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還沉浸在那驚天一劍中,前方碼頭示意船隻依次通行,各路船隻紛紛通過灩澦堆。
長江水遇石分左右,極爲考驗船手操舵本領,這些人長年操船,穿過他們自不在話下,一些船甚至秀操船本領,惹來岸上衆人叫好。
不知有意還是巧合,德邦船運本在後面行駛,此時突然加速,來到明德船局前方,孫書容喊道,你們插隊加塞,要不要臉?
金刀劉七等人哈哈大笑,小娘皮划船不咋滴,嘴官司卻是了得,大路朝天各走半邊,有本事來超我們啊?
孫書容臉有怒色,奪過船舵,跟德邦船運鬥起船來。三艘船在江道中你來我往,互相對罵。
臨近灩澦堆,河道變窄,船身劇烈抖動起來。江中暗礁甚多,一個處理不好,船觸礁麻煩就大了。
德邦船運卻也不着急通過,孫書容毫不理會,加速衝出。臨近灩澦巨石,德邦船運後方船隻上突然射出兩隻飛鉤,勾住船尾,然後船身向左微側。我們船瞬間抖動起來,失去操控,向灩澦堆撞去。
情急之下,船工紛來到船尾,操起刀斧砍向鐵鉤,怎奈船鉤精鐵所制,船身逐漸傾斜。秦大俠拔劍而出,來至船頭,叮噹五四,砍斷一條鐵鉤。我心想再不出手,恐怕小船就要葬身江中,來到另一鐵鉤出,提起真氣,怒喝一聲,起。
鐵鉤被拉起,手中猛然用力,劉七的船身陡然傾斜,失去了控制。
孫明德見狀,接過船舵,轉帆,右墜錨,命令兩名副手打舵,姜果然是老的辣,眼見就要撞上,船身猛然右傾,擦着巨石劃過。
金刀劉七未料到會有這一招,連呼喝船手掌舵,只是船鉤勾住兩船,如今我們船已過險境,他們卻要面臨撞上危險。
一道箭雨飛來。
江上風浪大,那些人勁道不足,紛紛落入江中。我若此事撒手,恐怕劉七的船要觸礁而沉了。想到此,我心想雙方無深仇大恨,也罷,連運氣,拖着鐵鉤側行幾步,幫對方過了灩澦堆。
船身穩住,孫書容來到船尾,指責我爲何幫他們。我心說大小姐我是幫你們減少麻煩,若果對方果真撞船,就算責任不在你,恐怕這樑子也算結下了。
孫明德連喝止,說容兒胡鬧。轉身向我道謝,多謝柳大俠出手相救。孫書容被他爹一罵,眼中含着淚,賭氣進了船艙。
當夜靠岸,孫明德置辦酒席,在船上請衆人吃飯。按照規矩,船運拉貨如走鏢,不能飲酒,但船主請客,衆人也不說什麼。
孫書容賭氣未參加,秦大俠自是酒桌主角,一路胡吹猛侃,說區區蟊賊,不夠我兄弟二人喝一壺,若他們再來搗亂,我把他們船板拆了當柴火燒。
我推脫不勝酒力,飲了幾杯,便回艙休息。德邦的幾艘船就在不遠處,兩家船有芥蒂,我生出好奇之心,從後弦出去,幾個縱躍,來到他們船上。
船板之上,金刀劉七也與衆兄弟飲酒,一臉鐵青,在火把之下襯的極爲難看。
七爺,點子扎手啊。
劉七端着酒碗一飲而盡,這孫老頭一路之上淨與我作對,還有那兩個混子,我怎麼瞧着眼熟?
七爺您健忘,那倆小子當日還到我們船上搭船,被我們趕走來着。
劉七冷哼道,江湖混混而已,竟也想在我們頭上動土,過幾日便到竟陵,我讓他們吃不了兜着走。
七爺您想?
劉七道,竟陵劍派李四郎是我一個頭磕在地上的拜把子兄弟,在
竟陵有上百號兄弟,到時候去知會一聲,應該會給我這個大哥面子。哼,到時候孫明德有求我的時候。
七爺何不把那些人咔嚓了,到時候他們船也歸咱們,還有孫家那小妞,七爺您玩完了,也讓兄弟們樂呵樂呵。
劉七一巴掌打過去,那人捂着臉道,七爺您這是?
另一人道,鬼頭三你混賬了,孫書容那小辣妞是七爺的,啥時候輪到你說三道四?鬼頭三連給自己倆嘴巴子,您看我這張嘴,活該吃糞。
我暗歎人心險惡,今日我幫他們度過險境,他們非但不知感恩,還心想報復,早知道讓你們撞船餵魚。
回到船艙,聽到船尾之上輕聲哭泣,聽聲音像孫書容,秦大哥,今日我那般做錯了,爹爹竟發如此大的火?
我那便宜兄弟道,今日之事也不能全怪您爹,你們明德船局人單力寡,以後還要在長江上做生意,得罪了德邦船運,怕以後不好做啊。
孫書容說,那就眼睜睜看着他們在我們頭上耀武揚威,那金刀劉七,還想要娶我,你看他大禿腦袋,滿口金牙,看着就俗氣。秦大哥,你跟你兄弟誰武功高些?
秦大俠道,必須是我啊,我那兄弟別的沒啥本事,就兩膀子力氣。你放心,有我在,管他金刀、銀刀還是鐵刀,我讓他動不了你分毫。
孫書容說,我總覺得你那兄弟冷冰冰的,對誰都愛答不理的。秦大俠說,他天生感情缺失,前不久剛得了面癱,看上去有些冷也正常。
我想求秦大哥一件事。
秦大俠拍着胸脯道,妹子,你說,只要我能做得到,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孫書容道,這件事沒個了斷,那劉七勢必不會罷休。秦大哥,不如你幫我做了他,書容願意給你當牛當馬。
看孫書容杏花帶雨,秦大俠就要去抓孫書容的手,啪的一聲,一記耳光聲。秦大俠捂着臉道,妹子,你這是爲何?
