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花如打了雞血般,一路狂奔出去,緊追隨衆馬而去。
整個賽場歡聲雷動,喝彩加油聲絡繹不絕。草原之上大地顫抖,羣馬奔騰,在秋日驕陽之下無比震撼。
我也漸漸被這種氛圍感染,驅蘆花一路狂追。
奔出三四里後,竟一連超越了二十餘人,來到中游位置。
沈落雁的塞上胭脂一騎絕塵,馬化疼緊隨其後,將其餘衆人拉開三十多米。馬賽克的布加迪不愧天馬牧場的馬王,一路上連超十餘人,進入前十之內。
我心想既然已衝出,那就拼命一博吧。錯過這次,估計這輩子都難有這種經歷。
耳旁呼呼生風,蘆花也彷彿被激起了血性,一路趕超,絲毫不遜色其餘賽馬。
跑到一半時,已進入前十名。這些賽馬平日都久經訓練,但馬的天賦在此時盡顯,十幾裡賽馬,前半程比拼的是馬的爆發力,並未拉開距離。後半程則考驗賽馬耐力以及賽馬手的馭馬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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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兩匹賽馬脫穎而出,殺入前十名之內。一匹是馬賽克的布加迪,另一匹烏黑的駿馬則由虯髯漢子駕馭,那漢子額前有一月牙狀傷疤,極爲顯眼。
一旁有人喊道,馬王爺要發威了!
聽謝德龍說,這次參賽的有個狠角色,漠北虯髯漢馬王爺,自小與馬爲伍,小時候額頭受過傷,留了個傷疤,又愛馬成癡,人稱馬王爺。據說騎着一匹火龍駒,絲毫不遜於沈落雁的塞上胭脂。
眼見馬王爺就要衝入前五,前排有名賽馬手回頭,喊道,你不在漠北抱老婆,跑來這裡湊什麼熱鬧。
馬王爺吐了口唾沫,反譏道,你老婆約我過來的。
那賽馬手破口大罵,問候馬王爺的親屬。
衝入一塊窪地之時,那賽馬手與另一人驅馬冰龍,擋住馬王爺的路。馬王爺試圖從一側繞過,那兩人縱馬再擋住。
馬王爺罵道,好狗不擋道。
那人頭也不回,只擋狗一步。
小畜生你罵誰呢?
小畜生罵你呢!草你老母,消遣我!
馬王爺硬闖向前,揚起馬鞭就打。兩人稍作配合,一人以馬鞭纏住馬王爺,另一人抽在火龍駒的屁股之上,揚手一拽,馬王爺中心不穩,跌落下來。
後面跟上的布加迪踩在水窪裡,濺起泥巴,弄了馬王爺一身。馬王爺跌落火龍駒,破口大罵,後面跟上一人,一鞭抽在他身上,揚長而去。
看那幾人配合天衣無縫,顯然是軍中馬術高手,若沒猜錯,應是馬化疼的貼身護衛僞裝而成,而其目的無非是給馬化疼做掩護,防止別人跑到前面,壞了馬化疼的大事。
當我路過馬王爺時,馬王爺也不顧滿身泥濘,翻身上馬,衝我破口大罵,不給你們點顏色瞧瞧,你不知道馬王爺有三隻眼。
我怒道,你們狗咬狗,關我屁事!
凌空轟出一拳,又將他擊落馬下。馬王爺怒道,打死你龜孫,給我等着!
我在前面喊道,前面要喝慶功酒呢,我可等不及了,有本事你來追。也不再理會他,狂奔而去。
馬王爺罵罵咧咧的上馬,緊追在身後。
蘆花吃了薛魚兒草藥之後,除了皮毛變得更光滑外,速度和耐力月餘來也大爲長進,這種變化,早在前些時日追擊耶
律中興時便已發現。當時蕭乾良還頗爲羨慕,想要用他戰馬跟我換。我以這是鏢局財產爲由,婉拒了他。
我的騎術一般,蕭乾良一路上嘲笑我暴殄天珍,跟我大講馭馬之術,傳授了我一些馭馬心得。
馭馬之道,貴在人馬合一。馬通人性,騎馬之時,將馬當作身體一部分,憑藉對馬的經脈的瞭解,將內力輸入馬體內,能最大潛力激發馬的潛力,從而達到心意相通。
想到此,我將四湖內力緩緩輸入蘆花體內。蘆花有所感應,猛然提速。如飛出的箭矢一般,接連超越十餘人,進入前十之內。
當我要超越其中一人之時,前面一匹馬突然降速,將我夾在兩人中間。一人揚鞭就打,我心中冷笑,早有防備,灌注真氣雙拳轟出,兩匹馬一陣嘶鳴,向場邊圍欄外人羣撞去。
蘆花向前,追上布加迪。
馬賽克訝然道,你這驢跑的挺快嘛!
我冷着臉說,哥們,這是騾子好嗎?
馬賽克嘿嘿一笑,不過不夠快!馬鞭抽在布加迪身上,一陣轟鳴,布加迪再次提速衝出。我不由讚歎,不愧是千兩銀子,這馬力,這加速度,值了!
躍過第四第五名時,兩名賽馬手重使夾擊之術,兩隻馬鞭揚起,布加迪一個減速,馬鞭纏在一起。倏然加速,從兩人身旁繞了過去。
衆人見此情景,紛紛叫好。
一停一加速,單憑這一手,馬賽克騎術便躋身一流。
兩人棄鞭,以腿夾馬腹,與布加迪並軀齊奔,一人竟驅馬撞向布加迪。布加迪受到干擾,速度略減。就在此時,蘆花再次加速,衝了過去。那兩人忙於對付布加迪,沒有防備我的突然衝出,有一人喊道,小子找死!
