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時臣的決意(答應盟主Yui的加更)

時值下午,夜晚的黑暗幾乎就要覆蓋四周的黃昏時刻。

遠阪時臣來到妻子的孃家,禪城家。但他只站在門外,並不打算踏入門內。

現在時臣的立場是爭奪聖盃的其中一名御主,置身於修羅戰場之中。爲了保護妻子和女兒的安全,他才把她們送到禪城家裡,他不允許自己帶着一身血腥味進去。

時臣本以爲到戰爭結束之前他都不會和家人見面,但是昨天晚上言峰璃正神甫的意外橫死卻讓他的決心動搖。

老神甫不但是時臣父親的好友,也是時臣的監護人。對時臣來說,與神甫締結密約而受到他的支援是時臣相信自己一定會獲得勝利的重要因素。

當然,時臣不會因爲失去支援而退縮,但是他確實開始感覺到自己原先自信到近乎傲慢程度的勝利之路籠罩着一股“如果有什麼萬一”的不祥陰影。

就像那位老而彌堅的神甫突然倒下一樣,自己會不會也有可能壯志未酬而身先死?

直到昨天爲止,聖盃戰爭對時臣來說,勝利幾乎等同於囊中之物。

但是現在可靠的永伴已死,時臣此時才重新體會到自己是以一名競爭者的身分投身於一場徘徊於生死之間的戰鬥當中。

說不定——這將是他最後一次和家人見面。

深深吸了一口氣,驅逐雜念,恢復平時的從容與優雅,時臣將手伸向大門邊的門鈴。

就在這時,時臣看見了讓他感到詫異的一幕。

院子裡,自己的兩個女兒——沒錯,是兩個女兒,長女遠阪凜和已經過繼給間桐家,改名爲間桐櫻的次女正在比試魔術。

一個七歲,一個六歲的小女孩不可能掌握真正的戰鬥魔術,她們之間的比拼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魔術對抗,而是類似於普通孩童之間“摺紙比賽”,比誰折的東西好看,誰折的更快。這裡的“摺紙”,替換爲“魔術道具”。

凜用的是遠阪家家傳的寶石魔術,製作的也是最近一直在訓練的存儲魔力的寶石。

櫻用的卻不是間桐家家傳的水屬性魔術,而是某種古老的符文魔術。雖然時臣對於符文魔術瞭解不多,不知道櫻使用的是哪一種符文,但他看得出來櫻的基本功紮實,魔術基盤也透着獨有的美感,這足以證明她所學的符文魔術傳承完整,體系健全。

“看來間桐髒硯還是挺用心的嘛。”時臣看得暗暗點頭。他並不知道,他所給予厚望的間桐髒硯已經在一年前死了,因爲間桐家沒有對外發喪,這才保持着間桐髒硯存活的假象。而間桐家的魔術基盤也隨着髒硯的死亡悄然更改。

兩個小女孩製作的都是很基本的魔術製品,花費的魔力和時間都不多,大約過了十分鐘,姐妹兩人分別完成了自己的作品。

被凜捧在掌心的是一顆純淨無暇的水晶片,標準的正八邊形,無論是光澤還是造型都達到了珠寶吊墜的等級,蘊含在水晶片中的魔力純度也很不錯,唯一的缺點是魔力的填充率不足。這不是因爲凜的魔力不足,恰恰相反,凜的魔力太足了,經常在練習的時候因爲魔力過量破壞寶石。爲了贏得比賽,凜選擇了相對保守的做法,寧願留下些許的餘地,也不過量,這份冷靜讓時臣感到欣慰。

相比之下,櫻的作品顯得非常樸素。灰色的,好像是隨處可見的小石子,上面刻着一個只有幾劃的古老符文。不過魔術製品的好壞不能用外觀來衡量,以時臣的眼力自然看得出櫻的作品並不比姐姐的差。

這是一顆標準的符文石,作用和凜製作的寶石相同,都是用來儲存魔力。注入符文石的魔力量與寶石相當,純度也基本相同,單從作品比較兩人不分勝負。但是櫻是進入間桐家後纔開始正式接觸魔術,距今只有一年的時間,而凜已經被時臣精心培養了一年零七個月,從這方面看,櫻無疑更勝一籌。

當然,時臣並不擔心姐妹會就此拉開差距。凜從小就早熟、要強,總是說“姐姐要保護妹妹”,現在突然發現妹妹已經和自己並駕齊驅,不再需要她保護的時候,凜一定會更加的努力,維持作爲姐姐的尊嚴。

