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這一章動畫裡被裁得很厲害,繼續貼修訂過的原文。讓奸少從另一個角度寫也行,不過那要拖不少字,怎麼也要兩到三章,還是直接貼出來比較省時省力。老規矩,看過小說的直接拉到最後,看和慎二相關的一小段。
花費了整個晚上,獅子劫和“紅”saber到達了圖利法斯。
勸住了想要戰決的saber,獅子劫喝下了調製的藥草,驅散睏意,着手開始進行工房的作業。
雖然他也想過到旅館租個房間,但那樣做,被盯上的可能性是最高的。再怎麼把旅館的房間改造成工房用途,都依舊是脆弱的。在這個世上,如果有人想把旅館的房間作爲工房,那麼也會有人考慮把整個旅館炸飛。(切嗣,你在這個世界是不是也幹了類似的事情。)
“再怎麼說,也不能這樣啊。”saber一臉疲憊地吐出抱怨。
按她的要求,獅子劫到錫吉什瓦拉的女裝店爲她買了一件現代風的衣服。現在明明是秋天,腹部卻要裸露在外。不過氣溫的冷熱,對身爲從者的她來說構不成什麼阻礙。(比你爸的西裝好看。)
讓saber意氣消沉的是獅子劫選爲“工房”的地點。saber生前,也是有同魔術師交流過的,畢竟她的母親就是一名魔術師。他們是何等離奇古怪的自我主義者,這點她還是知道的。
但就算這樣——
“把自己的老巢安在地下墓室,你腦子還好麼?”
也難怪saber會出嘆息。這裡到處都是蠟燭,以及被燭光照亮的屍骨之山。在如同略微開啓的祭壇一樣的地方放着兩個睡袋。換句話說,要睡在這兒似乎是確定事項了。
“別挑三揀四的,如此上等的靈脈可是不多見的哦?在這兒,你的魔力恢復應該會相當迅。”
“這可不是什麼靈脈不靈脈的問題啊、喂!”
“啊啊,你害怕了?”
啪、地一拍手,獅子劫擺出一副明白了的表情。saber用如同擬鱷龜一般的表情對他大喊道:
“纔不是!我只是純粹不能容忍在這種地方受到這樣的待遇而已!我再怎麼樣也是一名騎士啊!?話說,就算不是騎士也都會抗議的吧!”
“哈,知道了。那麼你就用那邊的睡袋吧。它可賣五千日元呢,應該很舒服的。”(五千日元的睡袋,這也不算貴吧。)
“……”
saber無力地垂下肩膀。通過與魔術師交往,她悟出了這麼一條格言:“對於任何事情,懂得放棄也很重要”。
話雖如此,就算是獅子劫也不會因爲虛榮和好奇而把這種地方當做工房——saber也很清楚這一點——正是因爲這樣才令人氣憤。他所使用的是死靈魔術(nenetcy)。必然,相性較好的就是像墓地和太平間那樣的,讓大地沾染上人類死亡的場所。
出口有好幾個,只要複數的出口不被同時封閉,要脫離是很容易的。即使出現緊急情況,對着地上打個洞就行。這裡也不會輕易因爲爆炸而被活埋。這個地下室比想象中的要寬廣得多,想要炸燬這裡得用相當數量的炸藥、或是需要構築高級的術式。只要不放鬆警戒的話沒什麼問題。
這裡是地下墓地、只要忍耐一下這個事實,這裡便是一座出想象的堅固城池。
獅子劫暫時在地下墓地的出口周圍張設了探知用的結界。雖說是工房、這裡其實也不過是臨時的巢穴而已。獅子劫決定,等確定了長期戰的方針、騰出時間來以後再着手鋪設陷阱。
接着,他從揹包裡掏出了那個玻璃瓶。在一旁無所事事的saber,似乎也對那個瓶子充滿了興趣,從獅子劫背後偷窺。
“蛇?”
