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曲帶着十來個人在路口迎接着許開兩口子。
這些人並不是趙曲怕老宅地下藏的鉅額現金被人給發現了才僱傭的,而是光明縣及許開老家所在的河梁鎮的鎮上領導。
其中就包括有許開曾經的發小,縣經貿辦的幹事張一騰。
當然,張一騰只是起了個牽線搭橋的作用。
在各級領導中,他除了遠遠地朝許開揮手致意了下,便老老實實地跟在這個隊伍最後面,不敢有絲毫僭越。
趙曲依次介紹了這幫人的身份。
來時趙曲就已經大概說了哪些人會到場。
所以他知道今天帶頭的並非縣招商局的領導,而是縣常務書記劉校軼。
劉校軼只比薛別鬆大了一歲。
能在這個歲數幹到這種程度,用前途無量來形容毫不爲過。
許開也有打聽過此人的爲人。
和他所料的差不多。
像這種年輕有爲的幹部,特別愛惜自己的名聲,生怕一不小心就被人給坑了進去,毀掉功名。
卻在許開算得是聲名狼藉的當口趕親自前來迎接許開。
其實真要說起來,許開的那些爛事兒與投資地方何干?
如果真要論乾淨,幾個商人經得起推敲了?
只要你不違法亂紀,並實實在在地把錢砸到了地方,這種抓政績的好事,傻子纔會拒絕啊!
劉校軼顯得特別具有親和力。
不等趙曲介紹,便早已主動上前握住許開的手,爽朗地道:“先前聽小張說許先生要造福鄉里,在咱們光明縣搞個大項目,秦書記非常重視,本來他想親自來一趟的,這不走不開麼,便委派我來咯!”
秦書記叫秦光烈,就是光明縣的一把手了,至於到底是不是走不開,許開纔不關心。
他只關心自己在光明縣的項目能以最快速度落到實處,以便於他的計劃實施就行了。
“劉書記客氣了!”許開自然不會在這種場合裝逼,把自己的姿態放得很低,甚至還有點誠惶誠恐。
這讓一行人對許開的印象非常不錯。
要知道資方纔是爺,地方政—府真的不過就是孫子。
特別是像光明縣這種可以說是鳥不拉屎的破地方,就算能引進點投資,也最多是在縣城周邊搞點小投資。
然而許開告訴張一騰的是,他將和神州地產聯手,決定在光明縣投資一個高達兩百億的大型地產項目!
張一騰以爲許開在吹牛逼開玩笑,還把許開給臭罵了一頓。
神州地產?
薛芝華腦子壞了,在這個到處是看不到盡頭的大山,還遠離渝城的貧困縣打造兩百億項目的地產,這特麼要賣給哪個大爺?
不過末了他還真求許開能不能回老家高點投資啥的,哪怕百把萬的項目也對他幫助極大啊。
張一騰真沒把這事兒當回事。
直到許開在給他打完電話的第二天,薛芝華就在趙曲的帶領下,直接找到他家裡去了!
張一騰這才意識到這特麼居然是真的!
兩百億啊!
光明縣一年的財政收入纔不到十億……
那一刻,張一騰真的有許開是自己再生父母的想法。
要知道許開本來就是土生土長的光明縣人。
從小學到高中,他的發小多了去了,混得比他好的同學也多了去了,然而許開卻偏偏把這個機會送給了他。
許開纔不領情:“別想多了,你這不恰好是經貿辦負責招商引資的嘛。我還能繞得過你不成?”
然而張一騰在裡面混了七八年,哪裡會不明白,尼瑪兩百億的項目啊,別說繞過他了,哪怕要繞過秦光烈,直接找到從三峽省這一級開走,你秦光烈還能把許開如何不成?
