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鄴驚得心都要跳出來了,對方怎麼會知道?她在詐自己嗎?
李鄴避開她似笑非笑的目光,故作平靜道:“夫人是認爲娘娘在我哪裡嗎?”
“你別跟我裝了,我妹妹怎麼可能憑空消失?她若不被人藏起來纔怪,除了你之外,我想不到還會有誰能有通天本事把她藏起來。”
李鄴搖搖頭,“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被當今天子藏在後宮內。”
楊玉珮冷笑道:“因爲大家覺得,當時只有當今天子在場,也只有他纔有這個能力,剛開始連我都相信了,但我花了重金詢問主管後宮起居的燕公公,根本就沒有,從來就沒有出現過。
然後我繼續調查,才發現太上皇逃跑之時,你也在長安,我才恍然大悟,直到後來,我發現了一個線索,我才最終確定,我妹妹就在伱身邊。”
“你發現了什麼線索?”
“公孫大娘,她一直跟着你,你在襄陽,她在襄陽,你在漢中,她也在漢中,你在隴右,她現在也在隴右,我後來纔想通了,她不是跟着你,她其實是跟着我妹妹。”
李鄴嘆口氣道:“有的事情還是糊塗點好,知道得太多會有殺身之禍。”
楊玉珮臉上燦爛地笑了起來,“你終於承認了,不過你不會殺我,因爲我有分寸,我不會告訴任何人,包括我女兒。”
說到這,楊玉珮目光黯然,“我所有的親人,除了女兒之外,就只剩下她了,連我兒子都沒有逃過大難,你不會懂這種舉世無親的孤獨,能有一個人在遠方讓我惦記,我心中才有那麼一點點暖意,我只希望她能夠好好活着,看破了榮華富貴,經歷了生離死別,才知道親情是最珍貴的。”
李鄴點點頭,“她現在出家爲道,道號玉竹真人,確實被我保護起來了,她過得很平靜,但不是你想的那樣。”
楊玉珮狡黠一笑,“我在襄陽縣衙查到了太清宮的玉竹真人,我估計就是她,出現的時間、地點,完全在你的保護範圍內,殿下,我可以見見她嗎?”
李鄴沉默片刻,點了點頭,他目光冷峻地注視楊玉珮道:“但希望你明白一點,這件事關係我的聲譽,除你知道,任何人都不可以知道,否則我會大開殺戒,連你和女兒女婿都未必保得住。”
李鄴冷峻的目光讓楊玉珮心中打了個寒戰,她連忙收起臉色笑容,肅然道:“我以父母在天之靈發誓,我會保守這個秘密,絕不會讓其他任何人知曉,包括我女兒女婿。”
李鄴目光緩和下來,又囑咐道:“你記住了,她現在出家爲女道士,道號玉竹真人。”
楊玉珮明白李鄴的意思,這是他的最後一道防線,如果消息傳開,貴妃娘娘在他那裡,那也是被他保護起來,出家做了女道士。
楊玉珮起身道:“世道艱難,殿下也要多多保重。”
李鄴注視她道:“如果你感覺不安全,也可以去隴右生活。”
楊玉珮嫣然一笑,“有殿下這個承諾,說不定我真會去隴右買個莊子住下來。”
她走了幾步,又回頭對李鄴笑道:“我再送你一件禮物吧!天子居然把我的宅子賜給你做王府了,在後堂地下,有一座地宮密室,入口就在後堂的夾牆內,我收藏的珍寶都藏在裡面,殿下,後會有期!”
