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杜佑走過來低聲道:“殿下回來了,請將軍進去!”
李晟深深吸一口氣,站起身向官房走去。
走進官府,李晟躬身行禮,“卑職參見殿下!”
李鄴微微笑道:“李將軍去碎葉感覺如何?”
李鄴設立的演武堂是培養將領的學校,但對於投降將領,主要讓他們去一趟西域,重新激發他們從軍的初衷,爲大唐開疆闢土,與其空談說教,不如去實地走一趟。
李晟點點頭,“卑職第一次知道,原來大唐的疆域竟然是如此遼闊壯麗,說實話,卑職真不想回來了。”
李鄴沉思片刻道:“主要是我們在西域比較被動,處於守勢,所以沒有讓你們去更遠地方,當年我經略河中時,把大唐邊界向西開拓了五千裡,在鹹海建立了縣城,還駐軍一千,但我們一定還會殺回去,這個機會希望將軍能把握住,在西域爲大唐開疆,建立不世功勳,留名青史。”
李晟當即表態道:“卑職願去西域開疆!”
李鄴笑了笑道:“我明白你的想法,會有機會的,但不是現在,現在我需要一支軍隊出兵井陘,李將軍,這支三萬人的軍隊由你來率領,李國臣做你的副將!”
李晟心中大爲感動,竟然讓自己做主將,這份信任讓他一時難以自已,聲音哽咽道:“卑職願爲殿下效犬馬之勞!”
李鄴把一份出兵方案遞給他,“去樞密院報到吧!好好研究一下我的出兵方案,另外兵部有沙盤,你可以去申領一套。”
“卑職告退!”
李晟行一禮,慢慢退了下去。
李鄴望着李晟走遠,李晟大唐中興名將,歷史上威名赫赫,從他在河陽大敗田神功,又在虎牢關大敗王思禮,就能看出他領兵果斷狠絕,有勇有謀,確實是難得的將才,之前雖然站錯隊,那不是他的問題,所以在晾了李晟幾個月後,又重新啓用他,讓他率三萬軍負責西線,對付李寶臣。”
這時,從事在門口稟報,“啓稟殿下,段使君求見!”
“請他進來!”
不多時,段秀實匆匆走進來,躬身道:“參見殿下!”
李鄴笑道:“剛纔我讓李晟去樞密院找你!”
“卑職在門口遇到了,讓他先去,樞密院有官員會先替他登記。”
說完,段秀實取出一份情報,遞給李鄴,“這是朔方都督白元光發來的鷹信,思結部大酋長左辛派人朔方來送信,表示思結部不會跟隨回紇進攻大唐。”
李鄴點點頭,“這從一個側面證明了回紇大軍要進攻唐朝。”
“對!思結實際上就是來報信,說是派了十幾個人來朔方,最後到朔方只剩下了兩人,其他人都凍死在路上,有一支親唐的部落還是很不容易。”
李鄴沉吟一下道:“草原那邊情報落後,他們得到的消息往往都是一年前,估計朱滔、田神玉等人還會用假消息騙草原湖人,所以他們很可能還以爲現在大唐依舊是宦官專權,朝綱混亂,有可趁之機。”
“殿下說得一點沒錯,這一年變化很大,回紇人是想不到的。”
李鄴敲敲桌子又道:“還有河北那邊的情報蒐集,我要知道,田承嗣是不是準備北撤,樞密院要加強河北情報。”
“卑職明白,絕對沒有放鬆,一旦接到消息就會立刻彙報!”元宵節剛過,魏州元城縣,一支由數千輛大車滿載着糧食物資以及大量財富,沿着官道北上,前往滄州。
五千軍隊由田承嗣的三子田華率領,沿途護衛車隊。
雖然現在是半夜時分,但官道兩側不少百姓在遠處觀看。
這其實已經不是第一次物資運輸北上,這是第三次了,只不過之前的兩次都是船隊,沒有怎麼引起矚目,而此時河道封凍,只能用大車運輸。
大車運輸當然聲勢比較大,就算是半夜,還是驚醒了沿途的民居內的百姓,悄悄打開窗查看。
在距離官道二十幾步外的一家客棧內,二樓窗前站着幾名黑影,他們密切觀察着車隊北上。
這幾名黑影正是關隴軍設在魏州的情報站成員,主管叫王孝林,就是魏州元城縣人,原本是大理寺的一名八品主簿,被樞密院看中,把他派來魏州監視田承嗣。
“主管,好像一直都是糧食!”一名手下在旁邊低聲道。
王孝林搖搖頭,“不對!大車的承重明顯不一樣,我們也不要胡亂猜測,明天去找魏紀中核對一下。”
魏紀中曾經是田承嗣的心腹幕僚,曾長期代表田承嗣駐紮朝廷,但因爲他支持田承嗣的侄子田悅,多次勸說田承嗣立田悅的繼承人,由此被長子田維記恨。
再加上魏紀中看好李鄴,多次勸說田承嗣交好李鄴,爲自己子孫留條後路,他的勸說被田維抓住了,成爲他暗中勾結李鄴的把柄。
架不住幾個兒子輪番進讒言,田承嗣也漸漸冷落了魏紀中,魏紀中已經被踢出了核心幕僚圈,成爲一個二線幕僚,平時也沒什麼事情。
中午時分,在元城縣的清河大酒樓內,王孝林請魏紀中喝酒,聊起了昨晚上的車隊。
魏紀中嘆口氣道:“我壓根就不知道昨晚幾千輛大車北上之事,包括之前的船隊,我知道得甚至比你們還晚,田承嗣商議什麼事情從來不會叫我,我已經徹底被邊緣化了。”
王孝林也知道魏紀中因爲支持田悅而被田維等人排擠,現在已被排擠出決策圈子,之前阿史那承慶之事他壓根就不知道,內衛發消息來讓自己求證,自己也無從下手。
“那魏先生覺得田承嗣是不是打算北撤滄州?”
魏紀中搖搖頭,“魏州是田承嗣老巢,他在魏州經營多年,怎麼可能輕易放棄,他轉移物資錢糧去滄州,也不過狡兔三窟罷了,魏州保不住,他就撤去滄州。”
停一下魏紀中又道:“他讓長子田維經營魏州,讓次子田朝經營貝州,三子田華負責滄州,田承嗣本人卻神龍見首不見尾,從去年十二月以來,我一共見過他三次,結果發現全是替身。”
“先生能認出他的替身?”王孝林好奇問道。
魏紀中端着酒杯冷笑道:“我怎麼會不認識,他的兩名替身都是我替他找的,我知道怎麼分辨。”
“會不會田承嗣本人已經不在魏州了?”
魏紀中沉思片刻緩緩道:“確實有這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