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泰和豪格幾乎是一夜都沒有睡好,撒出去的哨騎來來回回的在通州周邊巡弋,但是卻都沒有能發現大批敵軍的行蹤,倒是晚上撒出去的遊騎,卻又有一批人沒有能在天亮之前回來,而這批人估計永遠也不會再回來了。
阿巴泰和豪格都產生出一種不妙的感覺,他們好像是處於一團大霧之中一般,忽然間耳不聰目也不明瞭起來,根本不清楚在他們周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這是一件讓主帥非常恐懼的事情,使得阿巴泰和豪格都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了。
阿巴泰和豪格商議了一夜,天亮的時候兩個人都熬的兩眼通紅,精神也顯得有些委頓,一夜的探查他們還是沒有發現敵軍所在,但是卻又有情報顯示在通州周邊,有不少大中軍的遊騎出沒,這使得阿巴泰和豪格都無法判定大中軍下一步要做什麼,爲什麼他們大軍沒有前來,卻派來了這麼多斥候在他們附近出沒。
天光開始放亮之後,阿巴泰還是咬牙決定,計劃暫時不變,既然沒有發現大規模的敵軍,那麼他們便先繼續攻打通州城,等攻克了通州城之後,再說下一步該怎麼辦。
而豪格心中很是不安,但是也判定不出大中軍那邊的行動,也不好說什麼,於是便同意了阿巴泰的意見,走一步看一步再說。
於是天亮之後,建奴大軍便再一次紛紛出營,開始對通州城又一次發動了猛攻,大批建奴軍這一次也下了血本,隨軍出征的漢軍旗兵馬幾乎都被動用了起來,對通州城各面城牆,都發動了猛攻,並且調動了他們可用的所有大炮,對準了通州開始猛轟。
但是阿巴泰總算是沒有犯傻,並沒有將他作爲主力的韃子兵投入戰場之中,而是留在了手頭上,作爲應變的預備隊使用,在攻打通州城的同時,又派出了哨騎朝着東南方向和東北方向巡弋,探查這兩個方向的動靜。
就在阿巴泰和豪格督軍繼續猛攻通州城的時候,肖天健卻率領着麾下的大軍起兵朝着通州城方向開始了最後三十里的急行軍。
幾個建奴的遊騎,就在通州東南十里之外的地方,一個個目瞪口呆的望着出現在他們眼前的這支大中軍的大軍,他們晃晃腦袋,怎麼也不敢相信,居然又這麼多大中軍的人馬,就這麼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距離通州城這麼近的地方,好像是天兵天將一般從天而降到了這裡,而這個時候則有一批大中軍的斥候,紛紛催馬呼嘯着朝着這幾個建奴的哨騎兜了過來,驚得這幾個韃子兵,一起瘋狂的撥轉馬頭,紛紛發狂的抽打着他們的坐騎,帶着驚恐和震撼,如同亡命一般的朝着通州城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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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巴泰當接到了急報之後,也大吃了一驚,他和豪格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大中軍果不其然,是依靠大批斥候和遊騎先行遮斷了戰場,以一天的時間,便從天津衛方向殺奔了過來,現在就在他們眼皮底下突然出現在了通州城的戰場之上,這還真是打他們了個措手不及。
要知道現在他們的大軍大部分都正在圍攻通州城,他手頭可用的兵力也僅剩下他們建奴的不到一萬兵將,想要立即撤下攻城的兵馬,列陣迎擊這支大中軍,時間上顯然是已經來不及了,攻城跟野戰對於排兵佈陣是完全不同的,這麼多人馬調動起來也絕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雖然他們建奴大軍在通州的兵力不少,比起大中軍甚至還多一些,但是這會兒各部都正分散在通州城周邊,一時之間根本沒法將這些蒙古兵和漢軍旗漢軍們集結在一起,所以阿巴泰這個時候實際上已經完全失去了戰場的主動權,而是要倉促應戰,以他手頭的預備隊,先擋住大中軍的攻勢之後,方能穩住戰局。
阿巴泰雖然大驚失色,但是也不失大將風度,表面上儘可能的表現的鎮定自如,立即下令麾下的那些建奴兵將開始行動起來,以豪格率領其麾下的鑲藍旗的葛布什賢營爲中軍,以蒙古騎兵以及他麾下的兩個阿里哈超哈營分爲左右,令跟着他們的石廷柱的漢軍鑲紅旗步軍協助,組織起來了一萬多兵馬,先行繞過通州城,迎擊殺奔過來的大中軍。
對於阿巴泰的這個佈置,豪格也沒話可說,眼下阿巴泰這麼安排已經是最好的辦法了,唯有他們先以這些兵力,阻滯住殺奔過來的大中軍,這樣方能騰出時間,讓其餘的人馬集結過來,和大中軍進行會戰,也只有這樣,他們纔有一絲機會,打勝這一仗,如果他們反應稍慢一點,讓大中軍先沖垮了其它那些漢軍旗和蒙古八旗的攻城人馬的話,那麼這一仗他們便很可能會敗得很慘。
於是豪格也不敢耽擱,立即便召集人馬,開始結陣朝着城南方向行動,而大批建奴騎兵和少量的蒙古騎兵則在他們兩翼保護,朝着大中軍迎了過去,不多會兒時間,他們便遠遠的看到了地平線上升起的那些猩紅色的大中軍的旗幡,一個個大中軍的方陣開始出現在了他們的視野之中,並且毫不停留的朝着他們推進了過來。
阿巴泰這是第一次見到整建制的大規模大中軍人馬,當他一眼望去之後,便在心中倒吸了一口涼氣,雖然他多次聽人說起過大中軍的軍容整肅,但是卻沒有想到大中軍軍容整肅到如此程度,整個大中軍的各個方陣,排列的極其整齊,說不好聽的就如同刀切的一般,雖然在行軍之中,可是這些大中軍兵將們的隊列卻始終都保持着一致,遠遠的可以聽到他們密集的行軍鼓的鼓點聲,每一個方陣的大中軍兵將,可以說每一步都踏在了他們行軍鼓的鼓點上,連步伐的幅度都幾乎相同,整體朝前推移,卻絲毫不亂。
這對於阿巴泰這個沙場老將來說,當然清楚這意味着什麼,唯有經過嚴苛訓練的軍隊,方能做到這樣的地步,他捫心自問,雖然他堅信他們建奴的兵將才是這世間最厲害的兵將,可是他卻無法讓部下這些建州勇士們,也效仿大中軍那樣,做到這樣的地步。
再看一下大中軍的裝備,遠遠的只見得他們長槍如林,軍中兵卒裝備了大批整齊劃一的同制式的火槍,每一個方陣前面,還有成列的刀牌手,以盾牌遮蔽住了他們的大陣,形成了一道密集的盾牆。
除了步軍之外,阿巴泰和衆多建奴兵將還驚恐的看到,在大中軍各個方陣之間,還有各種火炮,也被大中軍拖行着進入到了戰場之中,這些大炮很顯然不好對付,數量更是多的嚇人!
