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
自稱“志貴之罪”的殺人鬼評價的一點都不錯,他自己和紫色的少女確實像兩隻蜘蛛。在同一片領域中,互相狩獵。
手持短刀的少年的動作早已脫離了人類的侷限,他是一隻狼蛛,在地面牆壁甚至屋頂中上下游走。似乎這裡對他來說不是狹窄的巷道,而是寬廣的狩獵場。
不僅是飛檐走壁,如履平地,更可怕的是他的整個移動過程沒有出一點點聲音,除了在地上留下的,蛇一般不停扭動的影子外,幾乎捕捉不到任何的痕跡,充分展現出了蜘蛛行動的詭秘。
然而這樣詭秘迅的行動在紫少女面前並沒有佔到多少便宜,以爲她也是一隻“蜘蛛”,正在“結網”的蜘蛛。
值得一提的是,蜘蛛是比喻,結網卻是單純地敘述事實。少女的戰鬥方式就是結網,用比頭絲還要細的線在周圍的空間中縱橫交錯,佈下一張大網。
千萬不要小看這張網,構成網的線上雖然很纖細,卻擁有着堪比刀鋒的銳利程度,以殺人鬼的移動度,稍有不慎就會割傷。
一身紫色的少女盤踞在這張大網的最中央,耐心地等待獵物的上鉤。一時不上鉤也沒關係,少女會慢慢擴張自己的網,直至將獵物網住。
一個以肉眼難及的身法移動,另一個以誇張的度結網,兩隻人形蜘蛛以各自的方式準備着,小心試探着。
第一波正式交鋒很快到來,絲線之網蔓延到殺人鬼原先立足點的瞬間,匕在月光之下劃過一道驚豔的弧線。與此同時,詭秘的移動風格突然轉爲霸道,駕馭匕如同火花一般迸濺出來。
以兇猛勇悍著稱的狼蛛終於亮出獠牙,快穿過由重重絲線構成的網,直刺網的最中央,紫色少女的要害。
只是短短地十幾秒,他已經找到了蛛網的最薄弱的地方,悍然起進攻。
“鏘”的一聲,短刀與少女的左手出了碰撞。
是的,左手,“鏘”。
瞄準少女頭部的短刀與少女的手掌——後者的掌心有一團若有若無的銀色,那是細線聚合而成產物,正是依靠它,少女纔敢於用手去阻擋少年的短刀。
一瞬間,猶如彼此的武器一般,兩人的視線交錯了。
殺人鬼那充滿黑暗慾望的嗜血眼神,還有少女那冷漠地不帶絲毫溫度的目光。
殺人鬼“嘿”的一笑,一口氣往後遠遠跳開。
少女的動作比他更快,只見左手猛然收緊,殺人鬼突破的蛛網瞬間收攏,將他的退路牢牢封死。與此同時,她修正了持槍的右手,槍口瞄準了殺人鬼的腦袋。
沒錯,到目前爲止的一切都在少女的計算之中。那個看似薄弱的突破口是她故意留下的,她雖然跟不上殺人鬼的動作,但她可以通過自己的佈置讓他按照自己的意願行動。
善於捕捉空隙的殺人鬼果然中計,一舉突入,在擋住他的一刀後,收網的時刻到來。
過十條絲線交織變幻,彷彿是一臺切割機,其鋒利程度甚至可以切開鋼鐵,剛纔她粉碎地面的就是用的這種方式。而這臺切割機還不是最終的手段,它的目的只是遲滯殺人鬼的動作,只要殺人鬼的動作慢了下來,少女的子彈就會打爆他的頭盔。
不過身形單薄的殺人鬼並沒有按照她預想的那樣被自己的絲線遲緩,更沒有被切開。在千鈞一的緊要關頭,連連揮動匕,在一秒的時間內揮出了過十刀,硬是在封鎖網中撕開了一道豁口,突破出去。
當然,爲了突破封鎖,他也付出了不輕的代價。左半邊身體上出現了大大小小的切割傷,用來護住頭臉的手臂更是慘不忍睹,連骨頭都出現了裂紋。
殺人鬼悄無聲息地落在牆壁上,蒼白的臉上雖然難掩痛苦,卻流露出了更多的欣喜。鮮紅的舌頭掃過嘴邊的血跡,帶起一個比猛獸更加猙獰的笑容。
“哈哈,哈哈哈哈,好極了,就是要這樣纔對啊,不這樣就沒意思了。殺戮,獻血,纔是與這夜相稱的舞臺,纔是‘塔塔利’想要看到的劇本!女人,你和我的本質其實是一樣的,我渴望殺戮,而你渴望獻血,正如……”
“閉嘴!”紫少女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怒容,手中的槍出了咆哮。
理所當然地沒有命中,扣動扳機的瞬間,殺人鬼雙腳用力一蹬,幾乎是貼着子彈的彈道再次衝入了少女佈下的大網——就從他剛纔脫離的地方。
先前的縫隙是少女故意留下,但脫離用的口子是殺人鬼親手撕開,這纔是捕獵網唯一的空隙,也是出少女計算的破綻。
“不好!!!”
少女意識到不妙的時候,已經晚了,殺人鬼的獠牙已經近在咫尺。
少女匆忙用手槍去擋,卻被輕易繞開,用絲線包裹的左手也只是一樣。
快,太快了,受傷不僅沒有影響殺人鬼的動作,反而激了他的兇性。
這一剎那,少女甚至不知道敵人是怎麼繞開自己的防衛,來到自己身後的。
她只能聽到身後突然出現的血腥味,以及匕切開空氣的聲音。
結束了。
絕望的念頭剛剛升起,紫色的少女就覺得有什麼抱住了自己的身體,把自己撲倒在地,逃過了被匕刺穿心臟的悲慘命運。
迅驅散由撞擊而來的眩暈感,少女看清了抱住自己的人——是最開始被盯上的學生,與殺人鬼的正體有關的女孩子,名字是弓冢五月。
“你,你沒事吧?”五月關切地問。
“沒事,但只是現在。”紫色的少女露出一絲苦笑,“你爲什麼不跑呢?”
“我,我也不知道。”五月的聲音弱了下來。
是啊,她爲什麼跑呢?是因爲這個殺人鬼和志貴有關,想要弄清他的事嗎?還是被眼前這越常理的戰鬥粉碎了原先的世界觀?又或者其他什麼原因。
不管怎麼說,五月都失去了逃跑的機會,只能和紫少女一起倒在地上,等候殺人鬼的處置。
“真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