“對。這是海德拉幼體的福爾馬林漬品,世上獨一無二的貴重寶貝哦。”
“哼,那又能怎樣。”
“你忘了嗎?我可是死靈魔術師,當然是要加工啦。”
“加工?”
獅子劫小心地從玻璃瓶裡抽出海德拉,橫放在地上。
saber若無其事地剛想伸手去摸,就遭到了獅子劫的嚴厲斥責。
“住手!不準碰!”
“什麼嘛。只是碰一下,沒什麼大不了的吧。”
saber憤憤地鼓起臉頰。
獅子劫嘆了一口氣,向她說道:
“我說啊,saber。你應該有海格力斯的傳說這種知識吧?那麼,提起海德拉你會想到什麼?”
“有九個頭。”
“還有呢?”
“還會噴出毒氣。啊啊,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沒錯,海德拉的體內含有毒素。如果靠近成年個體,僅僅只是呼吸,肺部都會腐爛。不過,這傢伙只是個幼體,而且還是死屍,只要不碰的話是沒問題的。”
當然,saber和常人不同,不可能因此死去。但是,海德拉畢竟是帶有魔性的野獸。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這句格言果然是正確的。
獅子劫戴上厚厚的皮革手套,慎重地用小刀把海德拉的頭一根根切了下來。然後,讓這些頭浸泡在紅黑色液體中。
“你在幹嘛?”
“稍微再長一些的話,就能用來做箭矢了。如果只有這麼大,頂多只能做短劍了麼”
“呼嗯。要花很多時間麼?”
“三小時是肯定要的。你要沒事就先睡了吧。”
saber沒有選擇睡覺,而是在獅子劫身旁蹲了下來。
“有意思麼?”
“纔沒有。又是解體又是加工,哪有什麼意思。”
saber一臉無趣地託着腮幫。
覺得沒意思就快去睡覺節約魔力啊,獅子劫真想這麼說。不過就算說了她也絕對不會聽話的吧、獅子劫有這樣的確信。
他用鑷子夾起方纔浸泡在液體裡的蛇頭,用燭火慢慢炙烤。這是極其質樸而危險的作業。
“我說,master。你要向聖盃許個什麼願望呢?”
獅子劫正進行着需要注意力高度集中的作業,哪怕一個差錯都會死於海德拉的毒素。儘管如此,他還是回答了saber無心的問題。
“我想向大聖盃許的願望,是家族的繁榮,因爲我是魔術師啊。”
這略顯平凡的回答,讓saber感到有些掃興。魔術師祈求一族的繁榮,要說當然也是理所當然。
“什麼啊,真沒勁”
“你是傻瓜麼。繁榮可是很重要的啊?只要有了孩子,他們就會繼承自己的夢想。畢竟人生短暫啊,至多活不過兩百歲。”
“孩子未必會繼承夢想哦?”
“那是你的經驗談麼?”
saber的表情立刻消沉下去。“抱歉”,獅子劫見狀,苦笑着賠罪。但她聽也不聽,無言地鑽進睡袋裡。
從者不需要睡眠,不過從抑制魔力消耗這點上考慮,也並非不需要。特別是,紅saber莫德雷德擁有無與倫比的力量,而作爲代價,需要吞噬非常驚人的魔力。最好能在可以抑制的時候儘可能地抑制。但是,現在的她純粹只是在鬧變扭而已。
獅子劫一邊進行着加工作業,一邊嚼着肉乾和水果當做晚飯。他默默地持續着作業,偶爾把目光移向saber。
展現在眼前的只是純潔無垢的少女的睡臉——這個事實,讓獅子劫不由得感到一絲黯淡。
叛逆的騎士,莫德雷德。她是在最後關頭給亞瑟王輝煌的傳說蒙上污泥的稀世惡徒。
趁着亞瑟王率兵遠征的空檔,奉命留守的她慫恿了士兵,登上了期盼已久的王位。回師而來的亞瑟王,馬不停蹄地和莫德雷德軍展開了交戰。那是位於卡姆蘭的一大決戰。
有名的騎士基本上都早已戰死沙場。在這熊熊燃燒的戰場上,亞瑟王和莫德雷德展開了一對一的廝殺。亞瑟王以聖槍·耀於至遠之槍貫穿莫德雷德,而她也竭盡最後之力給予了王致命一擊。
