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哪兒去?”王靜芬拽住了女兒。‖?.?
葉明會掙道:“你別拽我,我不是你女兒。”
“你不是我女兒,你是誰的?你身上流着我的血呢!你是我生的。”王靜芬氣道。
“誰讓你生我了,我倒願意你沒有生過我,我倒願意身上沒有你的血呢!”葉明會嘴角撇了撇,突然間由繁華中跌落的滋味着實不好受,從人人捧着的小公主變成普通人,那種身份上的巨大落差讓她原本明朗恣意的人生頃刻間沒入黑暗。
她沒法接受現在的生活,沒法接受現在的身份。不只是葉家的千金小姐變成了灰姑娘,她失去的,不光是五彩斑瀾的生活,不光是明朗耀眼的身份,還有對生活的憧憬,本就生活糜亂的她,選擇了徹底的墮落。
她的話激起了王靜芬一直以來隱忍的怒火,她手臂一揮,狠狠地給了女兒一個嘴巴。
“你這個死丫頭,你就這樣跟媽媽說話嗎?媽媽疼你愛你,你就是這樣報答媽媽的嗎?”
葉明會被王靜芬打得臉上一陣陣的發麻,她哭着說:“你要是愛我,你就不該給了我那樣光耀的身份,又把我打入地獄。如果讓我選擇,我情願不是你的女兒,我情願沒有你這個媽!”
葉明會哭得滿臉淚花,王靜芬心頭一陣陣發顫,脣角抽動着,卻是隻能說一個字:“你……你……”
葉明會捂着臉便跑了。王靜芬全身都在發抖,哪怕是被葉之林拆穿了身份的時候,她也沒有這樣的發抖過。葉明會照樣每天在外面玩個昏天黑地,王靜芬經常在女兒常去的那些酒巴外面守候,十次有九次,她的女兒是喝得醉熏熏被男人架出來的。那些男人滿眼邪肆的光,摟着葉明會的手會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找便宜。有一次,王靜芬看到一個男人把她的女兒推到了酒巴的牆角處,將葉明會的裙子撩了起來,自己邊解着褲腰帶,邊往她身上蹭。王靜芬見狀,母性的本能讓她不顧一切地衝了過去,一把揪住了那個男人的長頭髮,那男人嗷嗷叫着被她揪到了一旁。她拽着她酒醉的女兒便跑。
葉明會雖是被母親所救,但卻並不領情,一路掙扎,但掙不過她的母親,仍是被帶回了家。
那是d城一所很舊的樓房,王靜芬毒害葉之林未果之後,她帶着女兒跑回了d城。這裡,是她自小生長又結婚生女的地方,在這裡,她才感到了一絲踏實。葉明會哇哇的嚎哭着,兩隻手拍着門,喊,“你放我出去,我不要呆在這裡,我討厭你,我不要見到你!”
王靜芬心頭突突地跳,又氣又恨地道:“你是我女兒,你沒的選了。我爲了你,做了那麼多,你卻這樣對我,葉明會你還有沒有良心!”
“你不是我媽媽,我媽媽不會讓我管別人叫爸爸。叫了那麼多年,而我卻不是他的的孩子,你騙了我那麼多年……”葉明會自顧自地嚷着。
“我這都是爲了你好。如果不是說你是葉之林的女兒,你怎麼會有後來繁華似錦的生活,你怎麼可能這麼多年,活得那麼恣意。”王靜芬吼道。
葉明會哭道:“可那都不是真的,你騙了我,我現在就像個過街的老鼠,我倒希望從來都沒有做過什麼官二代,什麼闊小姐。”
“你竟然這麼說!你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你沒有看到麼,你的姐姐,她當年過的什麼日子,如果我當年不把你帶走,你會過得和她一樣。”王靜芬氣得不得了。
“我寧願像她那樣,也不要像現在這樣被人恥笑,被人說成魚目混珠,以假亂真。”葉明會喊着,撕心裂肺。“你知不知道,別人都是怎麼笑話我的,說我本就是個癩蛤蟆還裝天鵝。現在終於原形畢露了。”葉明會抹着眼淚,自小被縱寵得恣意快活,她何曾過過現在這樣被人指指點點,鄙視輕賤的生活。
王靜芬又氣又疼。她過去摟住她的小女兒,親吻她,“乖,不要管別人怎麼說,你是媽最寶貝的女兒,永遠都是。”
“不,我不是你女兒,我不要做你女兒!”葉明會從她母親的懷裡跳了起來,“我恨你,我一輩子都恨你。如果不是你,我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不會成爲大家的笑柄,我不要做你女兒!”