楊玉珮匆匆離去了,李鄴望着她背影遠去,他又拾起桌上的寶石項鍊,綠得就儼如無邊無際的草原,那麼動人心魄,楊玉珮居然把這顆哈里發寶石還給了自己,李鄴忽然意識到,楊玉珮徹底把過去放下了。
這姐妹二人經歷了人間最極致的榮華富貴,又經歷了慘絕人寰的人倫悲劇,她們二人都勘破了紅塵,開始迴歸本真了。
李鄴隨即離開進奏院,來到了崇仁坊馬球場,馬球場四周站滿了坊內的球迷,不斷地喝彩叫好,球場上,兩支球隊正廝殺激烈,段秀實從自己的親兵中找了幾名馬球打得不錯的騎兵協助訓練,組成兩支球隊進行實戰訓練。
當年安西馬球隊的領隊就是段秀實,他的經驗很豐富,把訓練組織得井井有條,顏泉明也搞了幾輛馬車,作爲後勤支援馬車。
這時,一名官員上前來向李鄴見禮,“下官參見岐王殿下!”
“你是.”
“下官是兵部駕部司郎中陳泰,也是這次馬球大賽組織者之一。”
李鄴見這名官員有點眼熟,便笑問道:“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殿下肯定見過我,下官以前是馬球署署令。”
李鄴恍然,“原來是陳署令,我說怎麼眼熟,你現在調到兵部了?”“回稟殿下,馬球署原本就是駕部司下面的一個官署,撤銷後,卑職改任駕部員外郎,年初升爲郎中。”
李鄴點點頭,“舉辦這次馬球大賽,你應該駕輕就熟吧!”
“比之前的簡單多了,規則都是現成的。”
李鄴又笑問道:“我有點好奇,取消了馬球聯賽,以前的馬球手和黑球手們都到哪裡去了?”
“哎!基本上都從軍了,也大部分戰死在沙場上,曾經如火如荼的馬球聯賽,就這樣煙消雲散,這才幾年時間。”
“如果這次辦得很成功,我估計以後還會繼續舉行,這種有利於提高軍隊士氣的比賽,我覺得還是應該多多舉行。”
“有殿下的建議,相信朝廷一定會考慮。”
李鄴又笑問道:“八支球隊誰最強,陳使君有看法嗎?”
陳泰搖搖頭苦笑道:“都是全新的球隊,下官也一無所知!”
這時,段秀實跑了過來,向李鄴行一禮,又對陳泰笑道:“我是河隴球隊的領隊段秀實,陳郎中找我?”
陳泰拱手笑道:“我是特地來通知,明天上午辰時正,在兵部舉行第一輪抽籤,並宣佈規則,請領隊務必參加!”
段秀實點點頭,“我一定到場。”
李鄴笑道:“我就不用去了吧!”
“殿下就不用去了,如果殿下想來,當然也歡迎。”
陳泰再次躬身行一禮,告辭走了。
這時,白孝德也騎馬過來,抱拳笑道:“殿下,大家都期望您來露一手!”
李鄴望着衆球手期待的目光,便欣然笑道:“好幾年沒有打了,我來試一杆吧!”
李鄴挑了一根重杆,揮了幾下,找到了那種感覺,他催馬奔上場,大喊道:“白將軍傳球!”
白孝德遲疑一下,這可是一百五十步線啊!
稍一猶豫,他還是一杆打出,馬球飛出一條直線,向李鄴射去,李鄴縱馬疾奔,在空中一杆打出,馬球射出一條拋物線,精準地射進一百五十步的球洞。
所有人都呆住了,緊接着歡呼雀躍,激動地大喊大叫。
白孝德激動得滿臉通傳七球,李鄴也連打七杆,都是在一百五十步外精準入洞。
所有人都震驚了,段秀實催馬上前激動道:“殿下若上場,我們必能奪冠!”
李鄴笑道:“你們儘管放手去打,最關鍵時刻,我來幫你們扭轉戰局!”
這時,白孝德滿臉震驚道:“殿下一百五十步外八杆八中,這讓卑職想到了當年的飛鯊。”
李鄴哈哈大笑,轉身催馬走了,他遠遠笑道:“飛鯊已是過往,忘記他吧!”
白孝德和段秀實半天都合不攏嘴,“原來殿下就是飛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