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萬元吉在和孔貞會分兵之後,雖然憤怒,但是也無可奈何,只得率軍急急忙忙的朝着廬州趕路,生怕落在刑天軍後面,丟了廬州城,現在他也已經得知刑天軍並沒有順路攻打定遠縣,而是已經繞路趕往了廬州,這便更加讓萬元吉和黃得功感到緊張了,所以離開團山大營之後,萬元吉和黃得功都心急火燎的督促着麾下官軍朝着廬州趕路,路上不敢做半分的休息。
這一下在廬州北部,便出現了一副奇怪的景象,刑天軍和官軍兩路人馬,各自走不同的道路,幾乎是齊頭並進朝着廬州方向急趕,雙方相互之間僅僅是相隔不到十幾里路,但是兩軍誰都沒有攻擊對方,相互之間完全是在拼腳力,朝着廬州方向急趕,只有兩軍的斥候、哨騎在兩軍之間時不時的會發生一些小規模的交戰,但是都沒有吸引到各自的主力停頓下來對對方發動攻擊。
團山到廬州,其實也就是一百多裡的路程,如果是正常情況下,行軍速度快的話,道路又比較通暢,那麼走完這段路也就是一天時間左右,但是前提是路上不能受到阻擊抑或是河流的阻礙,而南直隸的水系河道衆多,雖然一些河道上建的有橋,但是這些橋卻無法滿足成千上萬的人馬渡河之用,有很多時候還是要繞道抑或是強渡一些河流,如此一來行軍便變得艱苦了許多。
雖說路上要不斷的通過一些河道,但是這種急行軍對於刑天軍的部衆們來說,卻可以說是家常便飯,刑天軍這麼多年來,肖天健一直都很重視兵將們的素質,在訓練的時候便着重對長途行軍進行過專門的訓練,閒來的時候兵將們日常也會進行高強度的越野跑的訓練,而且步兵每個人都發有綁腿,所以長途行軍,對於絕大多數刑天軍部衆們來說,都根本就不算什麼。
但是反觀官軍方面,就比刑天軍差遠了,官兵當兵的目的和刑天軍的兵將完全不同,絕大部分官兵當兵就是爲了混飯吃,根本沒有什麼拼死命的自覺性,完全要靠着軍將們的威逼督促,雖然黃得功帶兵能力還是比較強的,而且平日也對麾下兵將比較好,戰鬥力要超過普通的官軍,但是他們可沒有能力像刑天軍那樣練兵,所以長途行軍對於官軍來說,每一次都是一種嚴苛的考驗,官軍稍有不慎,長途急行軍,就有可能會造成巨大的混亂,這在官軍的戰史上,可以說是屢見不鮮。
所以像這一次兩軍較着勁的急行軍,孰強孰弱根本就不用比便知道,從團山出發之後,刑天軍一是先走一步,另外又因爲他們隨軍有工兵營在前開路,雖然所攜帶的輜重很多,但是行軍速度還是要遠超過官軍許多,僅僅是一個上午的時間,刑天軍便行出了三十多里路,不但繞過了定遠縣,而且還渡過了兩條小河,大大的超過了官軍的速度。
而官軍因爲出發的本來就晚,而且在離開團山大營之後,內部還出現了爭論,後來又分兵,都耽擱了不少的時間,等刑天軍繞過定遠縣的時候,他們纔剛剛開始出發,所以一開始他們便落在了後面,整整落後刑天軍半天的路程。
雖然後來官軍走的這條路,算是通往廬州的一條捷徑,而且萬元吉和黃得功也竭盡了所能,儘量的督促着麾下的官軍趕路,希望能趕在刑天軍兵圍廬州之前,搶先回到廬州府,可是在擁有着超強行軍能力的刑天軍面前,官軍註定還是一個失敗者。
可是天不作美的是偏偏在他們兩軍出發的下午,天又下起了一場中雨,使得道路變得泥濘了起來,等到當天天黑下來的時候,官軍終於支撐不住,一個個官兵們渾身溼漉漉的,一個個跟泥人一般的紛紛在距離廬州府尚有三十里的地方停頓了下來,一個個官兵怨聲載道,有些人甚至於叫出如果再讓他們這麼不要命的朝廬州府狂奔的話,他們寧可立即譁變,也再也不幹了!
