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距離石井村數裡地之外的一片叢林中卻是一片寂靜,到了四更天之後,便被一聲聲的呼喚聲打破,夜哨走到人羣之中,輕輕的將一個個士卒晃醒,包括肖天健在內,很快樹林便復活了過來。
肖天健大大的伸了一個懶腰,站起來活動了活動有些凍麻了的腿腳,又在鐵頭的幫助下,將他的那身鱗甲披掛在了身上,用力的繫緊了索帶,伸手從樹旁抓起了他的長槍,擡頭朝着樹林上的天空看了一眼,天空有一層薄雲,遮擋住了皎潔的月色,只能使少量的月光透過雲層灑落在這片大地上,使人的視力不能及遠,但是多少還能看清楚腳下的情況。
“真是老天作美呀!幸好還有一層薄雲!呵呵!”肖天健用力的舒展了舒展身體,檢查了一下渾身上下的甲冑和武器,鐵甲在冬夜之中,觸手冰涼,寒氣更是直接可以透過內層的棉袍,深入到人的肌膚,甚至彷彿要凍透骨髓一般,不過也使得穿戴者能很快將睡意一掃而空,擡腿走到了林緣,朝着石井村方向望去。
不多時閻重喜等人都聚到了肖天健的面前,對肖天健稟報道:“將軍,人手都準備好了,請將軍下令!”
肖天健點點頭道:“很好!就按照計劃行動吧!”說着他便接過鐵頭給他遞過來的一塊白布系在了左臂上面,而林緣處有人開始將一塊塊白布分發到了不少人的手中,而這些人也都紛紛將白布系在了自己的左臂上,雖然夜裡視線不好,但是這塊白布卻可以讓人一眼分辨出誰是自己人。
不多時二百餘黑色的人影悄然便走出了樹林,僅憑着天空中微弱的月光摸黑朝着石井村方向快步行去,所有人都沒有舉火,並且默不作聲的跟在各自的軍官身後,身上的甲冑也儘可能的紮緊,刀槍也儘量不碰觸到身上的甲冑,避免發出任何不必要的聲音,只能在近處聽到他們腳踩在枯枝敗葉上的咯吱咯吱的腳步聲,即便是如此,也讓人聽得心情很緊張。
而石冉則和王承平等騎兵以及斥候,摘去了馬頸下的鈴鐺,給戰馬帶上了籠頭,使得戰馬無法發出嘶鳴聲,他們同樣紛紛躍上馬背,也朝着石井村方向緩緩的行去。
雖然這個時代的北方人多存在夜盲症,但是也有一部分人症狀較輕,加上刑天軍很長時間以來,一直保持着軍中糧食的供應,同時也不定時的會有肉類供應給兵將們食用,營養條件相對普通百姓要好出不少,所以現在刑天軍之中部分人的夜盲症已經不醫自愈了。
而今晚的行動正是選出了軍中眼神最好的一部分人蔘加,所以黑夜對於他們來說,並沒有成爲他們夜襲的障礙,反倒成爲了他們最好的掩護,其中雖然有些人因爲頭一天的強行軍,累的腰痠背痛,但是還是堅持着加入到了行動之中,不圖別的,就爲了能將石井村的那些弟兄們從官軍手中營救出來。
而四更天剛過,也就是凌晨三點多鐘左右,正是人最睏乏也最鬆懈的時候,官軍那邊大半夜無事,值夜的兵將們到了這會兒也早就瞌睡的是一塌糊塗了,如果不是因爲天氣太冷的話,恐怕不少人隨便靠點東西,便會呼呼大睡過去了,即便是沒睡着的人,這會兒也都找了個被風的地方避寒去了,所以整個官軍的營中基本上算是鴉雀無聲。
可能是官軍根本沒有預料到這夥兒被圍住的賊人居然還會有強援的緣故,所以官軍的主要的注意力也都放在了面對石井村的那一面,對於他們的背後卻疏於了防範,以至於使得肖天健一行人一直摸到營外二百步的時候,官軍營中卻還是沒有發現他們的到來。
看着官軍營門出的那串氣死風燈還有星星點點的火把,所有人的身體都如同豹子一般開始蓄積起了力量,肖天健將手一擡,身後跟着的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隨着肖天健蹲在了營中火把光線不能及的暗處。
肖天健蹲在地上,朝着轅門處望去,只見轅門處只有三四個值哨的官兵,不住的在轅門口跺着腳爲自己取暖,而轅門兩側的低矮箭樓上也各有一個當兵的揣着手靠在柱子上打瞌睡,整座官軍的營地都顯得十分安靜,這便可以確認官軍並未發覺他們的到來。
肖天健一招手,幾個持着硬弩的兵卒便越衆而出,來到了隊伍的最前面。
“你們一會兒聽我吩咐,先給我把那幾個哨兵解決了!傳下去,告訴後面的人,也做好點火的準備!我們準備動手!”肖天健以很低的聲音對身邊的人們吩咐道。
緊接着肖天健的命令便被一個接着一個的傳遞了下去,一些跟在肖天健身邊的人開始摸出懷中的火摺子,做好了點燃火把的準備。
隨着肖天健弓腰起身,再一次邁步朝着營門處走去,他身後的兵將們也都紛紛開始起身,緩緩的緊跟在肖天健的背後邁出了腳步。
一百五十步,一百步,九十步,八十步,七十步,營門處的幾個官兵照樣還是對即將來臨的危險沒有一絲的警覺,相互之間罵罵咧咧的閒聊着,詛咒這該死的鬼天氣實在是太冷,他們運氣實在是不好,攤上夜裡要在這兒值哨。
肖天健一直率人走近到營門外近五十步的時候,這幫值哨的官兵卻還是沒有發現他們的到來。
也就在此時,從東面忽然間傳來了一片慘叫還有驚呼之聲,接着便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期間還夾雜着喊殺之聲。
肖天健聽到了這個聲音之後,也再也不猶豫什麼了,立即對走在前面的十來個端着硬弩的兵卒低喝一聲道:“放箭!”
