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耀本走到了肖天健身後,也看着這幫跑遠的新兵們,笑着對肖天健說道:“大帥看這幫新兵怎麼樣?”
肖天健也注視着這幫遠去的新兵們,開口說道:“很樸實!以前沒有人告訴他們該怎麼活,所以他們活的是渾渾噩噩,現如今跟了咱們之後,就有人告訴他們該怎麼活了,他們自然也就有奔頭了!這批人我就交給你這個傢伙了,永寧縣這邊你給我看住了,等我下次回來的時候,我要看到這幫新兵們成爲一支精兵!另外山西那邊,又有一批你們少年營的小弟兄們也結業了,近期馬上便會從山西那邊過來,你留下一些,補充到新兵營裡面,剩下的就補充到二營三營之中!記住,永寧縣不能丟,這是我們在河南立足之本!”
劉耀本多少有些鬱悶的點頭接令,但是馬上又問道:“這種事不能讓別人幹嗎?俺還是想跟着在大帥身邊做事!哪怕就是讓俺當個小卒都成!”
肖天健轉過身看着劉耀本,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最早跟着我,也瞭解我,而且你註定要當一個將軍,遲早都要替我獨當一面,上次你們留守永寧,你乾的相當不錯,你留下替我看住這裡,我也放心!至於以後,要打的仗還多着呢!你難道還怕沒仗打不成?”
一隊隊兵馬緩緩的行出了永寧縣,朝着西面行去,羅立和李栓柱各率一營步軍,走在隊伍中間,前面是司徒亮的騎兵隊開路,後面是近幾十輛大車組成的輜重隊,肖天健策馬走在隊伍中間,不斷的對道路兩旁爲他們送行的人羣揮手示意。
安頓完了瓦罐子一行人返回山西之後,永寧縣這邊的局面也開始穩定了下來,當地那些士紳們在刑天軍的震懾之下,紛紛低頭宣告臣服,爲了表示他們的忠心,這些當地士紳們紛紛將他們的子弟也送入到了刑天軍的新兵營之中當兵,和那些新附軍一起接受刑天軍的訓練,如此一來,這些人便也被綁上了刑天軍的戰車,由不得他們以後三心二意了。
至於永寧地面上安置流民等事務,羅穎傑已經全面鋪開,這種事就自然交給他來負責,而且他不算是武將系統的人,和地面上一些鄉紳讀書人溝通也方便,再有劉耀本率領教導營以及兩千多新兵營這些武力坐鎮永寧給他撐腰,應該可以鎮得住永寧這邊了。
更何況祖寬和王紹禹新敗不久,短時間之內,河南方面也抽調不出太多的兵力再進永寧,所以肖天健也就沒有什麼後顧之憂了。
在獲取了永寧縣大批物資補充之後,刑天軍也已經解決了後勤供應的問題,除了要從山西那邊繼續偷運火藥、器甲、火槍之外,有了永寧這塊基地之後,他在河南行動的行動便可以全面鋪開了。
這一站肖天健按照原定計劃,將目標選定在了盧氏縣,之所以選定盧氏縣,是因爲那裡西鄰山西洛南,是陝西於河南交界之處,而且這裡山大林深,易守難攻,是一個很不錯的藏兵養兵之所,更加上這裡向北可以防禦潼關方面的官軍,向南又可威脅到南陽,無論是作爲戰略縱深還是作爲進攻的出發地,這裡都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完全可以說是進可攻退可守的好地方。
更加上盧氏有鐵有鉛還有金礦,只要佔領了盧氏縣,刑天軍便多了一個可選擇的餘地,到時候在盧氏縣境內,也可以打造兵器,還可以獲得不少的兵源。
所以在穩住了永寧之後,肖天健便一刻不停的和手下諸將制定了攻取盧氏縣的計劃,並且選定了十一月初五這天,大軍起行,開始朝着盧氏縣進發。
而此事盧氏縣官府以及地方豪強早已是亂作了一團,永寧被刑天軍攻佔之後,他們便預感到了他們盧氏縣很可能就會成爲下一個目標,於是知縣一天三遍的朝着洛陽告急,請求洛陽知府馮一俊向盧氏縣派兵,增強盧氏縣的守禦能力。
