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桐家在圓藏山買的地其實不止別院一塊,還有另一塊。
在與柳洞寺相鄰的山頭,一處看似沒有任何特別的地方。
名義上說是爲進軍科學生態養殖做的嘗試,實際上在2000年買下來的時候,挖了幾個蓄水池,建了點簡易的房舍、柵欄,就再也沒有動過,一直到今天。
一羣與普通無關的人們趁着夜色來到了這塊被遺忘的土地,這片土地的功用才被正式揭曉。
雖然普通人感覺不到,但這片土地其實是圓藏山範圍內僅次於柳洞寺的靈地,靈脈的活躍程度即使是在法政科所掌握的土地情報中也可位居前列。
在這片靈地的中央,即節點的所在,幾個形狀怪異的大坑格外引人注目——在普通人看來,那隻能是蓄水池或者養殖池,但在這羣人眼中卻有着不同的意義。
物理上的簡陋並不意味着神秘上的不足,從神秘的角度出發,這已經是一個合格的祭壇——爲了完成“聖盃戰爭”這一儀式所準備的祭壇。
沒錯,這快“廢地”正是慎二所選定的大聖盃降臨之地。
把所有人安排進觀景臺——就是坑洞附近的簡易房舍,少年獨自一人走進祭壇。
他的手中抱着一個用特殊材料打造的正方體金屬箱,剛剛將箱子放到對應的位置,箱體表面就開始融化。很快,又直接燒了起來。
火焰散落的瞬間,箱體裝置的內容物顯現真容。
黃金色的容器——“聖盃戰爭”中的所謂“聖盃”。
當充滿了英靈之魂的“黃金之杯”安放到對應靈地的祭壇之上,“聖盃戰爭”將自動進入最後的步驟。
條件業已齊備,封印的術式再也無法限制“黃金之杯”與靈脈的聯繫。
龐大的魔力聚合體光憑餘波盪漾就在周圍造成灼熱的溫度,即使是用傳說中的“萊茵的黃金”打造的箱子,也被迅速燒盡。
終於出現在外界的黃金聖盃把地板與絲綢簾幕全都燒焦,掀起一陣火炎旋風席捲無人的祭壇——熱浪翻騰的瞬間,慎二已經退出了祭壇。
在火勢快速延燒的舞臺上,黃金容器彷彿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捧起,漂浮在空中。在衆目睽睽之下,“初始的御三家”長久以來夢寐以求的“聖盃降臨”儀式終於宣告開始。
擔任祭司正是御三家當代最傑出的成員,間桐慎二。
數以百計的盧恩符文被點亮,構建出漫長的步道,起於祭司身邊,來到巫女腳下。
純白的巫女,大聖盃真正的主人,愛因茲貝倫家的“冬之聖女”,羽絲緹薩·裡姿萊希·馮·愛因茲貝倫。
穿着由黃金打造的純白禮服。
無需驚訝。這已是踏入魔法領域的禮裝,常識早已失效,矛盾又和諧達成完美的統一,莊嚴而神聖。
巫女的胸前,衣服的中線鑲有七個空洞,對應七騎從者,其中已有六個被填滿。
祭司面帶微笑地看着巫女,遙遙地伸出手。
巫女亦是微微一笑,在同樣是一身純白的女僕們的簇擁下,向着祭壇走來。
進入祭壇的一刻,愛因茲貝倫出身的女僕整齊列隊,似是在恭送,又似乎是在歡迎。
離女僕隊稍遠一點的地方,族長亞哈德突然掙開愛麗絲菲爾、伊莉雅母女的攙扶,跪倒在地,老淚縱橫。
整個家族中,只有他在兩百年前見過類似的一幕,如今再次目睹,不由百感交集。
慎二和羽絲緹薩沒有在意亞哈德的感情爆發,專注地看着彼此。
爲了這一天,他和她已經等了十年,期間歷經波折,幾度瀕死,險些生離死別,最終才走到了今天。
但是,現在不是放鬆的時候,因爲還有最後也是最關鍵的一個步驟沒有完成,完成後纔是真正的成功。
“開始吧。”
“嗯。”
靈魂交融的兩人之間已然不需要過多的言語,一個眼神,一個表情,便能明瞭彼此的心意。
慎二盤膝坐在祭壇邊緣,寂然不動。
羽絲緹薩張開雙臂,盈滿的六顆英魂一一點亮。
隨後,“那個東西”出現了。
聯通大聖盃與現世之間的孔洞,曾經是奇蹟的代名詞。
大聖盃在這六十年中不斷吸收靈脈的魔力,現在又接收六名英靈的靈魂,內部已經充滿魔力,成爲龐大無比的魔力漩渦。
這個魔力本該是無色的,卻因爲亞哈德的失誤讓無色的魔力染上了惡念的黑色,成爲破滅的象徵,宛如一輪“黑色的太陽”。
感受到這股極端不祥的氣息,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這就是聖盃?”韋伯表情緊繃。
“是。”衛宮切嗣緊握雙拳,愛麗絲菲爾死死摟住丈夫的胳膊。
“這就是我們追逐的東西?”
露維雅的臉色極爲難看,凜更是覺得頭重腳輕,差點摔倒在地——十年前,她還小,不能理解那到底是什麼,現在她明白了。
“父親,你到底在做什麼啊?”
“不行,不能讓那個東西出現。saber,把那個東西毀掉!”
關鍵時刻,還是羅蕾萊雅最具有決斷力,處理會造成嚴重後果的東西本就是法政科的職責。
“不行。”
還沒等阿爾蒂拉回答,櫻已經帶着美杜莎攔在兩人面前。
“爲什麼?給我一個理由。”羅蕾萊雅面無表情。
“兩個原因。第一,哥哥說過,那裡面的內容物和從者的靈基是同質化的東西,從者的身體只要碰到一點點就會被污染,甚至分解。”
“另一個呢?”
“哥哥和羽絲緹薩老師一直想要淨化聖盃。上一次,因爲準備不足而失敗了,這一次,他們做好了最充分的準備。”
“有多充分?”
“十年,他們準備了十年!哥哥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今天。我不會讓人破壞哥哥的夢想!不管是誰”
此時此刻,少女體內迸發出的魔力和氣魄沒有人可以忽視。
很多人都以爲她是躲在慎二羽翼下的幼苗,卻不知道這顆幼苗早已成長成大樹,能夠反過來爲哥哥遮風擋雨。
哪怕是時鐘塔的女王和匈人之王這種最頂級的組合,她也不會退縮。
比起對哥哥的心意,她不會輸給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