張一騰想不明白,其實不過是當年許開念高中時,在返校途中被淋成了落湯雞。
那時候的許開窮得只有這一套衣服,是住在縣城的張一騰回家拿了一套自己的衣服給了許開……
這件事本來微不足道,可是卻是許開這輩子最刻骨銘心的記憶。
對他好的人,他永遠都記在心裡,如今終於有機會回報對方,他自然不會吝嗇。
……
一番客氣之後,許開並沒有把這幫人引進自己的豪宅。
沒辦法,這不剛修好嘛,哪兒能住人不是?
於是他就委託自己的三叔幫忙弄頓飯招待這幫領導。
前一天他就要求趙曲轉告他三叔了。
“三叔,你侄子我發了,別太把他們當回事兒。您就當是自家親戚來串門。我只有一個要求,弄什麼菜都是您和三嬸親自操刀就行了。”
三叔是許開的親叔,關係自不必說,許開老孃走得早,他爹又是個大老粗,老兩口差不多把許開當自己兒子在養。
可以說許開最終能走出這條山溝溝,老兩口功不可沒。
三叔也想不明白,爲什麼許開不自己下廚。
畢竟許開常年呆在大城市,他也吃過許開回老家時弄過的菜,那叫一個美味!
就他這老農把式,弄出來的東西這些大官們能吃?
不過既然許開都這麼說了,三叔總不能讓他的客人餓肚子吧,只好絞盡腦汁弄了一大桌菜。
畢竟對方是官,老兩口生怕自己招待不週讓許開吃了虧,那表情要多難受有多難受。
不過劉校軼看來是經常深入老百姓,極其瞭解當地農民的情況。
他非常主動地挽起袖子,衝着老兩口道:“二老年紀大了,哪能讓你們來伺候我們這幫年輕人。”
隨即還特別招呼了下張一騰:“小張,你來燒火,我給大家展示下我的廚藝!”
張一騰差點就哭了。
媽的,我特麼雖然是貧困縣的土著,好歹從小也是在縣城長大的,哪裡燒過這種柴火竈?
然而老大從這麼大堆人中點名要自己上陣,這種明顯有討好許開的舉動,張一騰敢拒絕?
還好許開立馬上前挽住他的肩膀,笑道:“咱倆一起,你燒裡面那個竈臺。老趙,你幫幫劉書記打打下手,這樣出鍋快。咱倆還可以順便和劉書記聊聊項目的事兒,兩不耽誤,是吧?”
這個理由確實過於強大,以至於本來要搶着替許開燒火的人不得不止步。
不過他們哪裡敢閒着,於是十多個除張一騰外,至少正科起步的幹部,全都開始忙前忙後地洗菜、切菜、淘米……
別說,這幫人不愧是從千軍萬馬中殺出來的精英,特別在組織能力上,只是極其短暫的忙亂後,便有條不紊了。
老實說,這事兒其實挺讓許開意外的。
之所以他要讓三叔夫婦親自下廚,就是想讓這幫人嘗一嘗農家的味道。
所謂農家味道,真不是很多人嚮往的什麼原生態。
很多時候,他們弄出來的菜味道都極差。
你以爲他們不想弄得好吃,天生都不會做菜?
其實還不是生活艱難所致。
但凡他們能每天大魚大肉,又怎麼可能把這些上好的食材弄成這副德行?
但是劉校軼卻很是高明地化解了許開難免帶着刁難意味的這頓飯。
劉校軼雖然心知肚明,卻對此事隻字不提,掌勺的同時,非常熱心地和許開討論起項目的事兒來。
許開回老家的目的之一就是談這事兒的,於是一邊不着痕跡地示範着如何燒柴火竈,一邊道:“這邊我薛阿姨差不多已經把方案擬好了,應該差不多都投在河梁鎮。”
劉校軼顛勺的手頓了那麼一下才道:“我真的很好奇,爲什麼薛女士會這麼選擇。”
“您放心,投資河梁鎮只是先期項目,如何項目盈利,我們會繼續拓展至少三個鎮的規模。四百平方公里,差不多夠了。”
劉校軼一聽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饒是他定力十足,握在手中的鍋鏟依然差點就失手掉進鍋裡。
“你們……你們要生造一座城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