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倒黴,不知道吃點啥,居然搞得我上吐下瀉,難受!掙扎着更新吧!有不足之處,)
範老五氣喘吁吁的奔行着,肩膀上扛着一袋土,左手中抓着六根剛剛領取到的竹籤,心臟狂跳不已,莊牆上嗖嗖的不斷落下箭支,落在他們這些流民身邊腳下,他肩膀上的土袋上赫然也插着一支箭,而且還時不時的聽到莊牆上會響起幾聲火銃的聲響,不時的會有個別流民中箭或者中彈撲倒在前進的道路上。
但是範老五根本不去向四周觀看,跑了六趟之後,他已經不再恐懼了,就像老八剛纔說的那樣,該死逑朝上,不死萬萬年,被射死的話只能怪他命不好,要是他不死的話,再跑四趟,他便能領到五張大餅和一碗肉了,這可是夠他和兒子吃兩天的了,他顧不得其它事情了。
他沒有拿五根竹籤去換取肉湯和兩張大餅,雖然他不識字,但是也算得清這十根竹籤要比五根竹籤換的東西多不少,所以他要堅持下去,領到十根竹籤。
可是這會兒他已經很累了,兩條腿跟灌鉛了一般,這心口更是突突直跳,彷彿這心要從喉嚨裡面跳出來一般,每一腳踏出去,都彷彿踩在棉花垛上了一般,軟綿綿的有些不着力,但是他還是機械的邁動着雙腿,扛着肩膀上沉重的土袋,一步步的朝前狂奔。
壕溝越來越近,第七趟就要完成了,範老五心中有點高興了起來,再次加快了步伐,因爲他知道,壕溝邊是最危險的地方,雖然有刑天軍的兵將舉盾爲他們防箭防彈,但是莊牆上的莊丁還是集中火力壓制壕溝,不讓他們順利的將土倒入到壕溝裡面。
剛纔已經有十幾個人都倒在壕溝邊了,他可不想跟那些人一樣,也死在這裡,所以他要儘快的將土傾倒入壕溝,趕快跑回去再扛三趟,就可以躺下好好的休息休息了!
但是天不作美,偏偏就在他奔到壕溝邊上的時候,一支箭噗的一聲釘在了他的大腿上,射的他一個趔趄,險一些一頭栽到壕溝裡面。
幸好這支箭力道不足,射入他皮肉不深,要是強弓的話,估摸着就會把他的大腿釘穿了,雖然打了個趔趄,範老五還是咬牙撐住了搖搖欲墜的身體,不管不顧的卸下肩頭的土袋,呼啦一下塵土四揚,便把土傾入到了壕溝之中,然後轉身踉踉蹌蹌的捂着腿上的傷,儘量不讓那支箭來回晃動,朝着後面再次奔去。
可是他一轉身,一支箭便又釘在了他的肩膀上,這一下他終於堅持不住了,撲通一聲便撲倒在了地上,嘴裡面罵道:“我日你先人呀!老子就要湊夠十根籤子了!孃的,老子不能死呀!老子還有兒子要養呢!”
他伏在地上,用盡全力,用力的朝着來路上爬去,身後留下了一條血痕,一個個流民從他身邊來回奔過,根本沒有人看他一眼,範老五掙扎着朝前努力的爬着,但是力氣似乎被這兩箭抽空了一般,越來越爬不動了,這時候又有兩支箭釘在了他身邊的地上。
“俺要死了!俺不想死呀!老八!老八!救救我”範老五努力的擡起頭,想從人羣中找到老八,但是這麼多人,他趴在地上又如何能找得到老八呢?範老五終於放棄了,頹然趴在地上,手中還緊緊的握着那六根竹籤,遺憾的想着,早知道就先拿五根竹籤換倆大餅一碗肉湯了
他頭頂忽然暗了一些,一個人扛着大盾蹲在了他身邊,低頭看着他道:“別怕兄弟!你死不了的!你乾的不錯!來人!快點將這個兄弟擡下去救治!快點!”
於是立即奔過來兩個人,將範老五擡了起來,在那個舉盾的人的掩護下,飛快的奔了下去,脫離了莊丁們的射程。
範老五這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但是他還緊緊的握着他那六根竹籤和那條已經空了的布袋子。
一個嘴上帶着細細的絨毛的少年揹着一個藥箱,蹲在了範老五身邊,手法十分熟練的迅速的將他身上的兩支箭起了出來,立即又爲他清洗了一下傷口,給他傷口上撒上了一些止血散,用藥箱中取出的白布將他的傷口包紮了起來。
範老五咬牙忍着疼側頭看着這個少年爲他包紮,心裡面頓時充滿了感激之情,他沒想到的是像他這樣的賤命,受了傷之後,居然還能被刑天軍的人救治,剛纔他中箭的時候,以爲自己肯定完了,扭頭看去,結果他發現在他附近還躺着十幾個裹着傷的同類,有人已經掙扎着坐起來,捧着大碗,猛吃了起來。
“不錯!六根竹籤,加上這一趟七根竹籤,是條漢子!你的傷無大礙,休息幾天就好了!你先休息一下,一會兒有人會給你送返過來!傷愈之前,刑天軍餓不住你的!等着吧!”那個爲範老五包紮傷口的少年,露出一口白牙對範老五笑了笑,看了看他手中緊緊攥着的幾根竹籤,對他說道。
範老五感激的想爬起來給這個救治他的少年磕頭稱謝,但是立即被他按住說道:“別動,先躺着,咱刑天軍不興這個!”