亞瑟王向直至最後都追隨自己左右的騎士貝狄威爾下令,將聖劍歸還湖中。關於之後的事,有人說他至此魂飛天國,也有人說他去往了妖精鄉(ava1on),痊癒了身體。
然而,莫德雷德所留下的,僅僅只有在單挑中死亡這種略顯淒涼的記述。那也難怪。她可是讓至今依舊名留青史的不列顛大英雄、亞瑟·潘多拉貢上當受騙的反派人物。
“好,這樣一來九支都完成了,接下來是身體麼。”
獅子劫自言自語,沉浸到思考當中。也許是召喚了saber讓他產生了偏袒的看法。如果要他選擇帶領亞瑟和莫德雷德其中之一,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莫德雷德。
一方是體現了聖劍於手中閃耀的騎士道的王,一方則是趁其遠征之際、唆使士兵進行背叛的扭曲騎士。二人之中,無疑是後者更加有趣。
莫德雷德對於父親是愛是恨,獅子劫並不知道。愛與憎只是一紙之隔的感情。但是,唯獨她受到了父親強烈的影響這點,是毋庸置疑的。
正因爲這樣,她背叛了。是爲了成爲父王一般的人物?亦或是想要將父親否定?這點不得而知——如果撇開善惡,這無疑是富有勇氣的行爲。
“我有點清楚會召喚她的理由了。”
獅子劫臉上浮現出自嘲的笑容。像自己這樣的魔術師,是沒可能召喚出正經的圓桌騎士的,能召喚出叛逆的騎士,真該大呼萬歲。(所以是老鐵。)
深夜的圖利法斯,萬籟俱靜。家家戶戶都熄滅了燈火。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店鋪,連一家都沒有。
只有路旁的街燈,照亮了夜色。然而,燈光極其昏暗,要對抗黑暗實在是微不足道。
莫德雷德和獅子劫,一直在尋找場所來作爲攻略米雷尼亞城塞的基點。要是通常的聖盃戰爭,理論上只要尋找master魔術師的工房就行。但這次卻沒有那個必要。
原因在於,他們的根據地就是那座城塞早已確定。不必再去搜索。從者也好御主也好,都不可能離開那座極其堅固的城塞吧。換句話說,只要不攻下那座城塞,什麼都做不了。因此,獅子劫想要找個能遠遠觀察那座城塞的地方。
米雷尼亞城塞位於圖利法斯東北方,四周環繞有三公頃的森林。圖利法斯整體上是一個自西向東呈上坡趨勢的臺地。所以,位於最高地帶的城塞,可以將都市盡收眼底。
因此,獅子劫和saber決定,先從城塞以南開始搜尋。他們要找的是儘可能高的建築物,而且離城塞要不會太近,也不至於太遠看不見。
“那裡怎麼樣?”
獅子劫順saber所指的方向看去。那兒有座百年之前建造的圖利法斯市政廳。那是座分離式的建築物,整體都是由直線與平面構成。雜草叢生的屋頂上鋪滿了色彩鮮豔的幾何形瓷磚,給人以強烈的印象。??
它既是貴重的藝術品,又是歷史性的建築物。但是對他們二人來說,除了這裡是個絕好的監視場所以外,不帶任何關心。
“聽好了,我們上去確認一下吧。”
獅子劫剛低聲說完,saber不知爲何拽着他的領子。
“喂!”
“要上去是吧?”
感到不詳的預感,獅子劫扭動着身子想從她身旁逃開,但無濟於事。saber出一聲叫喊,使用“魔力放出”,一口氣躍到了屋頂上。着地的瞬間,脖頸襲來巨大的壓力,獅子劫一時有些神志不清。
短暫的沉默後,獅子劫猶豫着不知該如何斥責得意洋洋的saber,最後——
“下次別再這樣了。”
只是吐出了這句不即不離的怨言。
嗯、地點點頭的saber完全沒有半點反省的跡象。
“話說回來master,這兒是哪?”
