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傢伙……
有求於她的時候就懂得討好她了……
平時要親她一口,她還會用手去擦……
陶子是寵‘女’兒的,但凡小囡想要什麼,她絕不忍心拒絕,可是學武術這件事,她怎麼也不會答應。
現今的小囡已經夠調皮了,如果再舞刀‘弄’槍耍拳頭,她真會翻了天,再者,這也完全和她想要把小囡培養成的樣子相差太遠,所以,儘管‘女’兒目光水盈盈地嘟着嘴討好她,她還是硬下了心來,“不行!”
“爲什麼呀?”小囡轉到媽媽面前來,粉嘟嘟的臉蛋擋住了媽媽的視線,臉上滿是焦急和委屈。
“小囡,‘女’孩子學武術粗粗咧咧的,不漂亮了,知道嗎?”
小囡卻不依,指着武術隊伍裡的‘女’孩子說,“你看人家姐姐也學,姐姐不漂亮嗎?”
陶子語塞,還真不好當着人家的面說人家不漂亮……
無法說服小囡,可是也堅決不能讓她學,她只能用母親的威嚴來壓她,小囡便轉而向爸爸求助,抱着爸爸的‘腿’哀求,“爸爸,小囡要學武功!爸爸跟媽媽說,讓媽媽聽話!”
寧震謙不禁笑了,難道媽媽不讓她學,媽媽就不聽話了嗎?
眼看‘女’兒急得五官都皺成一堆了,便對陶子道,“怎麼樣?”
“不行!堅決不行!”他忘了他想要的古典氣質美‘女’‘女’兒了嗎?古典氣質美‘女’打拳?
“古代也有俠‘女’啊……”寧震謙知曉妻子的想法,替‘女’兒陪着笑勸服,“而且,小囡學點防身術也好,讓她可以自保,我昨天還擔心這個問題呢,你說呢?”
陶子還是沉着臉不吭聲,不答應!這個想法絕對不答應!
“……要不,讓她既學舞蹈又學武術?把時間錯開就是了,好嗎?”妻子的決心如此堅定,他只能想個折中的辦法。
“好!”小囡還沒等媽媽開口,就響亮歡快地應着,然後,用一雙充滿期待的眼神看着媽媽。
陶子不忍面對小囡這樣的眼神,可是,又不願意放棄自己的堅持,猶豫間,寧震謙推了推小囡,“去,跟媽媽說,你一定好好學舞蹈。”對妻子的瞭解,莫若他這個當丈夫的,陶子的猶豫,便代表許可的可能。
小囡開心極了,奔過來抱着媽媽的脖子親暱,“媽媽,小囡保證好好學舞蹈,當最美麗的小天鵝!”
父‘女’倆聯成一線,她還能說什麼呢?難不成又讓她來當惡人?不禁瞪了寧震謙一眼,“每次你都當好好先生,難怪‘女’兒不喜歡我!”
小囡正是興高采烈之時,聽了媽媽的話睜着圓溜溜的眼睛大聲道,“媽媽!誰說小囡不喜歡您?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個寶!小囡愛媽媽呢!”
好吧……願望得逞,開始拍馬了,平時怎麼沒聽她說?
小囡黏在她懷裡笑米米地道,“媽媽,爸爸上次問小囡的問題,小囡想到答案了。如果只有一碗飯,就給爸爸吃……”
陶子心裡一沉,還是爸爸好……
“然後小囡的飯給媽媽吃呀……”小囡眯着眼,笑容可掬的樣子。
不是隻有一碗飯嗎?那小囡的飯從哪裡來的?陶子沒有點破她,不過,一顆心也完全被這樣的‘女’兒給融化了,笑容漸現,“那小囡吃什麼呢?”
小囡歪着頭,一臉的天真和自信,“小囡會賺很多很錢,自己買飯吃!小囡還給爸爸媽媽買許多好吃的,媽媽,你要乖乖的哦,不乖的話,好吃的就獎給爸爸了!”
“……”陶子噴笑,這都是學的大人的語氣吧……可爲什麼在小囡眼裡,她就是不乖的,爸爸就是乖乖的呢?還有獎勵?這不公平!於是看自家首長的眼神更帶嗔怨了,“看看!看看!這就是當爛好人的結果!”
寧震謙笑,“我聽人說,這管孩子,夫妻倆就得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總不能兩個人都兇巴巴的,把孩子都嚇傻了!來,小囡,爸爸答應你,給你在武術班報名,可現在,你得去學舞蹈了!”
他原本打算這周先讓小囡學舞蹈,下週聯繫好再學武術,可小囡對武術的渴望已經迫不及待,非要馬上就學,於是,寧震謙只好立即聯繫,給小囡報了當天下午的班,小囡立馬投入到火熱的武術學習中來,而且在武術上的熱忱明顯比舞蹈高得多,具體表現爲,當天下午老師下課以後,小囡自己竟然還在‘操’場上練了許久的基本功……
陶子目睹‘女’兒專注學習的樣子,心中百感‘交’集,能有這份決心和毅力固然是優點,可這優點能發揮在別處嗎?比如,舞蹈課下課以後爲什麼不見她多練呢?
