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楊玉珮跟隨李隆基去了成都,被李隆基冊封爲楊妃,後來因爲和侍衛有染而被廢黜,楊玉珮就離開了成都皇宮,但認識她的宮女很多,李隆基駕崩後被送回長安安葬,他帶走的宮人又回了大明宮,有不少宮女分配給了皇后張倩,其中幾人漸漸成了她的心腹。
楊玉珮改名楊菊,經常出入大明宮,不過她不去張倩居住的太和殿,張倩的心腹宮女也沒有機會見到她。
但這次來華清宮度假,張倩帶了兩年心腹宮女,其中一人當年就在成都服侍太上皇,和楊妃朝夕相處,所以她一眼就認出了楊玉珮。
張倩這才知道,原來這位整天和她打麻將的楊夫人居然就是當年的虢國夫人。
當然,她關心不是虢國夫人,她關心的是惠妃楊氏,最受聖上恩寵的妃子,只有她才能上聖上的內書房二樓,張倩偷偷去書房偷情,李鄴都不准她上二樓,讓張倩嫉妒萬分,這位楊惠妃到底是誰?
張倩可是先帝李亨的皇后,她是知道一些隱秘的,當年丈夫登基後,曾派人到處去尋找楊貴妃的下落,張倩很清楚丈夫對楊貴妃的迷戀,可惜楊貴妃最終失蹤了,彷彿人間蒸發一般,張倩一直認爲楊貴妃出家了。
但現在她這個想法動搖了,楊竹是楊菊之妹,難道這位楊惠妃就是失蹤多年的楊貴妃?但年紀似乎對不上,這位惠妃看起來最多二十八九歲,難道她是虢國夫人的晚輩?
這時她看見天子扶着楊惠妃上去準備滑雪了,她便低聲笑問道:“大姐,惠妃娘娘是出身弘農楊氏嗎?”
這是宮裡最多的一種傳聞,惠妃娘娘出身弘農楊氏。
獨孤新月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想在皇宮內住得長久一些,最好不要觸碰聖上的逆鱗,否則他會毫不猶豫把你趕出皇宮,連我也保不住你。”
張倩碰了個釘子,不敢吭聲了,這時,一輛大的四人滑雪車衝了下來,前排坐在瑤光和秋河,後排坐着楊玉環和丈夫李鄴,楊玉環興奮大笑,向獨孤新月揮手。
獨孤新月也微笑着向她揮了揮手,張倩望着嬌豔無比的楊惠妃依偎在李鄴懷中,她心中一陣按耐不住的嫉妒。
“大姐,我去洗個手!”
獨孤新月笑着點點頭,“去吧!”
張倩去了後面的大木房子,裡面是休息之處,可以補妝,也能洗手上廁所。
獨孤新月回頭看了她背影一眼,暗暗搖頭,這個女人若聰明一點,最好不要打聽和她無關的事情,否則她鐵定被趕出皇宮。
張倩進了木屋,她的貼身侍女也拎着包跟進來了,張倩見木屋裡無人,便問道:“剛剛看清楚了嗎?惠妃是不是她?”
貼身侍女遲疑一下道:“回稟夫人,看起來是有點像,但是不可能啊!惠妃娘娘明顯比當年的貴妃還要年輕,人怎麼可能越活越年輕,婢女覺得可能是貴妃娘娘的族妹。”
張倩哼了一聲又問道:“你到底認爲是有點像、還是很像,還是完全一樣?到底是哪一種?”
“應該是很像,身材也像,如果不是因爲她年輕,婢女一定會認爲她就是貴妃娘娘。”
“我知道了,這件事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不要再問任何人,會掉腦袋的,記住了嗎?”
貼身侍女連忙點頭,“婢女記住了!”
張倩這纔打開小包,裝模作樣地補了補妝。
這時,門開了,一名皇后身邊的宮女進來行一禮道:“滑雪結束了,皇后娘娘通知夫人去坐車。”
張倩點點頭,“我這就去!”