“對哦。”
要觀察城塞的情況,這裡並不會太遠。而且也沒有近到會被對方輕易覺察。真是絕好的監視場所。但是———
“不行啊,這裡。”
對於獅子劫的嘆息,saber也悔恨地點頭。
剛站上屋頂,一羣類似鳥兒的東西就從城塞裡一齊飛了過來。獅子劫仔細觀察屋頂上的瓷磚,現這裡張設着經過僞裝的探知用結界。
獅子劫還沒來得及下達任何命令,她已經立刻換上全副裝甲,進入迎擊態勢。
“那是、鷹麼?”
現在是漆黑的深夜。就算是身爲魔術師的獅子劫也只能捕捉到些微的動靜。但是,身旁的saber用她那出規格的視力,正確地認識了襲擊者。
“不,那是——魔像(go1em)!”
讓人聯想到蜻蜓的石造魔像,俯衝襲擊而來。
敵人來自四面八方。
saber一躍而起,立刻解決其中一具。她將距離最近的石人偶作爲踏臺,把餘下的兩具也斬殺了。
“可惡,還沒完啊!”
聽了獅子劫的話,saber剛一落地就毫不疏忽地擺好架勢。正如他所說,人型、非人型的魔像們從西面八方出現。看樣子之前是在附近的建築物的屋頂僞裝起來了。不僅如此——不知什麼時候,緊握戰斧(ha1berd)的人們也聚集過來,同魔像一道將二人團團包圍。
不,要說是人類,感情還是太稀薄了。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們的臉豈止是會讓人錯認成兄弟,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人類,不對,是人造人麼?”
“……”
聽了獅子劫的牢騷,saber稍微活動了下身體。
“怎麼了?”
“沒什麼,master,下指示吧”
“我的魔術,用來對付魔像,威力稍顯不足——人造人交給我來對付,魔像們就拜託你了。”
“遵命!”
saber如槍彈之勢向魔像們衝去、迅猛的威力將屋頂的磚瓦震得粉碎。由石塊或青銅鑄造的堅固魔像,簡直如紙片木屑般被一一粉碎。
一具魔像企圖用它那無可比擬的龐大身軀將saber擊潰。saber大吼一聲,沉下身體,而後縱身一躍,就將石人偶吹飛開來。
那身姿,與騎士的優雅和華麗的劍術相去甚遠,倒不如說更像是狂戰士或者野獸之流。她用單手揮舞着那本該雙手控制的劍,空出的手猛地一握拳,竟然把那可稱得上是劍士生命的劍投了出去,刺穿了那從半空中襲來的魔像。
saber接下了一具魔像砸來的重拳,伴隨着咆吼將魔像遠遠拋了出去。它與半空中被刺穿的魔像生激烈碰撞。二者都被砸得支離破碎。劍伴隨着碎片從空中落下。saber將其接住,再次開始飛奔。
另一方面,與人造人對峙的獅子劫從懷裡掏出一把大型霰彈槍。步步逼近的人造人們儘管感情稀薄,在看到那件兇器的瞬間,他們依然反射性地停住了腳步。
那是水平二連式削短型散彈槍,沒有製造商的署名。槍托和槍身被削短,便於隨身攜帶及室內使用,但是有效射程極短。
然而,對死靈魔術師(nenetcer)獅子劫來說,把槍作爲武器與槍原本的性能之間,沒有任何聯繫。
“來,吞噬吧。”
對着人造人,獅子劫隨意扣下了扳機。他一開始就沒打算瞄準。重要的只是把槍握在自己手裡罷了。他所持的槍,在擊針等部分施加了咒術方面的處理。但關鍵的與其說是槍,不如說是子彈。
