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罪孽深重的男人

羅蕾萊雅沒有在意兩人的表情,繼續作出評價:

“考列斯在和我交涉的過程中所表現出的冷靜和機智正好和斯芬、弗拉特衝動的性格互補。他們會是一個相當不錯組合。心態方面也不需要擔心,他們的對手不是人類,而是寄居在人類陰影中的怪物——對付這些怪物,完全不必有心理負擔。”

“哇哦,怪物,好有趣的樣子。”弗拉特吹了個口哨。

“就交給我吧,我會把它們統統撕碎!”斯芬不自覺地舔着爪子。

“你們兩個……吸血鬼沒你們想得那麼好對付。”

考列斯嘆了口氣,氣質越來越像自己的老師靠攏。

剛進入教室的時候,還對這對耀眼的前輩抱有過憧憬,現在嘛——只剩下深深地無奈。

“魔眼蒐集列車”之行讓他見識到了世界的廣大與自己的渺小,他願意跟來就是爲了防止這兩人一時衝動,招惹到那樣可怕的存在。

“你之前見到的是少數的特殊個體,大部分吸血鬼還是很好對付的,它們的弱點很明顯,以你們的學習能力,很快就能掌握訣竅。”

羅蕾萊雅看出了考列斯的擔憂,解釋道。

“那些特殊個體,和祖等級的特殊存由我以及從者們負責對付——打倒怪物是英雄的職責。”

這纔是羅蕾萊雅親自前往冬木的真實用意。

時鐘塔的女王陛下是高傲的,自信的,但這種高傲和自信並不盲目,她對自己的實力和能力有很清楚的認知。

做好準備,帶齊裝備,她不懼和二十七祖等級的死徒單挑,戰而勝之也不是沒有可能。但這就是她目前能做到的極限,再想擊破更多的敵人除非敵人的大腦集體抽風。

問題是,二十七祖等級的死徒大多有着龐大的勢力和眷屬,獨行俠很少。以一人之力去殲滅一個祖無異於癡人說夢,爲了對抗這些勢力和眷屬,她纔會組建Clone大隊,她今日的赫赫威名不單是她個人的功勞,也是Clone大隊的功勞,乃至巴瑟梅羅近兩千年積累的功勞。

這樣的方式也不是沒有弊端,人多意味着目標大,容易被發現,也容易被滲透。以羅蕾萊雅今時今日的地位,她剛開始大規模調動人手,半個神秘世界就都知道了,死徒那邊必然會做出反應。或是調集人手與羅蕾萊雅分庭抗禮,或是直接偃旗息鼓,隱沒於黑暗。

日本政府也不會善罷甘休,你們是在我的國土上搞事情。保持克制的小規模摩擦可以忍,大規模戰爭絕對不行,否則別怪我動用各種非常手段。到了最後只會有一個結局,死一波炮灰,各自收兵。

這不是羅蕾萊雅想要的,她以及她背後的整個巴瑟梅羅要的是吸血鬼確實的覆滅,尤其是家族的宿敵“白翼公”,她不想放過這次機會。

換成其他時間,就算她知道了也未必能怎麼樣。二十七祖等級的死徒都是活了幾百上千年的老怪物,一個個謹慎得很,就算叫上慎二也不一定能做到確實的消滅——神秘世界公認的法則“三殺一”,即在某人一心逃跑的情況下,要三個同等級的存在聯手封殺才能確保消滅。

不過這次不同了,羅蕾萊雅有了新的選擇——從者,歷史上的英雄們從遙遠的英靈之座降靈到現世的強大存在。雖然不是全副武裝的戰鬥狀態,但一個無名的影武者就能將她擋住,那些立下赫赫戰功,無敵了一個時代的英雄豪傑又會有怎樣的表現?

當然,僅憑她和她的從者還不夠穩,於是她又找上了韋伯。不僅是韋伯的眼力和推理能力,還有聚集在他身邊的兩名從者,那些“New??Age”的發揮也很值得期待。而且,她平時和韋伯的交集不多,不會有人想到她會躲在韋伯的背後,這樣纔算穩妥。

有過一次類似操作的韋伯(具體參見空境卷,慎二失蹤,羅蕾萊雅以爲慎二死了,悄悄跟着韋伯去弔唁),韋伯很快想到了羅蕾萊雅的打算,有些苦惱地點燃了一根菸。

“怎麼感覺比上次聖盃戰爭還要麻煩。”

“對不起。”羅蕾萊雅擺出了罕見的低姿態。

“沒什麼,我已經習慣了被捲入各種各樣麻煩的事,這次的事情也算不上特別麻煩。”

韋伯猛抽了一口。遇到問題的時候,有人怨天尤人,有人則積極想辦法解決,這就是失敗者與成功者的區別。韋伯顯然屬於後者,這個時候他已經不去煩惱自家的問題學生,而是專心做起了分析。

“你、我、格蕾、慎二一共有四名御主,你和慎二本身也能媲美從者,格蕾、斯芬、弗拉特加起來算一個,再加上那位真祖的公主。即使吸血鬼把剩下的四個御主名額全佔了,我們也不會輸,總不能那四個御主全是祖。”

“沒有間桐慎二。”

“什麼?沒有慎二?你——”

羅蕾萊雅突然冒出的一句讓韋伯手中的煙直接掉在了地上。好在他還保持着理智,沒有讓慎二的身份曝光。

“——你們先出去,我和巴瑟梅羅單獨談談。格蕾、考列斯、斯芬你們給我盯住弗拉特,他要敢竊聽,這個學期的學分直接歸零。”

“誒誒誒誒誒~~~~~~~~~”

在弗拉特一連串的尖叫聲中,少年少女外加一名從者離開了工房,只留下韋伯和羅蕾萊雅兩人,韋伯也終於能毫無顧忌地提問。

“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不想讓他知道我來了冬木,也不想借用那個吸血鬼的力量。”

羅蕾萊雅眼瞼低垂,沒有直視韋伯的眼睛。

“大小姐啊,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我知道,我明白——但是,至少在事情發展到那一步之前,我不想讓他知道。”

“你這又是——”

韋伯還想再勸,但看到羅蕾萊雅咬着嘴脣,完全沒有半點女王風範的時候,接下來所有的話都化作一聲嘆息。

無論多麼高高在上的人,一旦動了情,就會變得不像自己。

如果不是喜歡他,她又爲何會一直默默幫他善後?

如果不是喜歡他,以巴瑟梅羅的作風又爲何容忍他一邊利用巴瑟梅羅的資源,一邊遊離在外?

如果不是喜歡他,她又怎麼會在意他身邊的其他女人?

慎二,你真是個罪孽深重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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