十幾個弩兵二話不說,便立即單膝跪在了冰冷的土地上,穩穩的端起了他們手中早已準備好的硬弩,瞄向了轅門處。
而轅門處的幾個兵卒也都被東面的聲音給吸引了過去,變得有些緊張而且手足無措了起來,不知道東面發生了什麼情況。
只聽得暗夜之中忽然間響起了一串的弓弦響聲,十幾支弩箭隨即便劃破了夜空,直撲向了轅門處的這些個值哨的官兵,幾個官兵根本就沒弄清是發生了什麼事,便紛紛慘叫了起來,接二連三的撲倒在了地上,一個箭樓上的官兵甚至直接便中箭從簡陋的箭樓上摔了下來,只有一個官兵中了一箭之後,似乎未能命中要害,趔趄了一下,掉頭便朝着營門內奔去,瘋了一般的大叫着:“敵襲!敵襲……”他一邊慘叫,還一邊用力的敲響了掛在轅門處用來示警的銅鑼。
尖利的鑼聲頓時劃破了夜空,傳遍了整座兵營,但是與此同時一羣左臂上幫着白布的人也衝出了黑暗,重錘一般的撞入到了官兵的營中。
閻重喜嗷嗷怪叫着一馬當先衝到了肖天健的前面,一手持盾一手握刀,一刀便將那個正在敲鑼示警的官兵給斬翻在了地上,隨後更多的刑天軍的部衆們便踏着這幾個官兵的屍體衝入了營中。
一隻只火把此時也被刑天軍的人點燃了起來,舉火把的人左手持着火把,但是右手卻沒有持握刀槍,而是一個個都拿着一個圓滾滾的東西,緊隨着閻重喜衝入了兵營之中。
而此事官軍營中也頓時大亂了起來,因爲有兩股人分頭從東南兩個方向闖入到了他們的營中,一個個睡眼惺忪但是卻又惶恐萬狀的官兵們從帳中奔了出來,慌亂之中想要找到他們的武器,進行抵抗,混亂之中兵找不着將,將也找不到兵,場面之亂讓他們沒了一點組織性可言。
而肖天健一行人飛速的闖入營中,只要看到有成羣的官兵聚集,便會有人將手中圓滾滾的東西點燃,朝着官兵人羣之中投去,不多時在官兵人羣中便會發出一聲轟鳴,緊接着成片的官兵便會慘叫着仆倒在地。
這樣的爆炸聲更是傳遍了整座兵營,沒頭沒腦的官軍們根本查不清襲擊他們兵營的敵軍數量,不少官兵立即嚇得便跟沒頭蒼蠅一般的亂撞了起來,許多官兵乾脆就潮水一般的朝着西面奔逃而去。
張焱本來在他的大帳中睡的好好的,稀裡糊塗之中,幾個親兵忽然闖進來,直接便將他從被窩裡面給揪了出來,胡亂的給他披上了件衣服,便把他拖出了大帳。
“發生什麼事了?到底怎麼了?”張焱一邊是驚慌失措,一邊還想搞清楚狀況。
一個親兵對他大叫到:“不好了大人,不知道從哪兒來了一夥賊人,突然間便闖入到了咱們營中,現在軍中已經大亂了,將軍還是快走!以免被賊人所害!”
直到這個時候,張焱才聽到南門一帶傳來的轟鳴聲,還有東面的慘叫聲和喊殺聲,整座大營如同開鍋了一般沸騰了起來,到處都是跟沒頭蒼蠅一般亂撞亂竄的官兵,根本弄不清楚到底來了多少敵人。
張焱作爲主將,當然知道這種情況下他已經是迴天無力了,眼下在沒有弄清楚敵情之前,他也唯有快點跑一條路了,於是他再也顧不得多問什麼,在親兵們的簇擁下,爬上了他的戰馬,衣冠不整的便在親兵們的護衛下朝着營外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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