見到他所裝填的彈藥,無論是誰都會不寒而慄。用人的手指加工而成的子彈,已經不是惡趣味層面的問題了。
在北歐的符文魔術中,有一種被稱爲gandr(中譯“陰炁彈”)的魔術。據說這種魔術,光是用手指向對方就能對其施以詛咒。如果用強韌的魔力進行編織,則可以揮如同槍彈般的物理攻擊力。將gandr與死靈魔術結合而成的這種指彈,度頂多只能達到音,不過,它會像蛇一樣感知前進方向上的體溫並修正軌跡。
而後,射入體內的槍彈在到達心臟的同時,會令詛咒破裂。簡直就是一擊必殺的魔彈。
放出的子彈描繪着柔和的曲線,眨眼間就結果了數名人造人。打完兩,立刻進行再裝填。彷彿瞄準了這個好機會,人造人們大舉侵襲而來。獅子劫暫且停下手中的再裝填作業,從懷中掏出一件奇怪的物體。那是有些乾癟的紅黑術師心臟。
獅子劫將手中的那件東西向着人造人密集地帶投擲過去。啪嗒一聲,心臟落在了他們身邊。下個瞬間,那件東西迅膨脹、爆裂。塞於其中的魔術師牙齒和指甲深深嵌入人造人的身體。他們如同飲下毒藥般痛苦掙扎,立刻迎來了死亡。
死靈魔術師雖然爲數衆多,但能如此兇險地加工魔術師和野獸身體的戰鬥特化型,當世只有獅子劫一人。
人造人們雖然保持着一定的戰鬥力,但在吃賞金飯的魔術師獅子劫界離眼中,只是小菜一碟。
對saber來說,魔像也一樣。
“搞定了哦,master。”
“喔,辛苦你了。”
擊潰了最後一具魔像,saber凱旋而歸。她環視人造人們的屍體,呼出一口欽佩的氣息。
“沒想到還挺能幹啊,死靈魔術師。”
“大致上,我也是勉勉強強才度過修羅場的啊”
獅子劫說着,從粉碎的魔像碎片上撕下一塊羊皮紙。紙上密密麻麻地寫着一條條命令。
“好古老啊,有八百年以上麼。”
在魔術領域,時間具有極其重要的價值。越是古老,神秘就越能提高強度。假設,魔術刻印在每次繼承之時都能逐漸累積成果,那就會越變得強力。有了這過八百年前的羊皮紙,就算是一兩個魔術師,也能輕易造出所向披靡的魔像吧。
但是——
“saber,你覺得魔像怎麼樣?”
“我這是第一次和石人偶戰鬥,意外地很不賴啊。最後的那個傢伙,還挺了三回合呢。”
“嗯。現在的魔術師就算花費畢生心血打造出一具魔像,真和你對上,恐怕也撐不了兩回合。”
當然,凡事都有例外。世界是廣闊的,如果願意搜尋,也許真有魔術師能打造出與從者匹敵的魔像。(奸少提過的二十七祖之一的梵·斐姆應該可以。)
但是,獅子劫並不認爲千界樹一族之中會存在擁有如此才能的魔像使。充其量,羅歇·褔雷因·千界樹之流就是極限了。他的魔像雖然也相當優秀,但saber僅憑一擊便能將其粉碎。更何況,要聚齊如此數量,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如此一來,這名魔像使就不可能是現在的魔術師。
獅子劫正想更詳細地調查羊皮紙而把臉湊過去的瞬間,一股熱量突然迎面襲來。
“好燙!?”
他慌忙向後一仰,扔開熊熊燃燒的羊皮紙。不只是獅子劫方纔拿在手上的那張,在場的所有羊皮紙全都被火焰纏繞。魔像們也都急風化,變爲塵埃消失得無影無蹤。
“喂,沒事吧?”
