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意料外
“好一個六太太,我是不是得誇她一句巾幗不讓鬚眉。重華長公主怒不可遏,跪在地上的幾個婆子聞言更是把身子趴的更低,恨不得重華看不見她們纔好。
十四少爺的事情發生在國公府裡,她和林晉海又不巧都在外面,老太太出面主持大局本沒什麼,可偏偏等她接手的時候,十四少爺身邊的媽媽和奶孃已經成了死人,這死的可真着急!
讓重華等人想不多想都難。事後,夫妻兩人雖然沒從青竹園和一衆巡視的人口中問出什麼來。但是到底心裡留了疙瘩,對外稱是意外,私底下卻沒停止了調查。
這一查就讓她查到一件蹊蹺的事情,元和二十一年秋季青竹園陸陸續續換了近一半的下人,明面上的理由是沒伺候好十四少爺,事實上……
跪在地上的餘婆子哆嗦着道,“奴婢們所言非虛,不敢污衊六太太,公主若是不信,可以再尋了旁人問。”老太太爲了封她們的口,把她們以及家人安排到她的莊子上任肥差,如今卻沒守住秘密,餘婆子這心裡也怕得緊,可是當着公主面,她怎麼敢扯瞎話。說到底還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歸家的林晉海和林延恩父子兩沒進屋就聽見重華那一句包含怒氣和諷刺的話,又見幾個戰戰兢兢的婆子跪在地上,心下疑慮。
重華長公主見到兩人,怒氣沒有收斂,反倒更盛,對着林晉海冷笑道,“當年你就不該心慈手軟,由着我一碗藥下去,今天哪裡來的這麼多荒唐事,傳出去,林家百年的名聲都給劉倩毀了。”
林晉海一驚,這些年六太太辦了多少荒唐事,重華都沒提過這一茬,如今這樣大怒。心念一轉,重華爲林瑾衡被嚇病的事情着急上火,莫不是,“難道忞哥兒的事情是她做的?”
重華冷哼一聲,眼含簿怒。
林延恩見狀,走到重華身邊,親手端了茶給她,低聲道,“兒子這還一頭霧水,母親可否替我解惑?”
重華是生林晉海的氣,自然不會遷怒兒子,知道兒子有心和稀泥,接過茶,瞥一眼林晉海,道,“二十一年,林延忞就出過落水的事情,始作俑者就是劉倩,我看她是想管家權想瘋了。燕禧堂那位也有趣,她不是把六房當成寶貝疙瘩嗎?嫡親孫子都差點被人害死了,結果只是塞了幾個女人到六房,呵呵,她這親疏遠近怎麼分的,我還真是不能理解。”人都說最是無情帝王家,如今她倒覺得劉家也不遑多讓。
林延恩難掩錯愕,六太太手段狠辣,他也略有所聞,只是沒想到對親生骨肉都如此。怪不得老太太動作這樣迅速,第一時間把人都扣住,估計老太太也懷疑是六太太動的手。而奶孃和連媽媽之死怕是老太太爲了掩蓋前事並且免得讓人產生不好的聯想。
他不是很相信這是六太太的手筆,因爲六太太再蠢也該知道,如今重華長公主在京,這管家權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到她手裡。不過如果六太太蠢得超出他的想象,他也無話可說。
林晉海和林延恩一樣,也認爲這事是六太太做的可能性很小,再一次確認,“這事真的是劉倩所做?”
重華長公主沒好氣道,“人都死了,你讓我問誰去。”一拍桌子對孫嬤嬤道,“去,把劉倩給我帶過來,死人的嘴我撬不開,我就不信撬不開她的。”其實她也不信這是六太太所爲,但要不是老太太自作聰明把人滅了口,興許她就能找到線索,她不能把老太太怎麼樣,難不成還動不了六太太,這是明晃晃的遷怒。
孫嬤嬤爲難,帶六太太不難,就怕老太太發難,其實老太太也無可懼,她就怕爲老太太傷了公主和駙馬的感情,那就得不償失了。
“也該讓劉倩長記性了。”林晉海穆然一嘆,讓她記住這裡是林家不是劉家。正如重華所言,他當年就不該心慈手軟。
當年劉倩未婚先孕的事情鬧出來,重華是打算直接要劉倩的命永絕後患,但是六老爺鬧絕食勢要保母子二人,便是後來他們這邊退步讓劉倩做貴妾都不成,就是鐵了心的要劉倩做正妻。老太太后來耐不住六老爺和劉家那邊的哭求倒戈,親自上陣求情。
當初重華的原話是,我就不信死了個劉倩,老六真的會殉情!
