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其實是在罵他們吧?
什麼坑蒙拐騙,分明都是萬天賜這羣人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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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天賜一聽這話,臉也拉了下來。
他呵呵冷笑兩聲:“既然崔知府如此關心此事,那下官就不打攪您的雅興了。您在這裡慢慢看着吧!天氣太熱,下官可在外頭待不住,先進去躲躲。”
丟下這話,他便往回走了幾步。但再回頭去看,卻見崔蒲不知道從哪搬了張胡牀來,竟是直接在邊上坐下了!
看樣子,他還真打算在一旁盯到底了!
萬天賜面色猛沉,便一甩袖子走開了。
接下來,這些人自然不敢再耍什麼手段。乖乖的秤重、記錄。當着崔蒲的面,他們一絲便宜都不敢佔。
一直等到天黑,今天來交糧的百姓們都走了,崔蒲才走進縣衙來。此時萬天賜的臉色已經難看得不行了。
再見到崔蒲,他幾乎連個好臉色都不給。
武立新站在一旁,見狀心裡卻是暗爽——李林甫的人和崔蒲對着幹起來了。這是不是說,李林甫馬上就要把崔蒲給搞下去了?
雖然他知道自己以後的日子也會不好過。但如果有個人能一起下去陪自己的話,他心裡還是覺得舒坦多了。尤其現在崔蒲可是揚州知府呢,這官位比自己高了不知多少去。要是他先自己一步倒下了,自己好歹也能看個熱鬧,之前被崔蒲欺負過這麼多次的仇也就報了!
他一個人在那裡想入非非。再一擡眼,沒想到就看到崔蒲已經走到他跟前。正目光冷冷的看着他。
武立新心裡咯噔一下!
“沒用的東西。”崔蒲脣角微掀,冷冷吐出這幾個字。
武立新驟然一凜,心頭那點幸災樂禍突然就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羞窘。
但隨即,他又忍不住冷笑:“沒錯,我是沒用。你最有用,現在崔知府您的有用就是跟個看城門的一樣一直盯着他們到最後?”
崔蒲淡淡翻個白眼,懶得再理會他。
他錯了。當初選擇和這個傢伙做死對頭,就是個無比錯誤的抉擇。就這個慫貨,自己根本就不該對他報任何期待!
不再多看武立新一眼,崔蒲便慢步走到萬天賜跟前:“萬糧長,今天本府在一旁盯着,確信沒有一個百姓有以次充好、以少充多的行爲。看來,之前你們說的那些都是少數。”
“是嗎?那就好,我們也都放心了。”萬天賜冷聲道,“那麼今晚崔縣尊您就在天長縣住下吧!我看有您在一旁坐鎮,那些刁民果然都不敢再耍小心眼了。這事我們的確沒有辦法,和他們對着幹吧,我們才這麼幾個人,勢單力薄的。哪裡鬥得過?現在也就只能寄希望於崔知府您給我們保駕護航了。“
一旁的武立新聽到這話,又差點笑起來。
萬天賜這話分明就是在諷刺崔蒲嘛!看你一個堂堂知府,現在做的卻是個護衛的活計。好啊,既然你喜歡做,我就讓你做到底!也讓全揚州府的老百姓們都好好看看,你們的知府就是這麼保護你們的!順便,也叫官場上的人睜大眼睛看仔細了,原來這位新上任沒多久的揚州知府也就這點本事!
一旦傳了出去,這絕對是一大笑柄。
崔蒲自然也明白他的言外之意。不過他也不生氣,只是淡然道:“本府說了,現在只是突發奇想來看看。本府一天到晚忙得很,哪有功夫一直盯着這件事?今天既然看完了,本府也該走了。萬糧長你們也用了晚飯早點休息纔是,接下來幾日還有的你們忙呢!”
他居然不盯了?
萬天賜眉梢一挑,心中想想就明白了——這個人今天過來,其實就是想借這件事給他們敲個警鐘吧?
不過,他以爲他就這麼站出來半天,他們就怕了嗎?接下來的日子,他們就不敢再亂來了?
那他也未免太小瞧他們了!
不過他臉上立馬就綻放出絢爛的笑花:“崔知府說的是。不過,您現在就走嗎?要不還是留下用頓飯吧!這天長縣裡的甘薯的確滋味別具一格,比長安城裡的好吃多了!“
“不了,本府的妻兒還在揚州城裡等着本府呢!沒有本府陪着,本府的夫人晚上睡不着。”崔蒲淡然道。
切,這個人這輩子也就這樣了。靠着個女人出頭,也一輩子受制於那個女人。明明都是堂堂揚州知府了,身邊卻連個小妾都沒有。就連出門在外,也要急着趕回去,可想而知他對那個女人有多害怕!