總之,帶着小囡出來學習的第一天,陶子心裡是鬱郁的,不開心,和她呈鮮明對比的,是小囡,運動過後的小囡,臉蛋發紅,一雙晶亮的眸子怎麼也掩飾不住興奮和‘激’動,仿似這一天的功夫就成了武林高手一般,一路和爸爸討論“武學”,還要回家和爸爸比試……
陶子聽在耳裡,頭更疼了……
天黑的時候,一家三口才到家。
遠遠的,就看到莫忘的影子佇立在家‘門’口,望着他們回來的方向,他的身邊,還蹲着小桃。
在小囡出現在他視線裡的瞬間,他臉上‘露’出了笑容。
“哥哥!”小囡飛奔過去,心急地和莫忘分享自己已然成爲武林高手這一好消息,“哥哥哥哥,我今天去學武功了!哥哥,以後再也沒有人敢欺負你!”
莫忘卻似乎沒有聽懂小囡的話,只是對着小囡笑,然後‘摸’小囡的頭。
這樣的哥哥,小囡早已經習慣,主動牽着哥哥的手,往家裡走,興奮的情緒一直沒有低落下來,咭咭格格地,把下午學武術的情形說給哥哥聽。
進屋,寧晉平和嚴莊在等他們吃飯。嚴莊疼愛地抱了抱小孫‘女’,轉而問寧震謙,“怎麼這麼晚?莫忘一直在‘門’口等。”
陶子看着莫忘高興地牽着小囡的手一直走到餐桌邊,而後又高興地把小囡的飯給端來,仿似,這是他生活中最大的滿足……
她心中涌動着一股無法言說的痠疼,想起了帶小桃回來的那一天,在寵物店裡,莫忘抱着小桃靠進她懷中尋求保護的情形,莫忘所擁有的,是怎樣單純的一個世界……
就如現在簡單而透明地笑着,簡單而透明地快樂着,世界所有的煩惱憂愁都和他無關,他只享受屬於他的世界裡那一份安靜……
是的,他的世界是安靜的。
雖然,在小囡學習說話的過程中,他也斷斷續續學會了說一些話,但是,語言的意義他並不懂,胡‘亂’的,一疊聲的喊着爸爸,也和小囡所喊的爸爸意義不同,而且,他說話的時間比較少,更多的時候,他都是安靜的,安靜地畫着他的畫,安靜地描繪着他的小囡,安靜地和小囡在一起……
年齡偏大的莫忘,去機構訓練的時間已經減少了許多,一般上午去易老那上課,易老如果要進教室,就把他也帶進課堂,讓他在自己的課堂上和普通的大學生一起上專業課。正常孩子那樣的教育莫忘也許永遠也沒有機會接受了,唯有畫畫,能讓他與人沒有差別。
而下午,莫忘則在家裡由老師訓練,小囡上幼兒園後,每天都會在固定的時間回來,而莫忘,似乎對時間特別敏感,每到小囡回來的時刻,便會在‘門’口守望。
今天他們回來晚了,莫忘已經守望了太長時間……。
陶子不明白小囡對莫忘來說爲何是不同的,他甚至不懂她的名字叫小囡,也不懂她是他的妹妹,卻只是單純地喜歡她,就像他喜歡小桃,就像小桃也格外依戀他們兩兄妹一樣。
或者,這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曾經的小囡,間接地因爲他而離去,而今,小囡回來,便註定是一場解不開的緣。哪怕他抱着小桃的時候叫小囡,哪怕,他和小囡在一起的時候常常一句話也不說,這緣,也是結在那裡了,陶子覺得,不必去深究這是怎樣的情結,也不必去探究不懂感情的自閉兒這份歡喜是爲何,眼前的一切,很好,便已足夠……
“媽媽,吃飯了!”小囡發現媽媽在看着自己發呆,蹙起小眉頭奇怪地叫了一聲。
“好!吃飯!”陶子溫婉而笑,俯下身來,給了小囡一個擁抱。
莫忘的眼睛不經意掃過這一幕,眼裡並沒有任何漣漪,可是陶子還是走過去兩步,也給了莫忘一個擁抱。
莫忘沒有迴應,也沒有反應,不過,陶子已經很滿足了,因爲,肯讓她抱,便是信任她,把她當做很親近的人了……
幸福的時光就這麼一點一點地滑過,小囡也一天天長大,幼兒園六一要舉行匯演,這對小囡來說,是幼兒園最後一次匯演了,因爲過了六一就是暑假,而暑假結束,小囡就要上小學了。
練了幾年的舞蹈,加上小囡長得極甜美,‘性’格活潑,表情豐富,也深得幼兒園老師的青睞,每年都讓她擔任領舞,陶子算是出盡了風頭,誰不誇她家‘女’兒甜美可人,氣質出衆?