他和二老爺也不信,但是劉倩一死,母子兄弟之情就真的所剩無幾了,當年二人到底不忍。一時不忍,鑄下如此大錯。
林瑾衡自己就是個穿的,對鬼魂之事本就抱着敬畏之心,遂覺得十四少爺之事蹊蹺的緊,無奈家人衆口一詞都說純屬意外。林瑾衡也只能把它作爲一場意外,給十四少爺燒香做法事都帶着十二萬分的誠意,希望他將來投個好胎,不要再攤上沒責任心的父母。
但是心裡到底留了陰影,人便有些懨懨,重華長公主怕悶壞了她,看着她身子好的差不多了,就讓林延恩帶她去街上玩。
林延恩領了差事之後倒比以前閒了許多,這個時辰,林延思三兄弟還在宮裡學習。
林瑾衡坐在馬上很是新奇,因着她年紀小,重華長公主便是帶她出門玩耍也都是坐馬車。這般騎馬遊街的經歷兩世第一次,倍感新鮮。可惜她還是沒被允許自己騎馬,只能坐在林延恩前面。
林延恩瞧她興奮的臉蛋紅撲撲,便放緩了速度。
京城的街道極其寬敞,兩邊是商鋪攤販還有人行道,中間是專門給轎子、馬車、牛車走的‘車行道’。
津津有味的瞧着沿路的風景,突然發現迎面而來那人好生眼熟,鮮衣怒馬,倜儻風流,可不就是她二哥。
這個時辰,應該還在宮裡吧!林瑾衡非常肯定自己沒有記錯。
林延思想撤已經來不及,對上林延恩的眼睛,苦逼着一張臉策馬上前,“哈哈,三哥和妹妹也出來玩啊!”
林延恩淡淡的看着他不說話,林瑾衡深深的看着他不說話,眼裡笑意滿滿。
“哈哈,這個,這個,三哥是我強拉延思逃學的。”周騰也是一臉苦逼,有沒有這樣倒黴的事情,京城難道就這麼小。
他小時候也是跟在林延恩身後長大,所以隨着林延思喊三哥。
林延恩對着周騰微微一笑,“我會使人告訴八舅,”對着林延思,“三日內抄家規一遍,否則你就等着父親找你談話吧。”恪親王奉行棍棒底下出孝子,有重華長公主在林晉海不好揍兒子,於是林晉海說,抄家規吧,抄到你們不敢犯爲止。
周騰和林延思互相羨慕對方的懲罰方式。
林瑾衡看着兩人苦哈哈的模樣偷笑不已。林延思假裝生氣的狂瞪林瑾衡。
既然都受了罰,林延思覺得不玩個痛快就對不起自個兒,於是兩人跟着林延恩上了京城最大的醉歡樓。
“妹妹,還記得我上次給你帶的那道百鳥朝鳳,就這家酒樓的拿手菜。”林延思跳下馬,又伸手抱馬背上的林瑾衡。
林瑾衡環着林延思的脖子點點頭,那道菜以鴿子做主菜,各色海魚做輔菜,色彩鮮豔,味道也是極好。
“趁熱吃味道更好,這菜可是醉歡樓三絕之一,每日只賣出十盤。”林延思牽着林瑾衡上廂房,一邊給她介紹另外二絕。趁着周騰纏着林延恩的機會,飛快道,“妹妹,你替六哥求求三哥,免了責罰怎麼樣?”他真不想抄家規,寧願被打一頓。
林瑾衡抿嘴樂。
“妹妹,我以後再也不笑話你吃飯漏湯了。”林延思見狀舉着右手信誓旦旦保證。
林瑾衡咧嘴一笑,狠狠的跺了林延思一腳,林延思你的智商在哪裡。我只是爲了展現淑女風範,纔不是因爲被你說缺門牙才抿嘴笑,纔不是!