可惜的是馮一俊這會兒是有心無力,派出個王紹禹吧,結果王紹禹先是在宜陽裹足不前,接着好不容易請陳必謙調了祖寬率部前來助戰,結果沒成想被視作常勝將軍的祖寬,在永寧居然也敗在了刑天軍手中,灰溜溜的收攏了殘部掉頭跑回了魯山。
所以雖然明知刑天軍的胃口絕對不會是隻佔據永寧縣一帶,肯定是會繼續向周邊擴張,以圖在河南站穩腳跟,可是他卻手頭上拿不出什麼有力的兵力,來對付刑天軍的下一步擴張,只能一邊着令永寧縣周邊的各縣自行加強守備,一邊急忙派人再向河南巡撫陳必謙求援。
而陳必謙在聽聞了祖寬大敗而歸的消息之後,也頓時被震驚了,本來在他看來,只要拿出祖寬這樣一哨關寧軍前往永寧,便可以輕鬆一戰底定永寧縣的危局,可是他萬萬沒成想在他看來戰無不勝的祖寬,居然也在刑天軍兵鋒之下大敗虧輸。
如此一來,陳必謙也慌了神,急忙在開封下令抽調各地兵馬前往永寧再次入剿,這一次他也不敢託大了,一邊調兵遣將,一邊寫奏章快馬送至京城,呈遞給崇禎帝,請崇禎帝趕緊也想想辦法。
總之祖寬之敗,在河南震動非常之大,以至於聽聞這個消息之後的各路官軍,都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可是這還不算是倒黴的事情,就在刑天軍率部大敗祖寬所部沒幾天時間,八大王張獻忠、闖塌天劉國能等路義軍,也再次出商洛以及四川,自南陽一帶進入到了河南,闖塌天率部渡江進入荊襄一帶,開始大肆行掠,而張獻忠率部逼向光州、蠍子快拓養坤則率部以非常快的速度向東再次直逼鳳陽。
就連李自成在獲取了刑天軍的兵械補給之後,再收羅了一批高迎祥的舊部,聲勢也再次復振,戰鬥力增強了很多,在陝西一帶和孫傳庭打了個不可開交,連陷數座縣城,搞得負責陝西一帶剿撫的孫傳庭也緊張了起來,這還不算,就連前些時在洪承疇和孫傳庭的極力打壓之下,被逼的逃到陝西東北一帶的羅汝才,也不知爲何,一夜之間似乎壯大了許多,居然趁着黃河封凍的時機,踏冰而過闖入到了山西境內,兵鋒直指解州一帶。
於是各地剛剛因爲洪承疇和盧象升的極力剿撫而形成的稍微安穩的局面便再次陷入了混亂之中,各地求援奏報雪片一般的飛向了京師之中。
可以說某種程度上,肖天健開始徹底的影響到了時局的發展,一邊是他揮師進入河南,挑動了已經被逼出河南的諸路義軍又一次開始掉頭回到了河南,另外一邊是他通過賣給李自成、羅汝纔等路義軍兵械器甲,增強了他們的實力,使之在一定程度上扭轉了劣勢,增強了他們和官軍對抗的實力,大大的攪渾了這一潭水。
當然,對於這種情況,正在率部進逼盧氏的肖天健,卻並不是非常清楚,他只是努力的暗中推動着局勢朝着他希望的方向發展,至於眼下到底各路義軍的情況如何,短時間之內,他卻並沒有立即掌握。
永寧縣到盧氏縣直線距離不到一百多裡,但是豫西一帶多山多林,道路都是在山中蜿蜒盤旋而行,所以實際路程卻基本上要走二百里路,而且出永寧縣之後,基本上都是山路,道路崎嶇難行,所以雖然刑天軍以健行而著稱,但是在這樣的山路下,攜帶輜重急行軍,也快不起來。
本來肖天健預計用三天時間攻至盧氏縣城的計劃,也因爲道路難行,再加上盧氏縣一些地方土豪爲了阻止刑天軍攻入盧氏,沿途提前大肆破壞了道路,而且還有小股的地方武裝時不時的在刑天軍前面晃悠,迫使刑天軍一邊要派工兵在前方搶修道路,一邊還要不斷的派出小隊人馬在前面清除那些試圖襲擾刑天軍進兵的地方武裝,以至於計劃中三天走完的道路,卻愣是多走了兩天時間,才抵達了盧氏縣城。
好在盧氏縣境內雖然地方豪強武裝數量不少,但是畢竟這些地方武裝的戰鬥力很是低下,沿途雖然試圖阻攔刑天軍進兵,但是隻要碰上刑天軍的兵將,往往一個照面便被打得作鳥獸散,順道作爲前鋒被派出的李栓柱麾下的兩個連的兵將,在趙二驢的率領下,居然還在沿途拔去了兩三個豪強的寨堡,將這兩三個鐵了心組織人力試圖阻礙刑天軍的地方豪強的家給屠了個一乾二淨,如此一來,才震懾住了不斷試圖阻撓刑天軍的地方武裝的襲擾,於是這些地方豪強只得收回了各自的莊丁鄉勇,開始龜縮入他們的莊堡之中,加固寨牆,準備死守寨堡。