“明會!”王靜芬眉心處突突地跳着,她瞪着她的,處心積慮想要保護的小女兒,她養育了她二十多年,她把最好的東西都給她,她爲了她不惜毒死自己的大女兒,可是她,竟然這樣。
王靜芬身子抖着,劇烈的怒火讓她眼睛冒着紅光,“葉明會,不要以爲你是我女兒,你就可以爲所欲爲,可以隨便把我對你的愛像驢糞一樣的踩在腳底下,我告訴你,我爲了你,可以毒死你姐姐,我也可以毒死你!”
“你說什麼?”葉明會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王靜芬恨恨地道:“爲了不讓葉之林知道你的真實身份,我毒死了你的親姐姐柳湘玉。明會,我爲你做了那麼多,你卻這樣恨着你的媽媽,明會,你讓我這個已經失去了一個女兒的人情何以堪,明會……”
“不……不……”葉明會失控的尖叫着,她嘴巴大張,眼睛瞪得老大,恐怖的光芒佈滿她的眼睛,“你竟然殺了她,她是你殺死的,你連自己的女兒都殺,啊——”
葉明會
忽然間尖叫着捂着耳朵跑了出去。
那之後,王靜芬又是好幾天沒有見過她女兒。惜然和蘇婷在外面喝咖啡的時候,見過一次葉明會。那時的葉明會,形神瘦削,眼神黯淡,枯瘦的身子像一根稻草在街頭遊蕩。如果不是蘇婷提醒,她幾乎沒認出葉明會來。
葉明會看到她,眼神露出一種尖銳的東西,繼而加快了腳步,飛快地走了。
那便是,惜然最後一次見到葉明會了。
王靜芬像往常一樣的等在葉明會常去的那家酒巴門口,但人來人往,沒有一個是她的女兒。她失望地,心頭掠滿了擔憂。也就在這個時候,她的眼神忽然間定住了。
“明會!”她飛快地向着前面不遠處那道神色灰暗的身影走去。
葉明會聽見那熟悉的喊聲,眼神猛的一縮,繼而轉身便跑。王靜芬撒腿便追。這次,她再也不會讓她的女兒走掉了,哪怕是把她鎖起來,她也不會讓她再走掉了。
葉明會跑得飛快,急不擇路。夜色下的街頭,車來車往,天空陰沉沉的,似是暴雨將來,車子也都開得飛快。王靜芬忽然間心頭砰砰亂跳,一種未知的可怕預感在一瞬間涌上心頭,她急切地喊着:“明會……”
她話聲未落,只聽到砰的一聲巨響,眼前那飛跑的身影高高的飛了起來……
惜然翻了個身,昨夜的巨烈運動讓她渾身發酸,她在男人的懷裡扭了扭身子,嚶嚀地一聲。
林若謙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還睡?”
“嗯……別碰我。”惜然眼皮未擡,微惱地揮了揮手。
林若謙笑道:“孩子在哭了,他餓了,你這個當媽的,怎麼還睡得着嗎?”
他這句話當真是管用,惜然當時便睜了眼睛,她騰地坐了起來,掀被就要下牀。忽然間又想起了什麼似的,‘狠勁’地捏住了男人高挺的鼻樑,“都是你呀,一遍不夠,兩遍。你滿足了,我要累死了。”她恨恨地,對着男人吹鬍子瞪眼睛,林若謙只是笑,“還不快去,你兒子在哭。”
“不是你兒子呀!”惜然瞪了她的男人一眼,起身穿上家常便服,便匆匆地向外走去。
嬰兒的哭聲越來越響,惜然已經到了伊明珠的門外,伊明珠正抱着嬰兒從房間裡出來,“怎麼纔出來,孩子都餓壞了。”
伊明珠心疼孫子,言下頗有責怪之意,惜然只在心裡將她的男人腹誹了好幾遍。她抱着嬰兒回房的時候,林若謙已經起牀,此刻正扣着襯衣的扣子,惜然匆匆地抱着嬰兒進來,在牀邊一座,撩開了衣服就奶孩子。
忽然間又覺得不妥,猛一擡頭,她看到她的男人正看着她。一雙灼灼黑眸似笑非笑,眼神曖昧地落在她身上。她哼了一聲,側過身子,不讓自己敞着衣襟的身子露在男人的眼裡。
林若謙笑着走過來,伸手輕摸兒子的臉,嘴裡唸唸有詞,“嗯,你這小傢伙比你爸爸有福啊!”