可是讓他們驚懼的還不止這些,隨着大中軍出現之後,大中軍隊列之中還有不少戰車,在兩翼緩緩被大中軍兵將推動着進入到戰場之中,這些戰車上面都插上了厚實的捱牌,每輛戰車上面還有兩門小弗朗機炮,隨行的那些步卒們也多持有長長的火槍,這便是類似大明軍隊的車營了,一旦結陣之後,連他們建奴大軍最厲害的勇士,也會爲之頭疼。
再加上這支大中軍的兵卒,幾乎可以說是人人着甲,這一點更是超乎了他們建奴的預料,建奴之中,到了皇太極這個時代之後,軍隊也在不斷的改變着,漸漸的現在形成了巴牙喇兵、阿里哈超哈營、葛布什賢營三個精銳軍種作爲他們的脫產常設部隊,也是他們出兵作戰的主力,另外有漢軍組成的烏真超哈營作爲步兵使用,但是這些兵將出徵的時候,數量是遠不夠用的,所以像這樣南下的大規模軍事行動,他們還要徵調各旗之中的旗丁和阿哈也就是奴隸作爲輔兵使用,所以建奴軍之中,真正着甲的披甲兵也不過只有三成左右,可是對方這一眼望去,卻全部都是披甲之士,看不出他們誰是輔兵,這對於大明鼎盛時期的關寧軍來說,也是罕見的。
所以當阿巴泰看罷之後,心中更是震驚不已,就連早就見識過刑天軍厲害的豪格,也覺得心驚不已,這兩年多下來,在他眼中,這已經更名爲大中軍的刑天軍兵馬,比起他上一次見到的時候,還要嚴整雄壯了許多,豪格這心一下就沉到了谷底,暗道恐怕今天要壞大事了。
可是事已至此,阿巴泰和豪格都沒有退路可選,他們唯有率兵和肖天健一戰,並且擊敗眼前這隻由肖天健直接率領的大中軍,纔有保全的機會,最最起碼也要跟他們打個平手,纔可以全身而退,否則的話,現在他們兵力分散的情況下,一旦他們主力撤離戰場,那麼其餘的那些還沒有集結起來的兵馬,便在大中軍的兵鋒之下,只有冰消瓦解的份了!
於是不管他們心中怎麼震驚,阿巴泰還是隻能鼓足勇氣,下令麾下兵將整軍迎上去,先打一打再說。
肖天健騎在他的寶馬背上,同樣的披掛了一身被打磨擦拭的鋥亮的鎏金精鋼山文鎧,披着一件血紅色的大氅,立馬於中軍之中,遠遠的同樣在打量着這支迎上來的建奴大軍,看罷了建奴大軍之後,肖天健嘴角流露出了一絲不屑的笑容,不管是什麼事務,最怕放在一起比,建奴軍雖然素有惡名,號稱天下最厲害的兵馬,但是哪也僅僅是針對明軍和蒙古人以及朝鮮人來說的,和他麾下打造出來的這些大中軍一比,便什麼都算不上了,他的大中軍自從最初建軍開始,就走的是近現代軍隊的建軍方式,軍中可以說全部都是脫產的職業化軍人,不管他們是戰兵還是輔兵,全部都要接受最基礎的軍事訓練,劃分兵種之後,還要接受本兵種的專業訓練,逐步的通過連年的征戰,纔打造出來的眼下的這支雄兵,相比一下對面的建奴軍,他的大中軍結構更加合理,兵種配置和各兵種的配合也更加嚴密,裝備質量也更好,使用的戰術也更加先進,而且眼下他的兵力很顯然還強於對方,士氣更是要超過對方,這樣的仗如果打不贏的話,那麼還真就是活見鬼了。
所以他這會兒心情很放鬆,只是微微將手中的那杆大槍朝前緩緩放下,指向了前方的建奴大軍,張口說道:“按照既定計劃,給朕打垮他們!”今天他少有的以朕自稱,而且是加重了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