別人都說他們夫妻感情多好。他是不信的。他更相信這對夫妻就是因爲種種利益牽扯,現在糾纏在一起扯不開罷了!
萬天賜打從心底裡瞧不上這個人,便也只是裝模作樣的挽留了一把,就讓他走了。
而人一走。萬天賜從長安帶來的人就圍了過來:“糧長,現在咱們怎麼辦?明天難道真按規矩收?”
“你傻呀你!”萬天賜一巴掌拍過去,“以前怎麼收,以後照舊怎麼收!他以爲他做個知府就了不起了?也不過一個五品官,和李中書相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我只是不想給李中書添麻煩,今天才讓他一讓,纔不是怕了他!”
那羣人趕緊點頭。“是是是,我們明白了!”
萬天賜這才點頭:“今天不爽。叫人多開幾壇酒,咱們一起喝個痛快!喝的心裡舒坦了,明天再好好收糧,一定要把今天缺的都補上來才行!”
“好嘞!”
這羣人和萬天賜都是一路貨色。現在一聽有酒喝。而且還是可以放開了喝,一個個都雙眼放光,瞬間精神無比。
自從這羣人到了這裡,武立新的地位一落千丈。現在聽說這羣人要喝酒,他趕緊就命廚房去準備酒菜,將萬天賜一行人給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萬天賜心裡把他比崔蒲更看不上眼。至少崔蒲身上還有點骨氣呢,這個姓武的卻是一無是處!
不過,就是這一身軟骨頭。弄起來才更好玩啊!等酒菜上齊了,他便對武立新道:“武縣尊,你也來和我們一起吃吧!”
“這樣不好吧!”武立新小聲推拒,心知肚明這羣人肯定不安好心。
但萬天賜給左右使個眼色。立馬就上來幾個人,七手八腳的把人給拉過去按在椅子上。武立新也就認命的坐下了。
其他人也紛紛落座。隨即又一個人湊到萬天賜身邊道:“那個王主簿又藉口說累了,不來用飯。”
“切,和他的主子一個樣。自命清高,想借此和我們劃清界限?那就讓他劃去吧!”萬天賜冷笑一聲,“來,咱們自己喝。別管那羣東西!”
也不知是因爲崔蒲今天的舉動刺激到了他們還是怎的,這羣人晚上喝得格外的多。喝得太多的下場,就是他們全都酩酊大醉,被擡回房間時早已經不知今夕何夕。連晚上縣衙裡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
武立新亦是如此。
等一覺醒來,外頭太陽早已經升起二丈高去。
萬天賜按着抽疼的太陽穴睜開眼,就聽到一陣震天動地的腳步聲傳來,便震得他頭更疼了。
“糧長,不好了,出大事了!”昨日和崔蒲對峙的大漢跑進來就大叫。
萬天賜沒好氣的瞪他。“能出什麼大事?是姓崔的又殺過來了,還是那些百姓真的聚衆造反了?”
“都不是!”
“那還有什麼大事?”
“昨晚上……昨晚上咱們睡覺的時候,府衙那邊來了一批人。說是要整理一下歷年收糧的數據,就把咱們這些天的賬本都給搜走了。他們甚至還連夜派了一隊人馬過來,把糧倉裡信收來的糧食也給拉走了!”
“什麼!”
萬天賜終於反應過來了——這還真是件大事!
他瞬時大怒:“你們一個個都是死的嗎?這麼大的事,居然也不叫醒我?”
“昨晚上大家都喝高了。那麼大的動靜卻連一個人都沒有吵醒。我們也是今早醒過來,打算出去繼續收糧的時候才發覺不對的。”那人苦着臉道。
“那這縣衙裡的人呢?他們難道也全都睡死了?”
“他們倒是沒有。可是、可是他們說,府衙那邊派人來做事,他們哪裡敢阻攔?而且,他們也以爲,這事是你和崔知府商量好了的。畢竟,昨天你們還說了半天的話來着。”
啊呸!他和姓崔的會商量這種事情?分明就是那些人膽小怕事,誰都不敢得罪。所以就裝作事不關己,什麼都不管罷了!
萬天賜氣得半死。
這個姓崔的好陰險。他就說呢,昨天那個人居然沒有當衆發難,自己那麼刺激他他也沒有生氣。這本來就不對勁。結果誰知道,他居然幹出這種事情來……
“對了,那個王主簿王十七呢?把他給我叫過來!”
“昨晚上,他說要幫助知府覈對賬目,就跟着那羣人走了。”
靠!
他們絕對是商量好的!
萬天賜轉念再一想,突然又暴怒。
“昨晚的酒有問題!他們一定在我們的酒裡下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