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半個時辰還沒到,真央又收到了來自靈曄的短信。

——打掃完成了嗎?聽工作人員說,你們那間客棧已經廢棄很久了。

真央想了想,就打字回道:

——多虧方渺前輩的術法,樓下已經完全打掃乾淨啦,連生鏽的菜刀都能重新鍛造,術法真的好神奇啊哈哈哈。

真央剛發出消息,靈曄就立刻發來了回覆。

——你開心就好。

不知道爲什麼真央總覺得今天的靈曄怪怪的。

爐竈裡頭的火還在燒,昏黃的火光映在了方渺的側臉上,他沒有說話,只是和真央並排坐在爐竈前的小板凳上。忽然就這樣安靜下來,真央和方渺並排坐着,倒令她覺得氣氛有些古怪。

即便是和她坐在同一個高度的矮凳上,方渺的身形也比她高上許多,不如說,他這樣的身形坐在小板凳上,並不突兀,反而有一種奇妙的合適感,令真央有些可愛。

想和他說些什麼,真央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畢竟他們的世界相差的太多,想立刻找到什麼共同話題都很難。

“方渺。”她忽然喚了他一聲。

“真央。”似乎是看透了真央心中的躊躇,方渺也跟着喚了她的名字。

明明只是這樣普通的喚對方的名字而已,真央卻有些覺得不好意思起來,她慌忙把視線投向別處,看着爐竈裡燒得真旺的器火,出聲道:“說起來,爲什麼方渺你要參加這個節目啊?”

方渺沉吟一會才道:“其實阿泠他有要事,不過是藉口。”

真央有些驚訝道:”是你自己想來參加的,所以和方泠換了?“

方渺點了點頭,壓低了聲音道:“嗯,因爲我有一個想見的人。”

想見的人?

停停停停停!聯繫到之前方渺的話,真央總覺得能猜到那個人是誰了。這個人明明看上去這樣高潔如霜月,爲什麼說出的話總是讓她心跳不已。

請不要再撩撥我了!

“你已經知道我說的是誰了吧。”看着真央閃爍的視線,方渺已經猜到了真央的心思。

“你——”真央支支吾吾的,半晌才脫口而出道,“你果然是我的粉絲啊。”

其實這樣理解也沒有錯。

方渺笑了笑道:“是啊。”

聽到肯定的真央心裡鬆了一口氣,不是她的誤解真是太好了。方渺前輩說話的方式,雖然直接,但是容易讓人誤會。

爐竈裡的火漸漸笑了下來,方渺伸出手去,那團火漸漸縮小,然後跳回了他的手心裡。

真央往爐竈裡看去,被火烤的發紅的刀具仍是有些微微發紅,但上面的鐵鏽已經完全消失,所有的鐵具看起來都像新的一樣。

“先放着冷卻一下,樓上的房間還沒有收拾,先去樓上看看吧。”真央說着,站起身來,往門外走去。

分明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情卻意外的有些複雜,心口還在砰砰直跳。明明是第一次見面的人,爲什麼卻覺得,有點熟悉呢?

她加快了腳步,似乎是特意不想令方渺跟上,她的步子有些急。客棧二樓仍舊是那番慘狀,真央匆匆走上了,立刻吃了一嘴巴灰。

灰塵跑到眼睛裡,真央揉了揉眼睛,立刻就發紅了。

方渺這時候才走上樓梯來,看着真央發紅的眼眶,微微皺了眉頭。

……是因爲他方纔的話麼?

若是直接去問總覺得有些唐突,方渺看了看周圍飄散的灰塵,又施了方纔的術。幾個房間,全都煥然一新,樓上的房間倒是每一件東西都安置得整齊,沒有什麼地方需要真央動手收拾的。

“真央。”蘭先生喚了她一聲,身後跟了兩個負責拍攝的修士,看到他們手上浮着的水鏡,真央不由得感覺,負責拍攝還真是辛苦啊……要一直做這個動作,和攝影師差不多了。

“蘭先生。”真央有禮應了聲道,“有什麼事麼?”

“就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卻伸手理了理自己髮型,方纔從那兩個拿着水鏡的修士後頭走到水鏡前,對真央道,“關於房間分配的問題。”

還要特意出鏡整理髮型,不過既然帶了面具擋了臉,觀衆能看見的也只有髮型了。

既然蘭先生正好問道這個問題,真央數了數,樓上只有四間客房,四間客房大小都差不多。

“房間分配問題怎麼了?”真央問他。

“是這樣的。”蘭先生頓了頓道,“我要一間,然後攝影的修士們一間,還有客棧的工作人員一間。”

等等等等——!這樣子不就一下子沒了三間嗎?那她和方渺怎麼辦?