而肖天健這一次攻打盧氏縣,也一改往日先清除縣城周邊地方勢力的作風,直接便督軍直撲向了盧氏縣城。
待到他們兵至盧氏縣城下的時候,盧氏縣城中早已是慌作一團,知縣馮惜廉可比不上永寧縣知縣武大烈,此人膽小如鼠,別看欺負老百姓的手段相當狠辣,但是卻根本就是一個貪官,當官發財對於他來說,是首要目的,但是要讓他和這小小的盧氏縣城同歸於盡,他可不幹。
當得知了刑天軍兵馬勢如破竹一般的直逼縣城而來的時候,馮惜廉盤點了一下手頭可用的力量,也許是因爲已經知道盧氏縣這次恐怕是難以扛住刑天軍的進攻,原本已經答應馮惜廉會調派各自鄉勇入城協守的幾家當地豪紳,居然臨陣都下了軟蛋,遲遲拖延不肯將各家的鄉勇派到縣城供馮惜廉調用協助守禦縣城,一個個都將各自的莊丁鄉勇收縮回到他們自己的莊堡之中,打算明哲保身,先護住自家的一畝三分地看看風向再說。
結果馮惜廉手頭上僅剩下了幾百名老弱的守備兵,除此之外便基本上沒有什麼可調用的人力了。
看到抵抗已經沒有可能成功,馮惜廉也算是當機立斷,在刑天軍抵達的前一天晚上,便將城中家中的細軟收拾了個乾淨,裝了七八輛大車,連夜叫開城門,便帶着妻妾兒女以及家奴們出城慌慌張張的逃離了縣城。
馮惜廉舉家一逃,盧氏縣便登時大亂了起來,手下的官吏看到知縣大人都跑了,哪兒還有心留下接手這爛攤子呀!一個個紛紛裹挾了細軟之物,也帶着家人紛紛逃離了縣城,頓時盧氏縣便成爲了一座不設防的城池。
當官的跑了,當兵的哪兒還可能自發的組織抵抗呀!一個個城中的守備軍,在得知了當官的跑掉了之後,一個個當即便破口大罵了起來,當官的有錢可以裹挾着細軟逃走,可是他們這些大頭兵一個個窮的是叮噹響,跑又能跑到哪兒去?即便是要跑,也要想辦法先撈些錢財貴重之物逃走,省的跑了之後,也成了流民被餓死在路旁。
結果是這些守軍一夜之間便成了匪兵,爲了弄些錢逃離此地,紛紛拉幫結夥的開始在城中大肆搶劫起了城中的百姓。
這一下可就苦了盧氏縣城中的百姓們了,就連一些家中有錢的主,也難以倖免,他們被城中的這些匪兵們視作肥羊,成了第一批受害者,家院紛紛被這些匪兵打破,稍有反抗,便被匪兵們殺掉,匪兵們將他們家中的錢財細軟之物洗劫一空不說,甚至於最後還發展到了強搶女子,當街淫辱的程度。
整個盧氏縣城便陷入了無政府狀態,滿街都是揮舞着兵刃的匪兵們到處亂竄,不斷的撞開一家家的房門,衝進去之後便是大肆搶劫,甚至連城中的一些潑皮們瞅住這個機會,也加入到了行掠的隊伍之中,自發的結成夥到處燒殺搶掠了起來,城中頓時是大人叫小孩兒哭,漂亮的女子更是倒了血黴了,一個個被匪兵和這些潑皮們按倒在房中甚至是大街上,當衆淫辱,有些女子不堪這樣的侮辱,上吊的上吊,投井的投井,一時間在城中有上百的女人自殺,家人的哀號聲更是響徹了縣城的上空。
搶足搶夠的一些兵卒們,一個個扛着大包小包的搶劫來的細軟之物,紛紛從幾個城門逃出了城去,而更多的守軍這會兒已經搶的忘乎所以,忘記了危險就在他們的眼前,忘乎所以的在城中繼續瘋狂着,東西南北四個城門,更是早已沒有一個兵卒把守了,吊橋也被出城逃離的守軍給放了下去,城門更是被敞開着,連城門處都丟了滿地的衣物布匹等不易攜帶的東西,盧氏縣已經成了徹底不設防的城池。
此時一隊大致二百餘人的騎兵開始從盧氏縣北面的山道中行了出來,爲首的一個精壯軍將擡起手止住了背後跟着他的那些士卒,拉住了馬繮手搭涼棚朝着盧氏縣城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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