“啊,有點疼。混蛋,考慮得還真周到啊。線索消失了。既然他們已經嚴陣以待,這裡就沒法當做據點了麼。”
千界樹方面,似乎也預料到會有人想把這裡當做據點。本來這裡就只是一個小都市。可能成爲城塞攻略中的關鍵地點的場所都被進行了某種程度的人員配置,這麼想應該不會錯。而且還不只是一兩個,而是大量投入了利用高度的技術所製造的魔像和人造人。如果還磨磨蹭蹭,下次可能連從者都會迎擊過來了。
放飛使魔對遠處進行觀察。除此之外,眼下視乎別無他法。獅子劫如此判斷。
“那麼,我們只好趕緊回去了。”
“唉,也算是明白了一件事。”
“什麼事?”
“雖然不知道是caster還是什麼別的職階,但是七名從者之中有一位擅長魔像的英靈。”
光是有這個情報,就能大大地縮小檢索範圍。魔像本身並不稀有,不過,既是足以成爲英靈的存在,又和魔像有着緊密聯繫的人物則屈指可數。
“話說回來,你有現好像有誰在看着我們麼。”
在返回工房的途中,saber突然想起什麼似地開口說道。獅子劫點頭同意。恐怕是利用千里眼的魔術、或是憑藉同使魔的共感所進行的觀察吧。也就是說,對方旁觀了自己和saber的戰鬥,想要以此來調查己方的戰力。
saber所擁有的寶具之一,“隱匿不貞之頭盔(secret??of??pedigree)”,能隱蔽部分人身情報。儘管不能隱匿status和職階這類泛用的情報,但是,真名自不用說、就是連寶具和固有技能這類重要的部分都能很好地隱藏起來,是個便利的寶具。
不過,在這種狀態下,她無法動自身所持的最強寶具。雖說如此,那可是對軍寶具,正是將強敵必殺之物。揭曉之時,對手一定得從這世上煙消雲散。
“戰鬥以外的時候卸下來沒事兒吧?”
“啊,沒關係。”
saber興高采烈地吹起了口哨。當然,並不是說可以泄露情報。看樣子,那個頭盔似乎只有在和鎧甲成套狀態下“脫掉”的時候,人身情報纔會解放。換句話說,如果卸下鎧甲穿上現世的衣服、甚至手上也沒拿武器,即使不戴頭盔,人身情報也能持續隱蔽。
所以,saber早早地就換下了剛纔的那身裝束。
“果然,那玩意兒很難受麼。”
“哎,習慣了總會有辦法的,不過解放感可是大不相同啊”
saber大大伸了個懶腰後,邁着輕快的步伐在道路中央滴溜溜地轉起圈來。也許因爲剛剛結束戰鬥,saber的情緒依舊高漲。獅子劫心不在焉地想道。
轉着圈的saber突然停下腳步,回過頭來向獅子劫說道:
“對了。master,你覺得我怎麼樣?”(潛臺詞:快誇我,快誇我——缺父愛的孩子真可憐。)
“啊?”
“我在問你我的戰鬥時的風采如何啦。算了,反正又不是和從者戰鬥,我也沒有完全揮出實力。”
“哦哦,你說這個啊,非常棒。你身爲saber的理由,我充分見識到了”
聽了這話,saber挺起胸膛滿足地點點頭。
“不過,最後你直接把劍扔出去了,有這樣搞的麼?”
