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靈樞堂的玄符匣,怎麼落在了湖底?也不知其中還有沒有咒符了。”
博雅動了靈識,卻沒見什麼咒符,反而突然飛出一個人來!
她雙眼發狠想要動手,在看清來人的時候,便收了一身煞氣,溫和一笑說道:“你將我嚇了一跳哩,葬仙官。”
最驚訝的算是屠秋了,他本來抱着血祭此人的心態來到這裡,一睜眼卻看到了同道中人。
第八道葬鬼官,博雅。
“是啊。”屠秋將窄劍收了回去,小聲問道:“閻火,這裡有葬鬼官,你怎麼不告訴我。”
那閻火也是小聲地答道:“這葬鬼官與葬仙官之間沒有聯繫,她葬鬼官在這裡,我又如何知道。”
屠秋這才呵呵一笑,說道:“這位,是博雅鬼官吧。”
這次再見博雅,卻是正面好好的看着了,這般亭亭而立,畫中嬌女般文雅模樣,讓人不得不禮貌相待,就是一位狂徒,見了這女子首先想起的不是野性,而是敬意。
再次正眼四目相對,讓屠秋又有些恍惚感覺。
真像。
樣貌就有六分相似,而這份氣質,卻似是一模一樣。
看到屠秋這般直愣愣地盯着她,博雅不禁臉色一紅,點頭說道:“正是,仙官莫怪我記性不好,我只記得你是這第九道葬仙官,卻是忘了名字了。”
“哦,沒事沒事,我叫屠秋。”
閻火見到兩人如此客氣的招呼,鑽出來說道:“你葬鬼官在這裡……”
啪!
他還想質問,便被屠秋一巴掌拍了回去。
這位葬仙官只顧呵呵笑着,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說道:“我這閻火十分無禮,姑娘不必見怪。”
“我這閻火,也是一樣沒有禮貌哩。”博雅噗地一笑,美得羞了春花。
這一笑之後,她捂住嘴巴,似是見到了十分震驚的事情,說道:“仙官,我記得,你剛剛降世的時候,只不過是魂魄第一重的修爲!”
屠秋打趣答道:“你沒記住我名字,倒是記住了這件事。”
“只是蕭立冬蕭鬼官曾這般說過,我纔有這般印象,不過,短短才過了數月,你竟然將這魂魄二重都突破了!恐怕是有一樣又要突破了!仙官是遇到了什麼奇遇,纔有這般神速!”
想起這些時日屠秋搖了搖頭,說道:“只是打打殺殺,保住了性命,若是奇遇,倒是算不上了。”
“不會啊,不會啊。”博雅捂着嘴巴想了一想,“你剛剛進幽鬼大殿,便將這萬靈歸冥道的魂魄各突破了一重境界!那時也是入殿一年半的時間吧,但是降世不過半年多時間,就將其魂魄兩重各突破到了第二重!”
當年她突破道魂魄二重的時候,也足足花了近兩年時間!
第二重的突破竟然比第一重還短,這是什麼道理!若是說在人間沒有什麼大的奇遇,她如何也不相信。
這些玄陰官起步都是相同的,每一個都是魂魄資質上佳,除了極個別之外基礎相差不大,然而能夠將這修行時日縮短這麼多,卻是極爲罕見的。
加起來降世的時日,她也不過經過了四年時光,靠了一些奇遇才修行到了魂境三重,魄境二重的境界,不知道這葬仙官中是否都是這般修爲迅速的人物。
在她看來,唯一的解釋便是葬鬼官中的傳言了,葬仙官的修行功法比他們還容易一些!
屠秋笑了笑,表示自己也只是僥倖,撇開這個話題,問道:“博雅姑娘也是偶然遇到了這方水府吧,咱倆倒是有些緣分,我也正巧路過此處。”
他想了一想,自己被裝在玄符匣中扔在水底,是如何也不能路過的,轉而道:“正巧有一位小妖告知我這裡靈氣充沛,我便不請自來了。”
“什麼?還有活着的妖怪?”博雅睜大眼睛,問道。
“姑娘如何驚訝?”屠秋疑惑問道:“難道你當日將這水府小妖都清剿了不成?”