說罷那個少年整理了一下藥箱,起身便走向了又一個剛剛救下來的傷號,蹲下身去忙活着繼續救治傷員去了。
範老五躺在地上跟做夢一般,伸手摸了一下自己大腿上包紮好的傷口,雖然傷口還很疼,但是這會兒他卻很心安,再也沒有瀕死的那種恐懼感了。
果真不假,一會兒時間便有人端着一個大碗提着一個籃子送到了他的面前,大碗裡面有湯有肉,散發着濃郁的香味,範老五的胃立即便抽動了起來,那個送飯的人擱下大碗之後,看了一下範老五的傷,笑道:“好漢子!捱了兩下!吃吧!大餅由着你可勁的吃!只要別撐住就好!竹籤我收走了!想要的話就招呼我,咱掌盤子說了,不能虧待你們這些受傷的弟兄!”
範老五捧着那碗肉,這眼淚一下就噴了出來:“仁義呀”他只說出了這麼三個字,便哽咽了起來。
“是呀!沒想到刑天軍如此仁義!對咱們還真是不賴呢!以後老子就跟着刑天軍幹了,這條爛命丟哪兒不是丟呀!”一個在他旁邊正在海吃大嚼的漢子胸口綁着繃帶,一邊把餅子朝嘴裡面塞,一邊含混不清的對範老五說道。
範老五偷偷的朝懷裡面塞了張大餅,又顧不得油膩,從碗裡撿了幾塊肥肉塞到了懷裡面,這才用餅子沾着肉湯大吃了起來
兩門弗朗機連續開炮,不斷的朝着莊牆上轟擊着,掩護着這數百流民不停的衝向莊外的壕溝,壓制着莊牆上的莊丁,始終不讓他們放開手射殺這些流民,而且在這兩門弗朗機炮前面還堆砌了不少土袋,遮蔽住了操砲的炮手,替他們擋住了不少莊牆上射下的炮矢,他們可以從容不迫的躲在掩體裡面,不停的換裝子銃,朝着莊牆上發射。
莊牆上的兩門虎蹲炮原來還時不時的會放上一響,但是在剛纔,一門虎蹲炮卻炸了膛,一下便掀翻了幾個李家莊的莊丁,剩下的那門虎蹲炮於是也啞巴了下來,讓李家莊的反擊弱了許多。
幾十個刑天軍的弓箭手也不斷輪番出擊,在大盾的掩護下朝着莊牆上放箭反擊,刑天軍雖然裝備弓箭不多,但是這些弓都是繳獲來的官軍使用的步弓,弓臂彈性很好,力道也很足,基本上都有一石以上的弓力,比起李家莊莊丁們用的六七斗的獵弓厲害不少,即便是準頭不咋樣,但是還是壓得李家莊的莊丁不敢放肆的站起身放箭放槍。
整整一個上午過去,雙方都在圍繞着莊門前面的壕溝奮戰,兩方可以說各有損失,流民傷亡了數十名之多,同時還有幾個刑天軍的兵卒一不小心也付出了血的代價,但是好在刑天軍這邊提前有準備,派出了幾十個專門臨時招募的擔架手,將傷者都搶了下來,及時的交給了呂郎中的醫護兵救治,所以傷者大部分人倒是性命無憂,用不了多久便能歸隊再戰了。
李家莊雖然佔據地理優勢,但是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在莊外兩門弗朗機的輪番轟擊和刑天軍弓箭手的反擊下,他們同樣損失了十幾名莊丁,中炮之人基本上沒救,就算是中箭的人也好不到哪兒去,大部分都是面們和胸口受傷,一時死不了但是恐怕也撐不住多長時間,這令他們本來就不高的士氣,更是雪上加霜,看到血淋淋的傷亡之後,那些莊丁鄉勇們就更加不堪了起來,一個個莊丁鄉勇們躲在女牆下面,死活都不肯露頭,氣的李旺津連殺了兩個畏戰的鄉勇,這才稍稍好轉了一些。
本來莊丁鄉勇們不會這麼不堪的,一般情況下像莊子遭到匪患的時候,他們這些人在保家的念頭支撐下,打的都很勇猛,但是經過早晨刑天軍的那番折騰之後,不少莊丁鄉勇都失去了對李家的忠誠,根本不願意再給李家賣命,即便是勉強站起來阻擊,他們也都只是敷衍了事,隨手放一箭便立即趴下,所以根本談不上什麼精準,唯有李家本族的一些莊丁倒是賣命的不斷反擊,大部分流民和刑天軍的傷亡都是這些人造成的。
李旺津時不時的露頭會看一下外面的形勢,心裡面越看越驚,刑天軍組織很嚴密,出動的只有少量刀牌手和大批的流民,大部分刑天軍的人卻在休息,雖然這會兒天上逐漸飄來了一些烏雲,遮住了太陽,但是天氣卻更加悶熱了許多,每個人都熱的是滿身大汗,但是既便如此,那些列隊而坐的刑天軍部衆們卻絲毫不亂,整齊的坐在遠處觀看着戰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