一揚手,幾隻暗青子向我招呼過來。幸虧我經緯真氣佈於四周,及時感應到,低頭躲過一鏢,順手抓住一隻,反手丟回去,釘在那馬前膝上。
那馬一個踉蹌,跪倒在地,連人帶馬,跌入泥濘之中。
我心中不由大怒,賽馬比賽選手之間的糾纏規則是允許的,但用暗器,是你不對在先,我也不客氣了。
我加速衝出,直追沈落雁與馬化疼二人。從開始至今,兩人一前一後,並未受到過多幹擾。馬化疼雖然肥胖,馬術卻是上乘,眼見我追來,眼中露出不善之色,罵道,鄉巴佬,別擋我路。
大路朝天各走半邊,有本事你他媽的來追!三人幾乎首尾相連,並駕齊驅。沈落雁見我,露出不悅神色,滾開。
揚鞭向我打來。
他孃的,欺負我手中沒鞭子,我也化掌爲指,正要抓住,轉念一想,這樣豈不暴露武功,於是身體向後一縮。頭上那頂氈帽被鞭子擊落。
沈落雁趁勢衝出,領先一個身位。
最後二里,終點就在眼前。
就在此時,一陣風吹過。圍欄外一女娃帽子被風吹入場內,那小娃也不知場中情形危險,趁大人不備,鑽過圍欄去取帽子。
此時沈落雁、我與馬化疼三匹馬來到跟前。
我一拉繮繩,蘆花倏然停止。馬化疼也不顧女娃死活,驅馬躍起,竟要從那女娃頭頂躍過。那女娃嚇傻了,突然站起身來。
眼見就要踩到女娃頭上。
圍觀衆人發出一陣驚訝聲,女娃母親早已發慌,見
此情形,不由閉上了眼睛。
一陣鞭影閃過,女娃被長鞭捲起,順勢一送,輕輕落於場外,避免了一場慘劇。
衆人發出一陣喝彩聲,好!漂亮!小閣主萬歲!
沈落雁也不說話,徑至向馬化疼追去。蘆花略一減速,又衝出去,四湖真氣在蘆花體內循環,追上沈落雁。
沈落雁雙眼圓瞪,你怎麼陰魂不散!
我說你再不追,就要喝馬公子洗腳水了。
終點就在盡頭,馬化疼似乎聽到此言,揚鞭加速。我與沈落雁緊追其後,畢竟馬化疼體胖,跑了十幾里路,再好的馬也受不了。
三人重歸併列。
我心中激起好勝之心,將十成真氣輸入蘆花體內,與蘆花經脈形成一個體外周天,讓你們見識下什麼就叫做彎道漂移!
我使出了當年考騎馬證直角拐彎、S曲線、壓大餅時領悟出的絕學,在最後一處拐角,蘆花速度不減反增,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身體微側,幾乎貼到地面之上,我順勢超出。
我喊道胡蘿蔔就在盡頭,可別讓那兩片馬搶了去。蘆花似乎聽懂一般,猛然加速,二十丈、十丈……
一道絆馬索從地上拉起,竟然還有這一手,馬化疼你們也太陰險了吧!
蘆花急速之中猛然躍起,跳了過去。
我不由大怒,以佛門真言衝圍欄邊兩人喝道,滾!兩人捂住耳朵,倒地翻滾。
Duang!
一聲鑼響,蘆花第一個衝過終點。也不停頓,像那胡蘿蔔衝了過去,一口咬下,直咯牙。蘆花大怒,翻身一腳將那假胡蘿蔔踢倒在地。
衆人都傻了眼。
沈落雁、馬化疼分列二三名,馬賽克、馬王爺緊隨其後。塞上胭脂過去跟蘆花親熱,沈落雁一拉繮繩,嗔怒道,都怪你!馬化疼也滿臉陰鬱,看向我的目光中滿是惡毒。
賽事主辦方也傻了眼,按理說劇本不是這麼寫的啊,這可怎麼辦?衆人議論紛紛,不是賽馬會嘛,怎麼讓一頭騾子跑了頭名?
立即有人說道,這人是誰,沒有參賽牌,沒有比賽資格!
旁邊一流哈喇子的小子突然來了句,這不是隻羊嘛?
蘆花不幹了,鼻息間噴着熱氣,搖頭晃腦,很是不屑的樣子。
衆人都將目光望向我,臉上滿是憤怒、嘲笑以及怨恨之心。彷彿對沈落雁之愛有多深,對我的仇就有多重。
我心知這次犯了衆怒,拱了拱手,對不住了各位,我的騾子不怎麼聽話,偏愛胡蘿蔔,在下也難以控制,這第一之位,在下讓出便是!
對!沈小閣主第一,錯不了!
沈大小姐奪魁!衆人紛紛吶喊,人聲鼎沸!
沈落雁冷冷看着我,心中滿是委屈與不甘的樣子,眼角竟閃出淚花,她本是驕傲的西涼劍閣小公主,本次賽馬大會名副其實的頭魁,一直都高高在上的她,怎麼能接受這種結果?
我甚至開始有些後悔,覺得自己行爲有些魯莽。不過這種後悔只持續了一秒鐘不到,因爲……
沈落雁的心理活動以肉眼可以察覺的波動發泄出來。
她揚起手中馬鞭,帶起一陣尖嘯聲,迎面向我抽來!
當時她的馬鞭,距離我只有零點零一公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