“當是沒有,然而我喜歡清雅,便將這西廂湖中的小妖都趕走了,不知你是在哪裡遇到的那小妖呢?”
屠秋將自己在島上靜修,正遇到了那長鉗大蝦的事情講了。
“原來不是這西廂湖中的,仙官能在那裡遇到這蝦精,順他指引來了這裡,可真是一種緣分。你我在這裡站了許久,不如進來歇息一下吧。”做了個請的動作,她便將屠秋引入這水府之中。
這座水府倒是個不錯的地方,屠秋將這景緻匆匆看了幾眼,滿足了心中好奇,便又回到博雅所居的正室之中。
正室顯然是西廂大王原本的居所,比其他地方都細緻了一些,只是這湖中也沒有什麼珍寶,故而沒有什麼華麗的裝飾。
“這水府雖然少了許多氣勢,然而作爲一個靜養的地方卻是十分好的。”博雅摸了摸牆上懸掛的一隻面龜殼,似是自言自語般,說道,“若是能夠攜上心上人,來這裡居住,不知是何等美好的時光。”
看到她嫣然笑意中夾雜了些許悽楚,屠秋也笑不像笑,說道:“對我玄陰官來說,這只是幻想而已。”
“不錯,只是泡沫幻想,一碰就破。”她搖手說道,“這種安寧日子每次都只能持續些許日子,便要重新面對那些可怖鬼怪了。”
屠秋算了算葬仙時日,也一日一日地近了。
“說到葬鬼,我前些日子確是見到過那位第三道葬鬼官。”
“婆西西?你是在哪裡見到的?難道她也來到此處不成?”
看到博雅這般表情,他呵呵一笑,答道:“怎地,博雅鬼官被那婆西西欺負過不成?”
這姑娘聽言,低下了頭,又搖了搖頭。
“這也不是什麼醜事,我還被那微毫差點給要了命去哩。”
“真的?”
“還有假?”
兩人相視一笑,投機地聊了足足數個時辰,直到博雅開口講累了,這位斯文小生這才告了聲退,也不找什麼房間,便在水府院子中隨意坐了下來。
“仙官,你並未靜心修煉。”閻火說道,“不管是葬仙官,還是葬鬼官,都不是那麼容易交友的對象,人心險惡。”
聽到這話,屠秋冷哼一聲,說道:“你這無情小火,又懂什麼人心?”
“我是不懂,卻能看出仙官如今亂了心神,降世這些時日來,就是面臨大敵,我都未見到過仙官這般模樣!”
屠秋這才發現自己竟是一直微笑着,猛地收起笑容,嚴聲說道:“莫要多嘴了。”
“我只是提醒仙官,不論是那瘋人塔一事,還是如今這葬鬼官,不要再被這其他瑣事糾纏了,你我的唯一目的,便是葬仙!葬仙!”
說完,閻火鑽回了令牌之中,沒了動靜。
這偌大的庭院之中,也只留下了屠秋一人的呼吸。
自從屠秋與博雅見面那次之後,兩人便很有默契地互不干擾,各自修煉起來。
水府中光明如照,也不知是白天黑夜,只有那水藻吐出的氣泡緩緩飛上空中,飛入頭頂避水陣之外的湖水中。
屠秋用這些時日,將自身魂魄穩定了下來,用外力突破修爲雖比緩緩修行要快,卻也讓境界突破多了諸多變數,也可能與之伴隨危險。
穩定魂魄不能提升修爲,卻是一種保險。
而且魂魄第三重,耳重境以及血重境,這個階段的境界是十分難以突破的,被稱爲玄陰官中的一道分水嶺。
曾經就有玄陰官,死在這層境界的突破上。
然而他等不了,一刻也覺得無法等下去了。
即使有佳人在此,然而這裡卻沒有他該留下的理由。
若是時間久了,心中雖然開心,但因爲兒女之事,以博雅爲憑依,去想象那離自己仍遠的女子,只會讓心神麻痹,有害無益!