惜然瞪了他一眼,臉上卻是有些發熱,“去,去,你兒子正吃奶呢,別打擾他。”
“好,我出去。”林若謙笑得玩味。臨走之前,那手指卻是輕輕地在女人半果的胸部輕輕地劃了一下。
惜然的兩頰立時熱了起來。“在你兒子面前,你也這樣,羞不羞!”
她瞪着男人,男人卻是笑開,轉身向外走。
男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口處,惜然剛纔還繃着的臉上,線條舒展開來,一種幸福甜美的笑盪漾在脣邊眼角。
林若謙下樓的時候,管家正將早報送進來。他接過來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便瀏了起來。
伊明珠也換好衣服從樓上下來了,她去廚房望了一眼,對女傭道:“把雞湯給少奶奶燉上。”
“是,太太。”女傭應着忙去辦了。
伊明珠從廚房出來,走到兒子的身旁坐下,也順手拿了一張報紙看起來。這一看之下,忽然間驚叫一聲。
“若謙!”
“怎麼了,媽?”林若謙看到母親忽然間驚恐起來的神色,奇怪地問。
伊明珠面上是極震驚的表情,她兀自拿着手裡的報紙,嘴裡念念地說道:“真是報應啊,報應。”
林若謙皺眉,將報紙從母親的手裡拿了過來,只是粗粗一眼,他的整張臉都怔住了。
“報應啊。只可惜,這報應怎麼不報應在她身上,那孩子罪不至死啊。”伊明珠輕嘆。
林若謙的眸光迅速地掠過報紙上,王靜芬悲傷欲絕的臉,又落到那白布蒙着身子,被她母親抱在懷裡毫無生氣的葉明會臉上,他的眼光閃了閃,似是壓抑着心底的震驚,半晌纔對她的母親道:“這張報紙,就別讓然然看到了。”
他將報紙折起來,塞進了衣袋。
樓梯處一道淡粉色的身影拾級而下。正是奶完孩子下樓的惜然。
“餓了吧,我們去吃飯吧!”林若謙起身走到妻子的面前將她摟住。
惜然看了看伊明珠道:“媽不去嗎?”
“我一會兒就去,你們先去吃吧。”伊明珠面上已經鎮靜如常,她對着兒媳笑笑,樣子親切。
惜然便和她的男人一起去吃飯了。
“這幾天,玲玲的功課很多嗎?爲什麼,我這幾天都不大見到她?”惜然端起傭人盛好的雞湯,輕輕地吹了吹熱氣問道。
林若謙黑眸望着他的妻子,緩緩開口道:“然然,假如,玲玲的親生母親找來了,你會怎麼做?”
惜然怔了怔,“你胡說什麼,她生母要找她早找了,怎麼可能把女兒扔了那麼多年,纔想起來找。”
“我是說如果。”林若謙神色平靜,眼神深邃地看着她的妻子。
惜然剛剛舀了一勺雞湯的手僵了僵,“那就問問小玲玲要不要跟她母親走。”
林若謙端祥着妻子黯然下來的神色,“是呀,那就問問小玲玲吧。”
他若有所思地說了一句,惜然忽然間擡了頭,“她媽媽找來了,是嗎?”
“是。”林若謙道。
惜然有片刻的沉默,“我有點捨不得。”
“我知道。”林若謙起身坐到了妻子的身旁,他伸臂摟住了她,溫聲道:“我知道你捨不得玲玲,但有誰,能比得過她的親生母親呢?我們給她再多的照顧,終究不是她的親生母親啊!”