然而,今年小囡的老師卻告訴陶子,小囡不肯領舞了,甚至,不肯再跳舞。
小夥候懂已。“爲什麼?”陶子一聽之下,覺得這孩子膽子也太大了,居然敢不接受老師的安排?
“她說她要表演武術,而且,還邀了班上幾個孩子一起表演。”幼兒園老師笑着說。
“……”陶子頭大,這幾年以來,因爲小囡,她已經“習慣‘性’頭疼”了,這孩子,太有主見,她有時甚至拿她沒轍。
“我覺得可行,孩子有主見是一件好事,只不過,希望你們家長一起幫她排練一下,您看怎麼樣?”老師把小囡叫了過來,‘交’到陶子手裡。
她幫着排練?她對武術可是一竅不通……難道指望她家木頭?那塊木頭上陣搏擊還可以,演節目的話,還是拉倒吧……
但是老師‘交’給的任務怎麼能不完成?
陶子只要把希望寄託於小囡的武術老師身上了,請老師每天下午以及週末‘抽’時間過來給幾個孩子排演。
好在小囡的同學都是院裡的,邀來一起表演的又全是她的“死黨”,包括朱驍驍在內,一共七個個男孩三個‘女’孩,於是,每天院裡便出現一道風景,十來個六七歲的孩子常常在嘿嘿哈哈地打拳。
小囡義不容辭地擔任了主角,打得最有勁,喊得最大聲的就是她。
這天下午,老師在給他們排練的時候臨時接到一個電話要提前走,便要提前下課,但是小囡卻練在興頭上,不讓夥伴們解散,還要接着練,於是,老師就讓在一邊陪着的朱驍驍的爺爺看着孩子們再練歌二十分鐘,自己先走了。
朱爺爺欣然答允,看了一會兒孩子們排練,便圍着周圍轉轉圈,活動下筋骨,在這大院裡,絕不用擔心安全問題,他完全放心。
小囡是整個臨時武術隊的主心骨,學着老師的樣子在前面喊口號,放音樂,口號聲清脆嘹亮,很是悅耳。
正練得熱火朝天的時候,一羣十餘歲的孩子過來了,被這羣可愛的“小屁蛋”給吸引,一個個在他們面前停住了腳步,笑着議論紛紛,“咦,那不是寧家的小‘女’娃嗎?還有這羣小屁孩,這是在幹什麼?‘挺’好玩的啊!”
這羣人中,就有嘟嘟和曈曈,不,如今他們已經長大,堅決不允許家人再叫他們的小名,所以,應該說,其中有童博和陸念之。
幾乎一模一樣的清俊少年,不同的是眼眸間的氣質,童博清朗,陸念之略顯邪氣。
然而,看到這神氣活現的小丫頭,童博也‘露’出了促狹的笑來,胳膊肘撞了撞弟弟,“喂,你媳‘婦’兒。”
陸念之正饒有趣味地看着這羣小屁蛋,尤其最前頭那個小丫頭,被哥哥一撞,還開這樣的玩笑,眼眉間有些窘迫,“別瞎說!”
“我哪有瞎說?”童博笑意更深,“是誰死皮白賴和震叔叔說,要小囡當老婆的?”
一羣少男少‘女’,懵懂人事,聽了之後鬨然大笑,“陸念之,是不是真的?!你居然喜歡這麼小的小丫頭?”
“你們別‘亂’說啊!人家這麼小,你們這玩笑也忍心開?變/態吧!”兒時的玩笑話,怎麼能當真?陸念之臉‘色’微紅,不明白那時的自己腦袋‘抽’什麼風,居然有這麼傻的念頭。
童博則索‘性’把兄弟出賣到底,“還不承認?有證據的!”
“證據?看看!”其他人更好奇了。
童博指了指小囡,“你們聽見有輕微的鈴鐺響嗎?就是我弟弟給人家系上的,算是定下了!”
“真的啊?看看去!”好事的少男少‘女’們哈哈大笑,果真朝着小囡圍過去。
“喂!你們別欺負人家!再走過去絕‘交’啊!”陸念之急道。
其他人則笑得更誇張了,且取笑他護着媳‘婦’兒。
小囡被他們肆無忌憚的笑聲所影響,口號聲停了下來,回頭看着這些越走越近的哥哥姐姐,大部分都認識,是院裡的,其中還有陸爺爺家的兩位哥哥,只是,她從來不跟這些哥哥姐姐玩罷了,他們這是要幹什麼?
不過,小囡的小嘴一貫很甜,馬上笑盈盈地說,“哥哥姐姐,你們放學了?”
“是啊!小囡!你們在幹什麼呢?”到底沒敢直接取笑人家小姑娘,一男孩笑着問。
“我們在排練武術!六一要表演的!”小囡自豪地說。
“真的嗎?你們還會武術?你們真‘棒’!”男孩把這羣小屁孩誇了一番,而後又道,“可是有人說你們在瞎胡鬧,根本就不懂武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