回到內宮,照例是泡溫泉時間,泡上半個時辰,把寒氣都泡出來,然後去吃午飯。
一個溫泉大池內霧氣騰騰,十幾個女人,包括三個半大的小娘子也一起泡在熱水中,李鄴當然不在了。
他帶着幾個兒子在隔壁泡溫泉,晚上還會有一個私密溫泉,那時他再和嬪妃同處一池。
張倩刻意地在楊玉環身邊坐下,無意中她觸碰了一下楊玉環的胳膊,頓時感覺滑膩無比,就像觸碰到凝結的羊脂一樣,着實令她驚歎,“二姐的肌膚真是細膩啊!”
楊玉環也笑了笑:“你的身材也很好,難怪陛下會喜歡你!”
張倩臉一紅,不好意思道:“我的骨架大了一點。”
楊玉環抿嘴一笑,“骨架子大不是關鍵。”
“那什麼是關鍵呢?二姐給我說說。”
“讓我怎麼說呢?”楊玉環笑了笑道。
“聖上是怎麼評價我的?”
“不如你自己去問聖上!”
張倩合掌懇求道:“這裡沒外人,二姐就悄悄告訴我吧!”
“好吧!”
楊玉環想了想,便微微笑道:“宮女那些健壯宮女哪個骨架子不大,但又有什麼用,關鍵是肉,該圓大的地方要圓大,該纖細的地方要纖細,該飽滿的地方要飽滿,豐滿而不肥碩,容顏秀麗而不粗魯,加上皮膚潔白細膩,這樣的女人就是萬中挑一,所以天子捨不得把你放出去。”
“但還是不能和二姐比啊!”
就在這時,秋河從水裡游過來,鑽進母親懷中撒嬌道:“娘,後背有點癢!”
“好!娘給伱抓一抓。”
楊玉環愛憐地將女兒摟在懷中,輕輕給她撓癢。
“二孃,我也癢!”星沙也鑽了過來。
“兩個小傢伙,拿你們沒辦法,乖乖趴在我腿上,給你們撓癢。”
兩個小娘子擠過來,張倩不得不讓出一個位子,這時,她擡頭看見皇后獨孤新月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她心中一凜,彷彿心思被看透一樣,連忙轉過頭去和清羽聊天了。
李鄴已經不在泡溫泉了,他趕到了以他年號命名的嘉興殿,這裡是處理朝務和臨時接見大臣的地方,相國韋見素專門從長安來找他。
今天是正月初四,是新年休息的最後一天,明天一早,李鄴也要趕回朝廷了,但他家人會繼續留在華清宮,幾天後再回去。
李鄴剛到嘉興殿,韋見素連忙站起身行禮,“微臣參見陛下,打擾陛下度假了!”
李鄴擺手笑道:“不用多禮,韋相國請坐!”
韋見素坐下道:“今天一早,鴻臚寺報告了一件事,史國王子來長安了,今天正好是微臣當值,但要不要見這個史國王子,微臣心中拿不定主意,還請陛下明示!”
李鄴搖搖頭,“今天是休日,讓鴻臚寺招待好就行了,明天先讓禮部侍郎黃兆璘和他們談一談,聽聽他們的來意,然後再決定要不要由政事堂接見。”
“微臣明白了!”
韋見素又笑問道:“陛下能猜到他們的來意嗎?”
李鄴淡淡笑道:“如果朕沒猜錯,應該是爲了碎葉失守之事而來,他雖然是史國王子,但他代表的不僅是史國,還有康國。”
“但碎葉不是又奪回來了嗎?”
李鄴沉吟一下道:“朕有一種直覺,這次碎葉失守,大食也在後面有小動作,他們並不是真想佔領碎葉,而是通過佔領碎葉來挑起紛爭,大食或許是想和粟特各國聯手來對付唐軍。”
“就和當年怛羅斯之戰一樣?”
李鄴點點頭,“上一次大食急於推廣宗教,結果引起吐火羅和粟特的強烈反彈,這次大食吸取了教訓,先軍事佔領,再考慮宗教推廣。”
“但微臣還是沒有明白陛下的意思!”
李鄴嘆口氣道:“朕的意思是說,朕懷疑偷襲碎葉是大食的安排,挑起我們對粟特的滅國之戰,粟特不得不向大食求援!”
“粟特人會相信我們將實施滅國之戰?”
李鄴點點頭,“恐怕他們相信,所以這就是史國王子來長安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