他下定這般決心,便想向博雅辭行。
這水府雖不大,但他一時間也忘了怎麼去水府正室,繞了一圈,細細聽到一人的抽噎之聲。
這是一個女子的抽噎聲,十分細微,若不是這水底安靜絕難聽到。
“博雅?”
他順着這聲響尋去,卻看到一塊大石之上,一位從未見過的女子披頭散髮,面色蒼白,被擺成大字緊緊綁住,口中也被塞住,只能哼哼發聲。
這女子顯然不是普通人,這些繩索也不是用來綁人的麻繩。
見到有人來到,這女子掙扎了起來,也不知是因爲這繩索關係還是十分勞累,她這一番掙扎毫無力氣,連身體扭動都十分緩慢。
“是博雅把你綁在這裡的?你是什麼人?”
屠秋走上前,看到這女子臉上的淚痕早已凝成了兩道白線,心中困惑,伸手便要將她口中塞着的布團拿出。
“屠仙官,這妖怪可放不得的。”
正在這時,博雅衣袂飄動,走了過來,將他的手輕輕推開。
“妖怪?”屠秋這才發現這女子身上散出淡淡如有若無的妖氣,問道,“這妖怪又是怎麼被你綁在這裡的?”
博雅呵呵一笑,說道:“你可記得我是怎麼佔了這水府的?”
屠秋的眼神在兩人之間看了許久,恍然說道:“這人是西廂大王?你並未殺她?”
“不錯,這人被我抓了,只是做個幌子將那些小妖趕跑而已。”
看到博雅偶爾露出的這般俏皮模樣,他搖搖頭,說道:“真是服了你了,佔這麼個湖還要大費周章,只不過這女的竟然自稱大王,卻是有意思。”
西廂大王看着兩人調笑,眼珠都要瞪出來了,不住喘着粗氣,卻是因爲被制沒有半點威脅。
“爲了有點氣勢,這女妖怪叫大王的多哩。”博雅輕輕一拍,西廂大王便暈了過去,前者轉頭問道,“不知仙官怎麼就走到這裡來了?”
“我正要向你辭行。”
“辭行?難道是葬……”她捂住嘴,想起來這兩官之間是不能將揹負任務相互告訴的。
“倒不是,只是我如今明王血重境即將突破,最近日子過得清淡,並未有什麼感悟,想要尋個對手,靠這爭鬥相助。”
果然,他的明王內勁便要突破了!
達到突破臨境界,與突破境界,這豈是說說便有的!
聽到屠秋這般打算,博雅卻是笑了起來,說道:“不錯。我萬靈歸冥道可是要打打殺殺才能突破的,所以我這身修爲到現在也纔跟仙官持平,只不過屠仙官來這水府,是否本是便要尋事呢?”
“嘿嘿,不錯。”屠秋也不隱瞞,照實答道。
博雅想了一想,說道:“正好,我倒是有個對手向仙官推薦。”
“何人?”看着面前女子一臉神秘,他臉色一黑,說道,“不是你吧?”
他原本也很想和其他玄陰官鬥上一鬥,看看其他人是如何運用煞氣,然而若是讓他和這博雅相鬥,卻是如何也起不了殺心的。
沒有殺心,便沒有爭鬥的意義了。
“怎麼會是我呢?我可肯定打不過你哩。”博雅搖搖頭說,“不過這西廂湖湖底有一道裂隙,那裡面居住了一頭羽紋綠目鮫,身形較大,也不知活了多少年歲,是一頭沒有開智的兇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