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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峰似是笑了笑,這時,耳邊響起了服務人員預報站名的聲音,十幾分鍾之後,就是城了。
亦峰看了看她,卻是站起身來,整了整自己有些褶皺的大衣,林水晶卻是歪着頭,看向窗外。她想,她剛纔枕着他的肩睡覺的時候,他在做什麼呢?
林家的司機早就恭候在候車廳裡了,此刻見到人流中那道拉着行李箱遠遠走過來的高挑身影,忙迎過來,“小姐,我來吧!”
“謝謝王叔叔。”林水晶將行李箱遞給老王。老王道:“車子在外邊,跟我來。嗉”
林水晶轉頭看了看身旁的高大男人。他身上穿着黑色的大衣,神色依然疏冷,
“你要去我家嗎?還是……住酒店。”林水晶問。
亦峰眉眼間似乎別有一番意味地看着她,然後說道:“我住酒店,明天一早去拜見你父母。暗”
“哦。”
……
轉天的上午亦峰到訪林家,一如伊家招待林水晶一般,惜然和林若謙也是熱情又親和地接待了亦峰。林若謙和亦峰忘年交一般在飯桌上把酒而談,林伊兩家皆是出身地產業,自是有許多的共同話題。惜然臉帶笑容地聽着,偶爾也會搭上一句。而林水晶,多半都是沉默着,只有時會向着那個男人的的方向看上一眼。
他的眉眼漂亮如昔,或許是因爲跟長輩說話的緣故,神色間穩重而不失灑脫,言談大方得宜,舉止也是彬彬有禮,這跟在伊家的那個頗有幾分玩世不恭的男人,簡直盼若兩人。
林水晶忽然間發現,她其實從沒有真正地瞭解過這個男人。
“水晶,什麼時候把你的老師男友帶回來讓爸爸媽媽瞧瞧?”惜然忽然間說道。
林若謙和亦峰的眸光同時地瞟了過來。只是一個深邃的眼眸滿是好奇和關心,而另一人個,卻是淡沉如水。
“媽,那是以前的事了。”林水晶淡淡地說了一句。
看着母親那吃驚的表情,林水晶只是匆匆地將杯子裡的果汁送進了口中,“媽媽爸爸,峰哥,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
她對着在座的人笑笑,露出整齊如貝的牙齒,然後起身就走了。
亦峰在當晚就離開了。林水晶將她用一個晚上的時間潤好色的安妮和狗狗的畫像交給他。
亦峰說了句“謝謝。”
“沒什麼,只要安妮喜歡就好。”林水晶道。
亦峰走的時候,林水晶跟着父母送到門口,“你路上小心。”她囑了一句,亦峰的身形頓了頓,然後‘嗯’了一聲。
林家的車子將亦峰一直送去了高鐵站,林水晶想親自去送的,但不知怎的,竟是沒有了勇氣,也許是亦峰的樣子太過冷淡吧。
轉眼,這個假期就過去了。林水晶的出國準備工作也在不聲不響地着手進行着。傑教授的課她依然會去上,只是已經不再像以往那樣的心情複雜了。
那天在學校門口,她的車子和傑教授的車子是同時從兩個方向拐進學校大門的。一左一右,白色的瑪紗和黑色的小轎車幾乎是同時到了學校的門口。
她想讓一讓的,但黑色的的車子卻是減了速,讓她先行通過。她不由地向着那車子裡看了一眼,隱約看到了一雙深邃的眼睛。
那天的課程還是照樣,但是課程結束之後,或許是預料到了什麼,林水晶沒有馬上離開,學生們基本已經散盡,而傑教授就在這個時候走了過來。
林水晶微微吃驚,“你不是喜歡中國,想留在這裡嗎?”
“呵,”傑教授笑笑,眼底流露出一種叫做滄桑的東西來。“我的確喜歡中國,也想留下來,但是現在,我卻沒有了留下來的勇氣。”
他深邃傷感的眼神攏住了眼前的女孩兒,沉默了一下又說道:
“在這裡,我控制不住地會想念一個女孩兒,每天看到她,心裡便會驚喜激動,可是隨之又被她冷漠的眼神澆滅心裡的熱情。我知道,她不會原諒我,而我,卻一直愛着她。心愛的人就在眼前,卻不能過去抱一抱她,甚至不能說上一句話,水晶,你懂嗎?那種煎熬,我已不能承受。”
傑教授的聲音漸漸沙啞,眼神中的痛苦一點點的變深,終於,那種哀傷深深地感染到了林水晶,她沉默着低下頭去。
心底淚落的聲音一瞬間在耳邊迴響。
傑教授便在這時伸出他修長的手臂將眼前纖秀的女子擁入懷中。
鼻端的髮香依舊,眼前的女子,臉容依然是那麼的美,身體也還是那麼的柔軟,可是卻,有什麼真的不同了。她,已不再是那個情竇初開,脈脈凝望他的少女了。傑教授的心底的傷感越發的濃烈,像是那陳年的酒一般,只可惜一個是澀然,一個是醇香。
那之後不久,傑教授毅然地回了泰國。許多年之後,林水晶仍然記得,那個乍寒還暖時節的午後,一棵落葉梧桐下,那個身材頎長的男子,有着父親一般深邃眼眸的異國男子,他的深情又哀傷的懷抱。
一別經年之後,林水晶曾經見過傑教授一次,在瑞士的一個街頭,就那樣出奇不意地,兩人意外相遇。他的手裡牽着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兒,男孩兒有一雙酷似他父親的眼睛,深邃而明亮。一隻手被他的父親傑教授牽着,另一隻手的盡頭則是他的母親,那個叫做託娜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