倒是店裡的其他人仍然保持着高昂的性質，像是開宴會一樣不停地碰杯。
被圍在中央的自然是天然系的新人女僕阿爾蒂拉，自店長向下每個人都對阿爾蒂拉非常滿意，竭力勸說她來這裡常駐。
阿爾蒂拉看上去也有點心動，頻頻望着慎二的眼神裡透出別樣的期盼。
慎二最受不了的就是這樣的眼神攻勢，毫無懸念地敗下陣來。
“我說過的，只要你喜歡。”
“謝謝你，慎二，女僕是好文明。”阿爾蒂拉笑容純淨。
一旦她說出這樣的話，就意味着她真的喜歡上了這份工作。
“哦哦哦，這句話可以作爲阿爾蒂拉小姐的招牌。”女僕長歡呼着，“爲新夥伴的加入乾杯。”
“乾杯~~~~”
“乾杯。”
慎二也跟着舉起了杯子，咖啡店裡頓時充滿了歡快的氣氛。
……
在迴歸未明領域的路上，阿爾蒂拉有些不安地問道：“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爲什麼這麼說。”
“因爲你看起來沒什麼精神。”
“我只是好久沒這麼幹活，有點累。”
“果然，還是因爲我。”
阿爾蒂拉低下了頭，慎二順手在她的腦袋上敲了一下。
“笨蛋，這是我們共同的決定。我們不是說好了嗎？同進同退，有問題一起面對。”
“嗯。”
“說起來我還沒問你呢，爲什麼突然決定要打工了？我們的活動資金還很充裕。”
“因爲這是你和那個女人的戰利品，我不想用。”阿爾蒂拉鼓了下嘴。
不算意外，兩人從第一次見面就往死裡打，時至今日依舊關係惡劣，一點緩和的趨勢都沒有。
“而且……你之前看中了一件東西，我想用自己賺的錢買下來送給你。”
“咦？”這個理由讓慎二微微發愣。
“一直都是你再送給我禮物，講故事、做料理、幫我製作草原……我也想送你點什麼，你告訴過我，這是人類表達感謝的方式。”
女性的嗓音很輕很柔，卻有着某種直擊人心的力量，讓慎二心情激盪。
“阿爾蒂拉……”
其實送什麼並不重要，有這份心意就夠了。
我的努力沒有白費，只要繼續下去，終有一天她會走出那間石室——不是遊星尖兵、文明之敵，而是作爲一名善良的、溫柔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