其實時臣很清楚,對於把櫻過繼給間桐家這件事,葵和凜是不願意的,只是出於丈夫(父親)的信任(崇拜),才一直壓在心中沒有說出來。但不說,不代表不想念女兒(妹妹),時臣到現在還記得櫻晨跑從遠阪家門口路過時妻子和女兒的高興的眼神。

因此,雖然時臣幾次強調櫻已經不屬於間桐家了,不要表現得太親近,實際上卻並沒有怎麼管葵和凜的私下的親密舉動,包括這次櫻出現在禪城家,時臣也不打算過問。站在魔術師家系遠阪家的立場上,時臣必須和櫻劃清界限,但他畢竟是櫻的親生父親,做父親的又哪有不愛女兒的?只是他表達的方式太深沉和內斂,孩子們看不出來,只有妻子葵懂。

在比賽以平手結束,兩件作品被當做禮物送給葵的時候,時臣按響了門鈴。

看見好幾天沒見的父親,凜先是喜笑顏開,接着急急忙忙把櫻藏在母親葵的身後。

時臣被這一幕逗笑了,發現父親沒有生氣的意思,櫻探出頭,對着時臣露出一個怯怯的笑容,時臣也以久違的溫暖笑容迴應。然後,時臣對着凜招了招手,他今天來禪城家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對凜交待一些重要的事情。

望着女兒如同寶石一般的雙眸,時臣再次切身感受到,這個女孩就是遠阪家族花了五個世代才終於獲得的至寶,有如奇蹟般珍貴的閃耀寶石。

遠阪凜。

臉龐雖然還年幼稚嫩,但是已經可以預見未來她一定會是相當出色的美女。與其說她長得像母親,倒不如說她有時臣母親年輕時的影子。

此刻,她正神情緊張地看着默不作聲的父親,等待他開口。

時臣知道女兒對自己這個父親懷抱的敬意與憧憬。

此時此地,他對凜所說的話一定會影響她的未來吧。

不,根本不需要爲了未來感到迷惑,未來早就已經決定好了。除了成爲第六代家主繼承遠阪家門之外,凜沒有其他選擇。

仔細一想,或許這就是時臣對女兒懷有一絲歉疚的最根本原因。

時臣的單膝跪地,彎下身子,把手放在凜的頭上。

凜露出意外的表情,睜大了眼睛。

看到女兒的反應,時臣這纔想起來,過去他從來不曾像這樣撫摸女兒的頭。

也難怪凜會這麼驚訝,就算是時臣自己,在摸了女兒的頭之後才發覺自己不知道該用多大的力氣來表達溫柔的感情。

“……凜,在你長大之前要讓協會欠你一份人情。接下來的判斷就交給你自己決定,是你的話,就算只有自己一個人也可以處理得很好吧。”

本來還在猶豫到底該說什麼纔好,但是一旦開了口,話語就接二連三地涌出來。

如果考慮到“萬一”,應該要說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如何處理傳家之寶的寶石、來自大師父傳承的事情、地下工房的管理——時臣將這些事情擷取要點,一一交代給專心聆聽的凜。

雖然還沒有把自己身上的魔術刻印讓給凜,但是實質上,這些訓誡已經等同於指定凜爲遠阪家的下任主人。

遠阪時臣絕對不是一名天才。

在歷代的遠阪家魔術師之中,他甚至可以說資質平庸。

今天的時臣之所以能夠成爲老練的、受人尊敬的魔術師,是因爲是他一直忠實地力行遠阪家家訓。

時刻保持從容不迫,時刻保持優雅。

如果要求十分的結果,就要累積二十分的鍛鍊之後再進行。爲了能夠優雅而從容地通過各種對自己的考驗,時臣一直這麼要求自己。如果要找出時臣有哪一點比他人卓越的話,只能說時臣最強的地方就是他徹底自律以及克己的堅定意志吧。

身爲師父,同時也是時臣父親的前代遠阪家主已經預見如果兒子以魔道爲目標的話,那將會是一條相當險惡的路。所以就在前代家主將魔術刻印讓渡給時臣的前一個晚上,他鄭重地再一次詢問兒子——“是否要繼承家主?”