“好傻呀,master。重要的是能贏,能贏。劍技在戰鬥中只不過是一種選項。爲了勝利,不論是拳打腳踢牙咬,我都幹得出來。”
“深有同感。”
她那和自己過於相似的精神性,獅子劫真是不忍直視。
米雷尼亞城塞,王之間。黑之netorah)上燃起的火焰,觀察魔術協會的獵犬們、與他所召喚的“紅”saber共同的戰鬥。那影像投射在如同電影院大屏幕一般的牆壁上,千界樹一族的御主和他們的從者一同凝視着這片光景。
除了達尼克,其他御主彷彿都被紅saber激烈的戰鬥所震懾。
那壓倒性的鬥氣,即使透過影像都能傳達出來。儘管身材矮小,巨大的鋼鐵之塊卻以槍炮之勢,將魔像們粉碎殆盡。黑caster製造魔像的手段是一流的。照理說,那些魔像都擁有能與低等從者勢均力敵的力量。
但saber僅一回合,最多也只用三回合就把他們斬倒了。
“真不愧是saber,餘是不是該這麼說呢。”
聽了黑berserker的話語,達尼克保持着臣下之姿同意道:
“體力b+、耐力a、敏捷b、魔力b,除了幸運以外居然沒有一項在c以下,確實是與saber相稱的規格。”
特別是體力b+這種status實在是破格。所謂“+”,是一種能瞬間讓數值翻倍的稀有參數。對魔力和騎乘的等級也都是b。這份堅實,動用a級的魔術行使,才能勉強地對其造成傷害。
在之前的三次的冬木聖盃戰爭中,據傳saber都殘存到了最後。雖然聽說那是因爲擁有能對應任何狀況的萬能的強度。但從方纔的戰鬥來看,能有那種戰績確實是理所當然。
“更應該注意的是,有一部分屬性被隱蔽了。”
身爲御主的達尼克能夠讀取從者的屬性參數,這點從者是做不到的。儘管如此,他無論如何都沒法讀取與固有技能以及寶具一類的情報。他對saber所使用的能力或是所持之劍,都感到似曾相識。不過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那是固有技能還是寶具使然,這點無從知曉。不過,恐怕是“隱藏自身本性”的傳說以某種形式具現出來了。“諸位有何想法?saber喲,你能戰勝她麼?”
面對berserker的詢問,saber無言地頷。他即使在王的面前,也遵循戈爾德的命令,貫徹着沉默。
“大賢者喲。你見解如何?”
archer面露微笑作出了回答,他的笑容令人聯想到平靜的大海。
“她毫無疑問是個強敵。但是我想,之後只要再明確其寶具的性質,應該就沒有什麼大問題。”
嗯,berserker滿意地點頭。
他爲了從土耳其人手中保護這個國家耗費半生心血。儘管妥善處理了身爲大公所能做的一切政務,但還是留有缺憾——那就是人!
他缺乏缺乏能夠託付全軍的一騎當千的將領。弗拉德三世把一切都耗費在了戰鬥和勝利上,但反過來說,除此之外他什麼都做不到。並非是無能,只是因爲時間和人手不足。
現在不同了,他的得到了終於得到了無可替代之“人”。六位英靈,其中居然還有saber——齊格飛,那是他能想到的最爲優秀的勇者!
除去戈爾德,只有berserker和達尼克知道那位saber是何等英靈。戈爾德的觸媒,是沾滿鮮血的菩提樹葉。據說是依靠了愛因茲貝倫家族的幫忙,還有不小的運氣猜得到了這稀世之物。
此外,還有希臘的大賢者喀戎,查理曼國王十二勇士阿斯托爾福,還有稀世的魔像使阿維斯布隆儘管那個男人有些頑固,不過他造出的士兵確實是無上的戰力。
而那個assassin雖然不知真名,但他一夜之間跑遍城堡周圍的行動力和上交的報告,足以說明這是他的優秀和出色的戰略眼光。有如此素質,即使他有所隱瞞,弗拉德三世也可以容忍——有才華的人總會得到優待。
而本次在王之間的集會,assassin也是唯一沒有參加的人。由他主筆,喀戎複覈的報告得到了達尼克的高度重視,不僅立刻派人按照報告的建議改進防禦體系,還拜託assassin做進一步的勘察。
接下來,就剩下最後一個,始終聯繫不上的1ancer!
大公沉思的時候,御主們也紛紛回過神來,菲奧蕾問道:
“伯父大人。您認識那位御主麼?”