“可是,這樣房間就只有一間了,方渺前輩該怎麼辦?不如蘭先生你和方渺前輩一間?”真央提出意見。

“NONONO!”蘭先生一口回絕,“只有這點我絕不妥協。”

真央一時間有些犯難,她四索片刻,有些爲難道:“不如等我看完這幾間房間再做決定?”

蘭先生還想再說些什麼,但站在一側的方渺卻已經不着痕跡的投來一記眼刀,蘭先生忙忙故作咳嗽道:“你看吧,反正我作爲節目負責人,肯定是要單獨一間房間的。”

早知道真央運氣這麼差他就不跟着真央這一組了,實在是因爲擔心這丫頭這次又弄出什麼幺蛾子纔來的,如果連單獨的一間房間配置都沒有,那這次好不容易得到的公費旅遊的機會……

即使方真人不讓他給真央施壓……他也要爭取自己應有的權利!

真央默默嘆氣,看完了幾個房間的情況後,整理出幾個屏風來。

蘭先生要自己一間,難道讓方渺前輩和攝影大哥一間,或是方渺前輩和工作人員一間?

等等——這樣說來,這間客棧裡,不是隻有她一個女孩子嗎?

“方渺。”真央小聲道,然後朝方渺招了招手,示意他到一旁說話。

二人到了走廊的盡頭,如果可以,真央也不想提出這個要求來。

“那個……是關於房間分配的問題。”真央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後腦勺,“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和我住一間麼?”

還未等方渺來得及迴應,真央立刻又補充道:“我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因爲這件客棧的房間實在不夠……如果你和我住一間的話,我會用屏風隔開的,而且這樣的話,關於這次的節目,有什麼事情我也可以立刻和你交流了。”

雖然作爲一個女孩子提這件事情有些怪不好意思的,但是,真央覺得這大概是最合理的方案了。

而且方渺前輩也不是什麼壞人。

方渺遲疑了一會,也不反對,只溫聲道:“你若覺得可以,那我也無妨。”

雖然沒有別的意思,真央還是微微紅了臉,她連忙轉移話題道:“既然這樣,我先去把屏風擺好。”

屏風有些重,但真央一個人還是能勉強舉起來,因爲是真人秀節目,原則上客棧的所有事務,都只能由真央以及她的搭檔方渺來處理。

方渺原是想搭把手,但卻被真央義正言辭的拒絕了。

不能凡事都依賴方渺,她也有自己能獨立完成的事情。

把屏風搬好,房間裡勉強隔開了兩個空間。真央又把棉被搭在屏風上,原本還稍許能透出一點對面輪廓的屏風這下被擋得徹底,什麼都不看見了。

房間剛收拾好,工作人員就來了消息,說廚師已經到位了。

雖然抽到的是經驗做少的廚師,但是真央心中還抱有一絲僥倖,只要做的菜勉強還能下嚥,這家客棧還是能開下去的。

想着這一點,真央飛快的跑下了樓梯,穿着一身灰袍的廚師站在廚房前,他一半臉都長滿了長長的鬍鬚,看上去年紀有些大了。

“那個……老先生,該怎麼稱呼您?”真央有禮貌的出聲詢問。

那位老先生衝着真央和藹一笑道:“稱呼老朽彭叟就好。”

“您來得正好。”真央道,“廚房以及打掃乾淨了,食材也都送來了。你有什麼拿手的菜色,可以先試試做着,我和方渺先生嘗過,再定下我們客棧的菜品。”

彭叟理了理鬍子,笑應和道:“好的好的。”

有種莫名其妙的違和感,真央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緊接着,方渺也來了。他看向彭叟的神情微微一變,然後對真央道:“既然如此,那我也隨彭叟一道下廚吧。”

說着,方渺徑直去打開廚房的門,對彭叟做出了請的姿勢。

二人一前一後進了門。

待廚房的門合上,方渺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阿泠,你來湊什麼熱鬧?”他的話語剛落,那年長的老人家,立刻就換了一副面孔。

——正是真央先前見過的方泠。

“還是不是阿兄你一個人和真央姐姐待在一起,太狡猾了——本來這次節目的嘉賓是我的!”他指着方渺憤憤道,看起來很是氣惱。

若不是阿兄各種威逼利誘,他纔不會放棄和真央一起參加真人秀的機會。

方渺卻滿不在乎的瞥了他一眼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雖未瞧見方渺的半點努力,但方泠的氣勢已經萎靡了一截。

“就是……我也想和真央姐姐一起玩。”他說得小心翼翼。

方渺嘆息一聲道:“若是被‘蘭’發現了呢?”

“發現了又有什麼關係。”方泠頗有些得意,“反正阿兄你在,他也不敢揭穿我。”

方渺清俊的臉龐上陡然出現了一道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