孫書容格格道,你幫我殺了金刀劉七,我整個人都是你的。
好說,好說。秦大俠又去摸她,孫書容反手又是一巴掌,秦大俠捂着臉落荒而逃。
次日,秦大俠臉頰紅腫,我問你臉怎麼了?秦大俠說,昨夜在船上賞月,有隻蚊子,咳咳……
我戲謔道,看來這裡的蚊子不小啊,咬了好久吧?
秦大俠一擺手,別提了,剛看到蚊子,孫姑娘一船槳就拍過來了。
你們在說什麼呢?
孫書容換上一套藍色女裝,英姿颯爽,全然無昨日頹勢,來到跟前道。我說在討論昨晚上蚊子的事兒。
孫書容跟我施禮道,昨日我一時糊塗,今日特來致謝,多謝兩位大俠出手相救。
我微頷首,既然你說我冷,那就乾脆冷酷到底吧。孫書容向秦大俠拋個媚眼,甜然一笑,馬上就到竟陵了,到時船會休整兩天,到時我請兩位吃飯。
秦大俠說,柳兄,我求你個事兒唄。我說就咱倆人,別柳兄柳兄的,我可不姓柳。
那我怎麼稱呼你?
你喊我秦三觀就好了。秦大俠尷尬道,那我叫什麼?我說我咋知道你叫什麼?話說你到底叫什麼?
秦大俠扭捏道,我名字不好聽。
狗蛋?狗剩?二流子?你不說,這戲咱可沒法演了啊。
秦大俠說,我也姓秦,叫秦博藝。我說也不難聽啊。秦大俠說,本來也不難聽,自從學了拼音後,就再也不說了。
我問,你是泰山派的?秦博藝問,你怎麼知道?我諱莫如深,沒有回答,你說吧,什麼事。
秦博藝道,那德邦船運金刀劉七,你覺得如何
?我說江湖混混罷了,能如何了?
秦博藝道,這人我看着就可惡,昨日還差點害死我們,不如咱們今夜偷摸上船,把他禿嚕了?
我冷冷道,我不過是搭個順風船,又沒人給我做牛做馬,殺人還攤上官司,何必自討苦吃?
秦博藝愕然道,你都聽見了?
你若還想演下去呢,我就奉陪到底,至於殺人越貨的事情,對不起,沒興趣。
江湖之大,無奇不有。江湖人心,深不可測。那金刀劉七雖可惡,不過貪圖孫書容美色,罪不至死。吃的一口長江水,混的一口江湖飯,都在江湖上打滾,選了這條路,就做好生死江湖的準備。
孫書容雖有巾幗之氣,但氣量擺在那裡,最多也只在長江之上當個水上幫主。她一女子身,倒懂得利用自己,把秦博藝耍的團團轉,不過一想,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又關我何事?
船到了竟陵,陸續靠岸,碼頭上設有官卡,辦理完通關手續,幾個官差打扮之人,來到我們這艘船上,說是檢查違禁品。
孫書容說既然檢查,那爲何不從他們開始?官差道,我們這是抽查,抽到誰就查誰,莫非你們還要違抗不成?
自古民不跟官鬥,官不跟匪鬥。民怕官,當官的總有得是辦法讓百姓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官又怕匪,老子賤命一條,大不了一命換一命。
孫明德這種在底層江湖摸爬滾打幾十年的老油子,怎會不知有人在其中做了手腳,連忙從懷中遞過去一張銀票,說天氣熱,小老兒請各位官爺喝茶。
那官差看到銀票,若無其事的接了過去,脾氣稍緩和,悠悠道,我們也是奉命行事,有人舉報你們在船上藏了違禁品,我們公務在身,依我看還是大家互相配合一下吧。
跟當官的打交道,就怕你橫,你橫他們更橫,孫明德如此處理頗爲妥當。但是孫書容不這麼想,插嘴道,我們是大明子民,向來奉公守法,哪裡有違禁品?
官差道,你的意思是我們不是大明子民,不奉公守法咯?船頭,勞駕開一下船艙吧。
這時,江流幫隨船的監工一看形勢不妙,走了過來,說各位爺辛苦了,我們這幾艘貨是成都幾位大人孝敬金陵城幾位大人的,這裡是通關文書。說着把一個鼓鼓的信封交了過去,估計不少銀子。
要說這個人不會辦事,如今之計,是先穩住對方,拉下來喝酒喝茶,然後該找關係找關係,該投石問路問路,這幾個只是站臺的,跟他們說沒用。
那幾個官差一瞧有事,更不依不饒,不遠處有一官頭過來,看樣子是小校尉,怎麼回事?
老大,收到舉報,說這船上有違禁品。一邊說一邊把方纔收到的銀子藏起來。
校尉說打開看看!
監工花了銀子沒辦成事,臉上也不好看,這個要是打開,關上可沒那麼容易了。
少廢話,什麼東西,那麼金貴,開艙!
船艙打開,最外面的箱子,是一疊圖紙,上面寫着黃陣圖,還有一些機關拉簧之類東西,看上去好像是一些部件。
我也暗中吃驚,黃陣圖是天下三大陣法之首,乃唐門絕密陣法,與驚神陣、屠龍陣齊名,但黃陣圖乃幾百年前奇人繪製,只是一個理論,卻從未現世過。
這些官兵當然不懂什麼黃陣圖,又打開一個箱子,只見裡面整整齊齊擺着十幾枚暴雨梨花針。
(抱歉,繼續應酬,手機抽空碼字一章,祝大家工作愉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