夏季,鞋子穿的也單薄,林瑾衡吃得好養得好,平日也注重鍛鍊,這一腳又是下了狠力氣。
林延思抱着腳丫子跳。
“嗤~”
林瑾衡循聲擡頭看,欄杆上靠着一名錦衣華服約莫十四五歲的少年,身姿挺拔,劍眉星目。
“周譽,你笑什麼笑!”林延思對着少年不客氣的嚷嚷。
周譽似笑非笑地瞅着林延思,“怎麼腳不疼了你,還有好歹我是你表哥,誰許你指名道姓叫我了。”
林延思訕訕的摸摸鼻子,沒好氣道,“我願意逗妹妹玩,你羨慕也沒用。”周譽家裡有一個妹妹,不過是繼母所出,性子驕縱,兄妹倆也不親近。
“阿譽!譽大哥!”林延恩和周騰也上了樓梯,都有點驚訝在這裡見到他。
周譽對着兩人點頭,他也是在窗口見到幾人才迎了出來。
周譽是誠親王元妃之子,如今已經封了世子,前段時間在西山大營,今日纔回來,所以林瑾衡纔沒見過。
林瑾衡忍不住想起原配之子爹不親孃不愛,所以年紀輕輕跑到軍營掙前程的套路。果然是小說看多了,可是周譽的情況真的很符合,誠王妃出自豪門還有自己的兒子,老太妃還是誠王妃遠房姨媽,怎麼看周譽都是被後母挼搓的可憐繼子。
你聽,因爲誠親王不在府中,周譽寧願來醉歡樓吃飯也不回王府。
林瑾衡腦補的厲害,臉上就不自覺帶了出來,周譽偏頭問,“我可有不妥之處?”
林瑾衡被蝦仁嗆了一下。
林延恩撫着林瑾衡的背替她順氣。
林瑾衡才小聲道,“覺得譽表哥很厲害,這麼年輕就進了軍營。”我能說我腦補你被吊着打長大嗎?
周譽愣了愣,見林瑾衡一派真誠的模樣,明明之前望向他的目光帶着同情。
周騰連連點頭,“譽大哥去年還隨着大軍去打羯部。”林延恩在政務上也是早早的嶄露頭角,只是周騰好武,所以對周譽更加推崇。
林延思老是對周譽大呼小叫也是因爲在周騰眼裡,周譽這小子居然比他哥好,口胡,他哥要是棄筆投戎,肯定比周譽強了一條街,兄控不解釋。
“我哥今年剛破了江南貪污案。”林延思鄭重聲明。
周譽和林延思開始一條一條辯論誰更厲害。
林瑾衡則在琢磨,周譽肯定是爲了逃避面甜心苦的繼母,去戰場上拼命,好給自己增加籌碼。繼母不解釋,渣爹不解釋。
周譽和林延恩對視一眼,自小到大,兩人已經習慣了周騰和林延思的鬧騰。倒是林瑾衡這幅苦大仇深的模樣讓兩人奇怪。
林延恩以爲她是擔心周騰和林延思傷感情,解釋,“這兩人自小吵到大,越吵感情越好。”
夾了一筷子鮮嫩的魚肉給林瑾衡,哄她:“隨他們鬧去,我們把魚吃完了,給他們留一碗骨頭。”
事實上沒等林瑾衡把魚肉用完,周騰和林延思便偃旗息鼓,兩人野了一通本來就是要回城用膳,肚子早就餓了。
林瑾衡人小胃口小,放下筷子之後,便趴在窗臺上往外看,醉歡樓依山傍水,風光旖旎,窗外便是一片湖,湖中接天蓮葉,不遠處還有畫舫,絲竹之聲隱隱可聞。
林延恩和林延思見林瑾衡便是站在椅子上,窗沿也只到胸口,又有丫鬟守着,放下心來。林延恩便和周譽閒話京中的大事,雖然有食不言的規矩,但是酒桌上不說話那還有什麼意思。
周騰和林延思埋頭苦吃,雖然速度快,但是姿態堪稱優雅,禮儀是刻入他們骨血的東西。就是那種在路邊攤也能吃出五星級大酒店的範兒。
林延思吃得差不多了便搬了椅子坐到林瑾衡身邊,講解視線範圍內的景緻:“我已經派了人去把府裡的畫舫駛過來,待會兒我們便去湖上游玩,這個時節湖上風光美不勝收,沿着東邊下去,能到涼山,那裡。”
林瑾衡聽着林延思的安排正歡喜,見他突然停了下來,仰着頭要問,卻見他眉頭緊皺的看着不遠處的一艘畫舫,目光不善又夾雜着興奮。
弱弱的喚了一聲:“二哥。”
作者有話要說:林延思吃得差不多了便搬了椅子坐到林瑾衡身邊,講解視線範圍內的景緻:“我已經派了人去把府裡的畫舫駛過來,待會兒我們便去湖上游玩,這個時節湖上風光美不勝收,沿着東邊下去,能到涼山,那裡。”
林瑾衡聽着林延思的安排正歡喜,見他突然停了下來,仰着頭要問,卻見他眉頭緊皺的看着不遠處的一艘畫舫,目光不善又夾雜着興奮。
弱弱的喚了一聲:“二哥。”
周譽?誠親王原配的嫡長子?誠親王世子?14歲
周騰?恪親王世子?13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