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盤子!哦……有錯了,現在應該叫您將軍了!要不是付先生提醒的話,我們還真想不起來改口的事情呢!要不然的話,讓人聽着,確實會讓人還覺得咱們只不過是股杆子!還是這將軍叫起來威風一些!”看着肖天健一直在朝着遠處眺望,羅立提了一下馬繮,湊到了肖天健的身側對肖天健說道。
肖天健這才收起了思緒,扭頭看了一眼滿臉鬍子的羅立,笑道:“至於稱呼我什麼倒是都無所謂,隨你們也罷!你們幾個傢伙現在不是也都被稱爲哨將了嗎?怎麼樣,可覺得威風一些嗎?”
羅立算上是刑天軍之中晉升最快的人了,別看當初他還曾經和肖天健爲敵過,但是在他投了肖天健之後,肖天健卻對他從不生疑,先是讓他留在身邊當了親衛,接着便又讓他到戰兵隊中當了班長、排長,後來李家莊一戰之後,直接便將他提升爲了連長,也就是現在的哨將,成爲了刑天軍最重要的幾個將官之一,所以羅立現在對肖天健可以說是死心塌地了。
聽肖天健這麼一說之後,羅立擡手摸了摸頭上的鐵盔,呵呵笑了起來:“這哨將怎麼聽都比那連長好聽!確實覺得威風一些!呵呵!
對了將軍,我們幾個弟兄們有點想不通,將軍爲何會對這李闖將還有高闖王如此大方,居然一出手,就拿出這麼多東西給他們呀!要說這些東西,可是將軍您好不容易帶着弟兄們拿命換來的,爲啥要如此白白便宜了他們呢?即便是將軍想結好他們,多少拿出一些給他們也就夠了,何苦要這麼大方呢?”
聽到羅立這麼一問,本來策馬站在後面的閻重喜也提了一下馬繮,湊近了過來,昨晚他們得知肖天健要拿出這麼多東西,送給外人,多少都有些腹誹,覺得有些捨不得,但是他們幾個老弟兄卻沒有直接找肖天健提出對這次這件事的疑問,倒是攛掇着讓羅立第一個站出來找肖天健問及這件事情,這會兒閻重喜一見羅立已經放了頭炮,於是便湊近過來,打算聽聽肖天健的解釋。
肖天健扭頭看了看羅立,又扭頭看了看閻重喜,於是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哧!羅立!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馮狗子和閻重喜這傢伙還有趙二驢攛掇你來找我問的?”
羅立這個人的脾氣大傢伙經過這段時間的磨合之後,都已經摸透了他的性格,心裡面藏不住事兒,有什麼就說什麼,而且上陣的時候,這傢伙最不要命,算得上是刑天軍眼下的第一猛將,很受肖天健的喜愛,故此有什麼事,這些傢伙們都喜歡把羅立朝前推,所以肖天健立即便猜出了其中的緣故。
閻重喜立即便尷尬的笑了起來:“這不是弟兄們想不明白嘛!所以才讓羅兄弟來找掌盤子問一下嘛!”
肖天健笑了一下也不介意,因爲有些事情在他看來,瞞着手下不見得就是好事,一些事情完全有必要給手下的人說明白才行,否則的話,一旦大傢伙心裡面總是藏着一些事情,私底下暗自揣測,反倒時日一久,會影響到部下對他的信任。
於是他開口對他們說道:“其實很簡單,我們馬上就要棄了天龍寨,離開這兒汧陽地界了!以我們現在的實力,根本帶不走這麼多糧食和東西,你們可曾聽說過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句話嗎?
眼下我們實力尚算不上強,雖說在汧陽當地沒人能出我們左右者,但是眼下大批義軍已經涌入本地,如果我們攜帶這麼多糧食物資上路的話,難免不會招人覬覦,而且如果強行攜帶走的話,我們勢必會被這些物資所拖累!
現如今雖然我們尚不知朝廷的官軍追到什麼地方了,但是料想朝廷絕不會放過高闖王和李闖將等衆,定會很快便銜尾追殺而來,我們要是被這些東西拖住了腳的話,最終即便不被其它義軍覬覦,也會被官軍追上!
你們說說,咱們還有沒有必要,留着這麼多咱們眼下尚用不上的東西呢?看起來這些東西都是好東西,其實留在咱們手中的話,只會給咱們招致禍端!
如此一來,到還不如做個順水人情,送給高闖王和李闖將,也算是結交一些朋友,以後相遇總是好說話,對咱們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以後恐怕會有很長時間,咱們會和他們打交道的,所以現在便最好結交他們,起碼也不能得罪了他們吧!
現在你們可理解我爲何要如此大方,送他們這麼多東西了嗎?”
羅立聽罷之後馬上點點頭,嘿嘿一笑道:“原來如此呀!看來是俺們有些太小家子氣了!如此說來,送給這高闖王他們,總比到時候便宜給官軍要強得多吧!”