惜然沉默着,玲玲雖然不是她的親生女兒,但卻是她親自從孤兒院帶回來的,現在玲玲的親生母親竟然找來了,她覺得心頭像有什麼被人抽走了似的,一下子空了下來。她神色黯然地靠進了男人的懷裡。
小玲玲終歸被她的母親帶走了,小人兒臨走之前摟着惜然的脖子,親熱依戀的叫她媽媽,“媽媽,我會想着你的。”
她黑漆漆的眼睛裡,噙着淚珠,流露着不捨,說得真摯而又讓人感動。惜然在小人兒臉上親了又親。“媽媽也會想着你的。”
那日一別,再見面已是十幾年之後,當年清秀可愛的小人兒,還依稀地在腦子裡浮現,可是出現在惜然面前的,卻已是萬念具灰,形消骨立,嗜毒成癮的豪門棄婦。
“皓皓乖,叫蘇姨。”推着嬰兒車從商場裡面出來的惜然,輕輕地哄着剛過一週歲生日的兒子。
蘇婷笑道:“叫什麼蘇姨呀,你兒子這麼可愛,我看就當我乾兒子得了。”
“乾兒子,來,乾媽抱抱。”蘇婷說着,便將嬰兒車上那胖呼呼的小傢伙抱了起來。
惜然笑道:“成啊,你當他乾媽,我這個親媽就可以歇歇了。從今天開始,你就帶着他吧,他最近正學走路,可累死我了,天天扶着他。”
“瞧瞧,瞧瞧,乾兒子,你親媽她都不願要你了。”蘇婷神色誇張地對着懷裡的胖小子擠眉弄眼,小皓皓聽不懂她說的是什麼,只是見她神色有趣,便咯咯地笑了起來。
蘇婷也跟着笑道:“嘿,這傻小子,你媽把你賣了你還不知道呢……”
她正笑呵呵地說着,那本是眉飛色舞的臉忽然間呆住了。
“然……然然……”
她驚恐地叫了一聲。眼前有人影一閃,惜然的身形已經擋在了她的面前,“蘇蘇快走!”
蘇婷被惜然推了一把,懷裡抱着小皓皓,踉蹌了一下,“然然,小心!”
眼見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已經揮向了她的好友,蘇婷尖叫出聲。
也就在這千均一發之際,一隻有力的大手一把擰住了王靜芬的揮着刀子的手臂,王靜芬的身子在那股子大力之下摔了出去。
林若謙摟住她的妻子,神色急切地問道:“有沒有傷到?”
“沒有。”惜然驚魂未定,臉色極白。“皓皓,皓皓……”她叫着兒子的名字,眸中依然驚恐。而那小傢伙已經駭得哭了起來。
“媽媽,媽媽。”
“我要殺了你們,你們害死了我的女兒,我要殺了你們,林若謙,葉惜然,我要殺了這小兔崽子……”
王靜芬揮舞着刀子又衝了過來,惜然驚懼的神情看着眼前的近似瘋狂的女人。王靜芬披散着頭髮,衣服破敗不堪,神色猙獰之至。
林若謙手疾眼快,將妻子一推,一腳飛出,正中王靜芬的胸口。刀子飛了出去,王靜芬仰面朝天摔倒。
惜然嚇得臉色煞白,身子不住地發顫。她緊緊地摟住了自己的兒子。
有路人報了警,警車飛快而至,警察帶走了喪心病狂的王靜芬,惜然摟着兒子,驚魂未定,在她的男人的懷裡,身子兀自發抖。
“她已經瘋了。她殺了自己的大女兒,小女兒被車撞死,死得很慘,她認爲是我們造成她今天的一切。”晚上的時候,從警局回來的林若謙帶來了這樣的消息。
“所以,她要殺了我們。”惜然的眸中仍然驚駭。
“是。”林若謙沉聲道。
“呵,若謙……”惜然將身子埋進了男人的懷裡,男人結實的胸口和那安定沉穩的心跳直讓她覺得陣陣的心安。
她想不到,王靜芬會喪心病狂地殺害了自己的親生女兒,柳湘玉竟然是被她親生母親殺死的,可是現在的她,根本沒心思震驚,她只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她,她的男人,她的一雙兒女,他們都健健康康的,他們都平安無事,這,便是世間最大的幸福了。
“沒事了。”林若謙的手輕撫着妻子的背,聲音低
柔,“警察已經把她關起來了,她再不會傷害你和孩子了……”
“嗯。”惜然在他溫暖安心的懷抱裡,點了點頭。
也就是轉年的冬天,小皓皓兩週歲多一些的時候,惜然收到了一條來自加拿大的短信。
“karen生了個女孩兒,單名‘瀾’字。”
那是個星光燦爛的晚上,她剛剛哄睡了年幼的兒子,正想睡下,手機響起清脆的信息提示音,她看到手機屏上跳動着那熟悉的名字時,心頭突的一動。
她急切地打開了那條短信,便看到了上面的那句話。
“呵,葉瀾。他的女兒。”惜然的眼睛裡晶瑩的淚花閃爍……
女主番外完畢。
明天開始小水晶的番外,喜歡的親訂,不喜歡的就表訂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