達尼克點頭道:“啊,我從潛伏在時鐘塔的親族處獲得了情報。獅子劫界離,是個以賞金爲生的死靈魔術師。不僅限時鐘塔,他是個任何委託都會接下的自由職業者。”
“用魔術來賺取金錢的骯髒商人麼。”
戈爾德不屑地說道。在他看來,魔術是一種探究,無論如何都不是用來賺錢的。
其他御主也是如此。他們的眼中流露出強烈的輕蔑,或者說是困惑。只有在魔道上生存了百年的達尼克、以及將黑魔術咒殺作爲職業的塞蕾尼凱,在冷靜地詳查他的實力。
“好強啊。”
“似乎是這樣。”
畢竟,死靈魔術是伴隨屍體展起來的魔術。讓單純的屍人(殭屍)、或是由此而生的怪物死而復生的這種魔術,必然需要大量的屍體。
到哪兒可以弄到大量屍體呢?不是墓地、也不是太平間、而是戰場。於是,一流的死靈魔術師都選擇奔赴戰場而不是前往墓地。碰上革命或是政變而爆大規模屠殺,他們會欣喜若狂地蒐集死屍,這可以說是死靈魔術師的宿命。
自古以來,戰爭就從未停止過。死靈魔術師向來都是與危險共存。魔術師甚至會進行危及自身性命的實驗。有時也會由於召喚的生物暴走而不得不與之戰鬥。但是,並沒有多少魔術師是出於情願才投身於那蠻不講理的戰場。
獅子劫界離————獅子劫家族,出身於魔術並不繁盛的極東之地。香火傳承至今已歷經七代。第六代獅子劫燈貴的論文受到時鐘塔的高度評價,其子界離也被理所當然地認爲會走上時鐘塔研究者的道路。然而他學習未滿三年,就從時鐘塔休學了。
之後,據說他在戰場上搜集屍體、討伐失散的異端魔術師們,踏上了以賞金爲生的道路。
儘管動機不明,但他性格和所使用的魔術似乎都非常適合賞金獵人這個職業。再過十年,獅子劫界離的名字就會響徹潛伏於地下的魔術師之間吧。
但這也並不意味着他和時鐘塔毫無聯繫了。恐怕下次,他們還會用高額的報酬或是其他東西來僱傭獅子劫吧。當然,他和時鐘塔派來的大部分魔術師都站在同樣的立場上。唯一的例外,是那來自聖堂教會的rean神甫。除了他隸屬於第八秘跡會以外,其他經歷一切不明。當然,聖堂教會也潛伏着千界樹的親族。然而,他的大部分生平依然不明。這意味着他可能是個位於相當深層的人物,否則就真的是經歷一片空白。
除去實力未知的rean神甫,其餘六名御主全都是在一流之上的一流。憑藉魔術師的力量能與之對抗的大概只有達尼克和菲奧蕾這等人物吧。但悲哀的是,作爲使役從者的代價,那羣御主必須將自身的魔力提供給他們。
千界樹一族則沒有這個不利條件。他們雖然都是持有令咒的御主,但是通過將魔力供給的線路另闢爲別的存在,防止了自身的魔力被從者吞噬。
當然,爲了保險,他們進行了最低限度的魔力供給——即,只留下御主令從者得以現界的部分,僅此而已。也就是說,在讓英靈現界之時,御主只承擔根幹部分,其餘諸如寶具和自身治療、魔術行使的魔力消費都由人造人機關負責,就是這樣一種狀態。
由此,實力差被完全顛覆。越是一流的魔術師,行使魔術時就越需要龐大的魔力。根據情況,可能還會陷入要和從者相互爭奪魔力的滑稽狀況之中。
只用不到十天的準備時間就以爲能贏得這場聖盃大戰的勝利,那可是大錯特錯。千界樹一族,不,達尼克自從冬木市的第三次聖盃戰爭結束時起,就一直在爲這場戰爭奔波籌備。
“戰鬥臨近了。”
弗拉德·三世低聲說道。在場的所有御主和從者都無言地表示同意。他們的內心裡有某種東西在翻騰,這正宣告着戰爭的開始。
不久,真正的戰幕即將拉開,猶豫時間所剩無幾。將成爲聖盃戰爭中心的,是那被召喚而來的十四名從者,以及兩大組織千界樹與魔術協會。這便是這次戰爭中所有御主和從者的一致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