於是萬元吉和黃得功無奈的只得下令停止了前進,雖然他們知道如果他們連夜趕路的話,很可能會在後半夜趕回到廬州府城下,擋住刑天軍,可是他們最終因爲擔心麾下兵馬在路上大譁潰散,最終還是選擇了下令就地休息,天亮之後再行趕回廬州府。
而古代行軍紮營是一件很繁瑣的事情,雖說萬元吉和黃得功被迫下令停止行進,可是這一天下來,他們麾下的三萬餘官軍,卻被拖成了一支散兵,整支官軍在通往廬州的道路上,綿延出了二十餘里,而行動不便的輜重,更是被拖在了隊伍的最後面,從隊伍前面朝後面看,道路上到處都是黑壓壓的人羣,紛紛擠在雨地之中,一個個看上去狼狽不堪。
得到停止行軍的命令之後,許多官兵乾脆一屁股便坐在了泥濘之中,一個個坐在雨地裡面大口的喘着粗氣,甚至許多兵卒跑到這裡,連隨隊的輔兵都找不到了,官兵行軍甲冑多由輔兵攜帶,這會兒輔兵大批的掉隊,使得官兵中的精銳這會兒成了光膀子的兵卒。
看着快被拖垮的麾下的兵馬,萬元吉和黃得功心中可以說是憂心忡忡,黃得功更是不辭勞苦的騎馬順路返回,督促着兵馬匯合起來紮營,可是沒有經過嚴苛訓練的官兵們經過一整天這樣高強度的行軍下來,基本上都被累垮了,累壞了的官兵一步路都不想再挪動了,最終只能分批就地紮營,結果讓三萬大軍分散成了數撥,胡亂的在官道附近選擇了地方紮下了簡陋的營盤,許多官兵在紮營之後,甚至連帳篷都沒有,只能找一些樹林坐在樹下避雨,更有許多官兵一停下來,累的便靠在一起呼呼的睡着了,連吃飯的心思都沒有了,萬元吉和黃得功看着這樣的情形,也只有徒呼奈何的份,只期待着刑天軍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對他們發動進攻,他們也就謝天謝地了。
可是他們的這種希望卻徹底的落空了,也就是這麼短短的半夜的時間,卻導致了萬元吉和黃得功所部的最終覆滅,這一場急行軍的比拼,其實拼的就是雙方兵將的意志,在刑天軍這樣一支利用近現代的練兵方式訓練出來的軍隊面前,官軍方面根本就沒有獲勝的機會。
而當官軍在天黑開始停止行進的同時,刑天軍已經從官軍左翼超越了過去,但是他們卻並不是全部都超越到了官軍前面,而是在行軍之中,始終都各自保持着完整的建制,並沒有集結在一起,雖然這一天的急行軍下來,刑天軍的兵將們同樣也累的夠嗆,而且同樣都被這場突如其來的中雨搞得狼狽不堪,許多人在路上深一腳淺一腳的行進,一不小心便腳下打滑摔在了泥濘之中,不少人滾的也如同泥猴子一般,但是這樣的行軍卻並沒有將他們拖垮,相反在軍官們的鼓動之下,在團山腳下吃癟的刑天軍部衆們,一個個憋着一口氣,要討回面子,所以雖然辛苦,但是刑天軍的士氣卻並不低落。
在天黑之前,肖天健便從斥候那裡得知了官軍已經停止行進的消息,他立即在路片,令部下撐起了一大塊油布,將麾下諸將召集了起來,在這塊油布下面展開了一張牛皮地圖,林洛和衆手下斥候們則立即將官軍在沿途的兵力分佈和陳駐的情況標註在了地圖上,如此一來,肖天健和部下們便基本上了解了官軍的動態。
“呵呵!果不其然,雖說黃得功帶兵有一手,但是也僅限於大防禦戰!一旦被拖動之後,即便是他,也無法控制住麾下這麼多兵馬,跟咱們比腳力,他們顯得太嫩了點了!哼哼!
這下倒好,他們這才一天下來,便被拖成了一盤散沙,接下來就是該咱們收拾他們的時候了!怎麼樣?你們這幫傢伙可還有力氣嗎?”
肖天健聽罷了林洛的彙報之後,對雨棚下面的諸將問道。
諸將這會兒雖然也都顯得有些疲憊甚至是狼狽,但是精神頭卻還都很足,他們很清楚肖天健讓他們這麼一天急行軍是爲的什麼,打廬州不假,但是他們的主要目標卻還是萬元吉和黃得功的這支人馬,特別是羅立,在團山吃了一個大憋,這些天一直都在憋着一口氣,聽罷了肖天健的問話之後,羅立立即叫道:“大帥放心,這才走了多遠的路呀!別說是這一天才走了不到百里,就算是讓俺手下的弟兄們一天走二百里,也不在話下!放心吧!咱們精神頭足着呢!”
衆將都笑答說沒有問題,這點路對他們來說還算不得什麼,當然大家也都知道羅立的話是在吹牛,在這個時候,官軍步軍一般一天的行軍速度也就是四五十里路,而騎兵一天急行軍的話,可以趕百里路左右,換作韃子的話,比官軍要強許多,如果不是遇上雨天或者是阻礙的話,步軍每天可以急行八十到一百里的路程,騎兵會更多一些。
但是對於強調行軍速度的刑天軍來說,如果不是雨天的話,正常急行軍的速度起碼可以保證一天走百里路以上,以前他們更是曾經創造過步軍一天強行一百五十里路的記錄,當然輜重是根本上這樣的速度的,至於說一天跑二百里,除非他們什麼也不拿,光着身子而且要不要命的跑,估計也很難強行二百里的路程,所以羅立的話是有很大的吹牛的成分的。
肖天健看到諸將的表示之後,這才放心了下來,立即開始就着這張牛皮地圖,開始對諸將進行起了安排,當他吩咐之後,諸將馬上都各個挺胸大聲應是,然後二話不說便紛紛出了雨棚,回到雨中翻身上馬,各自打馬帶着近衛朝着各自的部隊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