“是呀,將軍這麼一說,屬下們就明白了,看來這些東西咱們留着還真不見得就是好事,罷了,倒是屬下們太小氣了!呵呵!以後這路長着呢,沒的話大可再找那些大戶去要嘛!你說是不是羅兄弟?”閻重喜聽罷之後,也笑了起來。
看手下人已經可以理解他這麼做的原因之後,肖天健也欣慰了許多,點頭笑道:“只要你我弟兄們同心,這天下有什麼地方是咱們去不得的?不過只是一些身外之物,以後咱們會擁有更多的!”
正說話間一匹快馬四蹄翻飛從遠處官道飛奔了回來,馬背上的御者身穿一件皮甲,背後立着一杆三角形紅色背旗,一路揚起一道煙塵,很快便奔至了肖天健所在的位置。
看着這個策馬飛馳而來的人,衆人都知道這是他們的斥候回來了,定睛觀望便立即看出,此人正是最早跟着肖天健的大牛,而現在的大牛也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只會養大牲口駕轅的農夫了,半年多的歷練下來,大牛早已變得幹練了許多,騎術比起當初更是不可同日而語,只見他飛馬過來,在距離肖天健還有二十步的時候,便偏身離鞍從馬背上一躍而下,藉助馬匹的勢能,朝前蹬蹬蹬快跑幾步,便來到了肖天健的面前,一撫胸向肖天健敬了個刑天軍的軍禮,大聲稟報道:“啓稟將軍,他們到了!……就是……他們的人……他們的人好多呀!”這幾天來,在付德明暗中授意下,刑天軍各部人員都開始改了對肖天健的稱呼,不再稱呼肖天健爲掌盤子,多當面開始改稱肖天健爲將軍,現在連大牛這些老弟兄們也開始見到肖天健改稱肖天健爲將軍,猛然間還讓肖天健頗有點不適應的感覺。
看着大牛的神色,肖天健覺得大牛今天似乎有些緊張,於是便對他問道:“他們人好多是何意?”羅立在旁邊嘿嘿笑了起來。
大牛翻眼白了羅立一眼,有些慚愧的答道:“啓稟將軍,小的無能,實在是看不出他們有多少人,起碼要過萬吧!哦不!起碼要兩三萬吧!小的實在是數不清,請將軍恕罪!”
肖天健和閻重喜等人也都楞了一下,他們本來以爲只有李自成會率部過來,但是昨日田見秀說李自成只帶了四千餘人,而今天怎麼一下變成了過萬人了呢?難不成……?
“那麼你們可看清了居中的旗號寫的什麼嗎?”肖天健立即問道。
“看清了,他們打出的大旗上寫着一個‘闖’字!”大牛趕緊回答。
肖天健楞了一下,馬上想明白了原因,原來這次過來的居然並不單單隻有李自成,連高迎祥也率部過來了。
“小的五天前便奉將軍之命,帶了十幾個弟兄,前往鳳翔方向打探消息,三天前鳳翔一帶的義軍便越來越多,逐漸的匯聚起來,並且離開了鳳翔縣城,朝着咱們這邊過來了!
他們沿途接連掀翻了幾個大莊,所過之處將所有流民都裹挾入了他們之中,以至於現在他們的人多的讓小的們數都數不清了!”大牛跟着對肖天健解釋起了原因。
肖天健這才明白,爲何這一次高迎祥所部會過來這麼多人馬了,原來他們一路上就如同滾雪球一般的將沿途所遇上的流民全部裹入到了他們的隊伍之中,也難怪他們在這麼短時間內,剛剛經受車廂峽一敗,便又這麼快恢復了兵力。
果真不多時,一面大旗便緩緩的出現在遠處的地平線上,幾十騎騎兵當先舉着大旗策馬朝着肖天健所在的位置衝來,隨後在綿延起伏的地平線上便出現了黑壓壓的人羣,遠遠望去彷彿一羣行軍蟻一般,淹沒了所過之處的所有地方,朝着這邊滾滾而來。
肖天健和背後的那些刑天軍的兵將們看這樣眼前出現的這一幕壯觀的景象,不由得都有些微微張開了嘴巴,他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如此以人結成的洪流,而且這種夾雜着各種顏色的洪流似乎有一種勢不可當的勢頭,漫過高坡將地面上一切都隨之屏蔽,直朝他們所在的位置緩緩涌來,使人當面對他們的時候,都莫名的產生出一種無力的感覺。
直到這個時候,肖天健和他手下的人才明白了剛纔大牛回來的時候,爲什麼會露出那樣的表情了,他忽然明白了什麼纔是量變導致質變。
他也明白了,爲何官軍這麼多年屢屢圍剿義軍不成的原因了,義軍很多時候靠的就是這種人海戰術,大批糾集在一起,如同海洋一般,形成了讓人不得不產生敬畏的感覺,以至於使得官軍每每不敢上前與之交戰,而現在他率領的四百兵將,當面對這樣滾滾而來的人羣的時候,卻顯得那樣的渺小,以至於讓他們都不由得有些心生恐懼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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