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雲遮住了彎月,天空渾濁不清。一陣怪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隨即,一個人影立於庭院中。
“你終於來了!”柳七七帶着興奮站起,看向來人。
她從回來以後到夜黑,除了吃飯就一直坐在這門檻上等待。她想也許他會來向她要回令牌,她想他應該認得林淮生所住的天璇軒,她想她要再對他說聲謝謝。而他,終於出現了。
沈傲看着她靜默不語,相對與她剛纔的熱情反應顯得冷淡多了。
其實,他已經來了許久,就坐在那邊的屋檐上看着她。他猶豫着要不要下去見她,要回令牌,又怕淮生突然出現,到時候豈不尷尬地有口難辯?直覺得,他不希望再看她受到傷害。
直到月黑風高,即近半夜......
她居然可以一動不動地坐那麼長時間,讓他佩服。沒想到她居然是在等他?
七七趕緊跑到屋裡將裝着令牌的荷包交給他,“我有好好收着,你看看有沒有壞。”
沈傲接過荷包,觸及荷包就發現這個荷包的繡花十分精細,摸起來光滑細膩。他拿出令牌看了下,點了點頭,將荷包歸還給她。
七七露出真摯笑容,說道:“這個送給你。”算是她的謝禮。心裡補充一句。
“......”沈傲默然收下,沒有七七預期的反應。他不喜歡嗎?柳七七臉上依舊笑咪咪的,可湛亮的眼眸卻染上幾絲失望。
見他轉身,她有些驚慌。“等等,沈傲!”見他停下腳步,她稍稍放心說道:“對不起,沈傲。我並不是故意欺騙,我只是難以啓齒......我承認是我懦弱......你把我當朋友,我卻欺騙你,我沒有資格當你的朋友......”聲音越來越低沉,她看他依舊未動,她死心了,撐着笑繼續說道:“謝謝你幫了我那麼多次,真的謝謝你。”
半晌,沈傲深嘆了口氣,回過頭,開口說道:“朋友之間除了相互信任外,還有一點你知道嗎?”
七七一怔,傻傻搖搖頭。她沒有交過朋友。
“那就是有難同當,說難聽點就是必要的時候就要拿來利用!”他一本正經地說道。他其實是在說她下午的“義無反顧”。但七七卻聽不懂,只是認爲他在說笑,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沈傲望着她忍俊不禁的模樣,嘴角扯出弧度。原來她是個很天真的小女人啊!
“那我們還是朋友嗎?”七七輕聲問道。
沈傲那灼灼如華的眼凝望着她,然後帶笑說道:“當然,以後你要是有什麼問題或困難都可以來沈府找我,我不介意讓你徹底利用。”他的話看似說笑,實則意味深長。他忍不住想將她納入自己的羽翼下,想把她當妹妹般疼愛,尤其是在知道林淮生的心思後。
“呵,我會的。”
她點頭附和着,然後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笑容依舊掛在她的臉上,淡淡的不張揚,澄亮眼眸如天空中的星辰般耀眼,閃爍着喜悅和感動。
她轉首,笑容凝結在臉上,清亮的眼眸厲瞠,下一刻全數收斂。他怎麼會在這裡?
林淮生靜靜立在院門口,深眸與她對望着,面無表情。但那雙沉沉幽深的眼眸盈滿複雜之色,久久瞅凝着,讓她心慌……
他來多久了?她看不出個所以然。
一股平靜中潛藏暗流的詭譎氣氛在兩人之間縈繞不去。
“呃,很晚了,我......我要睡覺了。”她打破沉寂,然後逃難似的回房,迅速熄滅燭火,爬上牀。
黑暗中,她抓着被子,深吐一口氣,纔要慶幸自己逃離他詭異的目光,就感覺身邊的異樣。
被子被掀開,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還有讓人難以忽略的沉厚氣息。
少爺這幾天都睡在這兒,應該是想等少夫人回來吧......
梅兒的話在她腦海中浮起。她以爲她回來了,他就不會來了,畢竟......她將身子悄悄向裡挪去,輕呼吸,聞到的盡是他的味道,被他的氣息包圍着,她居然有些暈眩。
她閉眼,調試心境。可是心才靜下,就感覺身上有股重量壓來,讓她只得睜眼。
黑暗中,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有一雙深邃如潭般望不見底的眼眸在閃着幽光,彷彿要將她的靈魂一併吸入,心湖泛起漣漪,連呼吸也開始沉濁......“你......”她艱難開口,喉嚨有些乾澀。
帳幔緩緩落下......
有那麼一刻,她留下淚。
你必須爲我生下子嗣!這是那一夜他說過的唯一一句話,真實而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