那只是一個類似一種儀式,空有形式的問題吧。身爲家族的嫡子,時臣所受的教育都是要教導他成爲未來的家主,而自幼在時臣心中培養起來的尊嚴也不允許他夢想有不同的人生。

即使如此,既然形式上“有此一問”,就代表時臣還留有一絲“選擇的餘地”。

現在回想起來,對時臣來說那可以說是身爲前代家主的父親給他最大的禮物了。

遠阪時臣是遵從自我意志而步上魔道之途,絕對不是受到命運的影響。

就是這份自覺給予時臣鋼鐵般的意志力。

“這是我自己選擇的生活方式”——正這種崇高的自傲從內心深處支持他撐過日後充滿嚴苛修煉的時光。

時臣深切地希望自己也能將父親過去贈送的寶物再交給自己的兩位女兒。

但是,這個願望無法實現。

凜與櫻從一開始就沒有選擇的餘地。

一個人是全元素、五重複合屬性。另一個人則是架空元素、虛數屬性。姐妹兩人生來都具有近乎奇蹟的稀有素質。這已經超出天賦之材的範圍,幾乎可以稱做是詛咒。

魔性將會喚來魔性。能力太過超出常理之外的人必然會“吸引”日常生活之外的東西,與本人的意願完全無關。只有一種手段能夠對抗這種命運——也就是自己也走出常理之外。

時臣的女兒們只能藉由主動體會魔道、學習魔道的方式才能應付她們血統中的魔性。但是遠阪家只能給予姐妹其中一個人庇護,這項矛盾不曉得折磨時臣多久。受到血統的引誘而出現的各種怪異事物一定會對沒有成爲繼承者的那一方帶來無情的災厄。

如果魔術協會發現這種“一般人”的存在,他們一定會喜孜孜地將她用“保護”的名義作成標本,做出類似浸泡在福馬林藥水之類的舉動。千年來,魔術協會無數次以以“保護”之名,拘禁,捕捉擁有稀世才能或觸犯禁忌的魔術師,將之監禁一生,魔術協會爲這項“大公無私”的舉動起了一個名字“封印指定”。

所以間桐家提出希望領取養女的意願當真有如上天的恩賜。兩位心愛的女兒都可以繼承一流的魔道,各自得到能夠開拓自我人生的手段,不用屈服於血統的因果之下。那時候時臣幾乎等於卸下了做父親的重責大任。

但是事實上真是如此嗎?——時臣愈是這麼詢問自己,就愈覺得心中苦悶。

凜的才能一定會讓她比時臣更加輕易地學到魔道的奧秘。

但是比起自己選擇命運而走上這條路,因爲無法擺脫的宿命而不得不選擇這條既定之路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情。

今後凜還要面對許許多多的試煉,如果時臣不給她任何指導,就這樣從她面前離去的話……這樣遠阪時臣還算是一位完美的父親嗎?

時臣再次將心中的思念傳達到撫摸着凜的手掌上,彷彿像是要理清內心的疑問一樣。

凜雖然任由那隻手掌在頭上摩娑,但是一雙澄澈的眼眸依然一動也不動地看着父親。在她的眼中看不到一絲不安與迷惑。

“——啊啊,原來如此。”

這種無條件的尊崇與信賴終於爲時臣的內心找到答案。

這孩子不需要任何道歉的話語,也不用別人擔心她的前途。身爲將要離去的前任家主,他只剩一句話還沒對高貴的遠阪家嫡子說。

“凜,聖盃總有一天會出現。得到聖盃就是遠阪家的義務。更重要的,如果身爲魔術師,那是不可避免的一條路。”

女孩毫不猶豫地點頭,她的眼神讓時臣的心中充滿驕傲。

就連從前自己繼承家主之位的時候都沒感受過這麼充實的榮譽感。

“那麼我要走了。你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吧。”

“知道——請您路上小心,父親。”

凜的語氣堅定而清澈。

時臣點點頭,直起身體。

他的眼神往門內的宅邸送去,和院落內看着這裡的葵交匯。

妻子長久以來一直伴隨在他的身邊,兩人之間不需要任何話語就能彼此瞭解。

葵送過來的眼神充滿信賴與激勵。

自己回視的眼神則帶着感謝與保證。

妻子的身邊,是已經不帶有遠阪家特徵的櫻,她鼓起勇氣對時臣揮手作別。

在踏入戰場前的危機感、源於親情的愧疚等等複雜情緒驅使下,時臣舉起手,對着櫻輕輕揮了揮,就像以前很多次做的那樣。

做完這一切,頭也不回地離開禪城家。

迷惘是從缺乏從容的心中誕生的陰影,毫無優雅可言。

時臣的心中一直將家訓深深刻在心中,而凜的眼神又讓自己重新體會這句話。

如果有什麼事情是必須對自己的孩子說抱歉的話……那就是自己的落敗,到最後終究沒能完成聖盃祈願就結束的自己。

如果想要在凜的面前當一位無愧於她的父親,遠阪時臣就必須是一名完美無缺的魔術師。

那麼——我一定會親手完成遠阪家的魔道。

成爲一位有資格指引愛女,真正十全十美的父親。

心中懷抱着嶄新的決心,時臣踏上黃昏的歸途。

他將要再次回到冬木市,前往再過不久即將降臨的昏暗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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