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淚
一輛豪華的馬車停在了重華長公主府門前,門口的孫嬤嬤打發了一個小丫頭進門通報後立馬迎了上去,作爲長公主身邊得力的嬤嬤,需要她出門相迎的,想來對方的身份也是極其尊貴。
從馬車上下來一個環佩叮噹,風姿綽約的少婦和一個年幼的小姑娘。
“老奴給九公主、莫姑娘請安了。”
一個穿戴體面的嬤嬤在九公主的示意下把孫嬤嬤扶起來:“老姐姐,咱們自家人何必那麼生分。”
孫嬤嬤笑道:“老奴知道公主體恤咱們這些老骨頭,但是禮不可廢。九公主和姑娘可來了,咱們公主都快把門簾給望穿了。”
重華長公主與昌華長公主自幼就交好,連帶着她們身邊的人也是極熟悉,孫嬤嬤更是打小就在重華長公主身邊伺候的,所以現在還是習慣按排行來稱呼昌華長公主而不是出嫁後的封號。
昌華長公主笑問:“七姐可好?”上次宮裡見面匆匆,姐妹兩也沒好好敘舊。
孫嬤嬤邊把兩人迎上了小轎邊回道:“勞九公主惦念,公主是極好的。”
那小女孩坐在轎子裡邊聽着母親問話,邊看着一路的風景,亭臺樓閣,雕樑畫棟,假山怪石,遠遠的她還看見一個極大的湖,湖心小島上還有一座小樓。以前她就聽人說過,這重華長公主府的景色是京城一絕,只是因爲公主去了福建,外人便鮮少有機會欣賞。
過了一刻鐘,一行人才到了正廳。得了信的重華長公主攜着二兒一女坐在首位翹首以待,看見丫鬟掀起了簾子,人也不由的站了起來,迎了上去。
“七姐”
“九妹”
“本來想早些來看姐姐,但是想着姐姐這裡必是有很多事情,不好上門打擾這才延了幾日。”
“我們姐妹哪裡要這麼客氣。”重華長公主滿面愉悅,昌華長公主下嫁平邑候,沒幾年又隨着平邑候去了樑郡,年初才隨着平邑候升遷回到京都,姐妹兩十幾年來也堪堪才見了四回。
林瑾衡這才雖然她娘年紀大但是看起來比九公主年輕的多,看來這位公主心事頗多。
“蕊兒,快過來拜見你姨母。”昌華長公主忙不迭地招呼自己的女兒莫馨蕊。
重華長公主也叫了三個孩子過來見禮。
昌華長公主面帶羨慕的看着林延意和林延愈,她只得了一個女兒,可是重華卻有四個兒子,看着林瑾衡道,“姐姐這下可是圓滿了,兒女雙全。”這人啊真的不能比,她是費盡心機求不來一個兒子,重華卻是兒子太多一心想求個女兒,到頭來她千辛萬苦只得了女兒,姐姐卻是心想事成一舉誕下龍鳳胎,忍不住欣羨道:“若是我有姐姐萬分之一的福氣,叫我也得個哥兒,我……”
重華長公主蹙眉打斷昌華長公主的話對幾個孩子柔聲道:“你們坐在這裡也是怪沒意思,這時節府裡的景緻是極好的,延意你帶着弟弟妹妹去玩,可要照顧好蕊兒妹妹。”又對後面的丫鬟說道:“仔細看顧好少爺和姑娘。”
“是”,林延意站起來垂手答道,作爲四人中最年長的,義不容辭的擔當起了孩子王的責任,這在福建也是習以爲常的,便由一羣丫鬟婆子簇擁着帶着弟弟妹妹離開了。
等孩子們走遠了,重華長公主有些嚴厲的說道:“在孩子面前也這般說,你讓蕊兒怎麼想。”
話說出口看見女兒黯然的神色,昌華長公主已經後悔了,不禁流淚道:“七姐,今兒個是見了你我才忍不住。”忍不住悲鳴出聲,她母妃早逝,母族也沒得力的親人,這些年硬撐着皇家公主的尊榮有苦無處說,好不容易見了自幼疼她的姐姐,這才忍不住落淚。
重華長公主驚道:“你這是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昌華長公主只是落淚,倒是她身邊的李嬤嬤撲到重華長公主腳下哭道:“七公主,你得給我家公主做主啊,我家公主命苦啊!”
原來這昌華長公主下嫁平邑候後好幾年無所出,好不容易懷了孕卻是個女兒,生產時還傷了身子,只怕以後都不能懷孕了。
本朝有令,駙馬不得有妾侍,除非公主允許。
本朝還有令,爵位無嫡子繼承是要被皇家收回的,不過這是一般情況,求得法外開恩的也不是沒有。
所以無奈之下昌華長公主只能答應平邑候納妾,爲了不礙眼,讓那女子住在平邑候府。哪裡知道竟是引狼入室,雲姨娘極得平邑候寵愛,平邑候要嫡子的名分卻不願意把孩子送到公主府。
昌華長公主怎麼願意,不是她養的孩子跟她不親,她憑什麼要給這個孩子出身。夫妻兩起了爭執,最後不了了之,雲姨娘養着孩子,但是昌華也不肯鬆口認孩子。
“去年駙馬那邊開口說要把雲姨娘的二子一女送進公主府,公主沒答應,”說到這裡李嬤嬤語氣中帶着掩不住的怨恨,顫聲道,“吳大爺就鬧出了大亂子,公主,公主沒法子。”
吳大爺,昌華長公主親舅舅的孫子,母族僅剩的血脈,吃喝嫖賭毒,五毒俱全。
“難不成你就把那三個東西記到自己名下了。”重華長公主挑眉看昌華,目光冷冽。
昌華長公主眼淚流得更急,拿帕子拭了拭淚哽咽,“我便是再沒用,也忍不下這口氣,可是……”又是泣不成聲。
李嬤嬤也是流着淚道,“毅勇候夫人壓着駙馬幫吳大爺解決了問題,卻說讓平邑候再納一房妾室生一個子嗣。”李嬤嬤哀慟出聲,“便是五皇妃都來信說情,公主無奈,只好給身邊的宮女開了臉。那宮女有了身孕,不便進京,留在樑郡生產,月前剛產下一個男嬰。”聲音徒然增大,“但是前幾日竟然傳來消息,雲姨娘也剛生產完。駙馬催着公主把孩子計入族譜,但是誰知道府中那孩子是不是雲姨娘所出。公主自然不允,這段日子,毅勇候夫人,五皇妃明裡暗裡讓公主以大局爲重,不要拈酸吃醋斷了平邑候香火。我們公主實在是苦啊!”
毅勇候夫人是平邑候的胞姐,五皇子的母妃是毅勇侯夫人的大姑子。
靜靜聽完主僕兩哭訴的重華長公主怒極反笑,對昌華卻是怒其不爭哀其不幸,指着昌華冷笑,“你可真是賢惠,居然同意他納妾,還納了兩個,有本事你不要拈酸吃醋啊。”
昌華難堪的撇過頭,哀痛大哭。
重華不理她,兀自發泄,“哭,有什麼好哭的,你不同意納妾就是要他莫家斷子絕孫又怎麼了,莫達他還敢把你怎麼樣不成,他還敢弄出這幾個孽障來膈應你不成。你不敢直說,派人給我吱個聲,再或者跟宮裡透個風,他敢納妾!”重華怒不可遏,重重地一拍案几,茶几發生清脆的碰撞聲。
“我得替蕊兒以後着想啊,沒個兄弟扶持,她日後在夫家哪裡能站得穩,我想着那好歹是她兄弟,又是打小養在身邊,總歸是願意給蕊兒撐腰的。”
看昌華還言之鑿鑿,昌華忍無可忍,直接喝罵道,“愚不可及,你還以爲自己是個聰明的,你看五姐是怎麼做的,寧願過繼一個也不要讓駙馬養妾室,你倒好,想做個賢妻,不想斷了他平邑候的血脈,笑話,他莫達若不是尚了公主能得到今天的高官厚祿,平邑候的爵位到他這一代本該降等襲爵,若不是你下嫁,還能擺侯爵的譜。既然得了尚公主的好處,就得忍受尚公主的壞處。”
本朝對駙馬極其優容,若是本身有爵位,那麼身上的爵位能夠多平襲一代,若是沒有爵位,皇家會賞賜一個侯爵,不過是一代而終。但是公主的嫡長子能得到一個可世襲的侯爵,若駙馬身上有可世襲的爵位,那麼將來嫡長子承襲較高的那個爵位,嫡次子繼承另一個爵位,嫡長女可以封一個郡主。如果你本身有才幹,皇家也會優先考慮重用你。
這是在告訴駙馬,你們一家的榮耀全部來源於公主,所以你們必須供着公主。
世家大族、朝中重臣都是極願意尚公主,雖然這皇家的公主被養的嬌蠻了點,以後也不能三妻四妾,但是這些和加官進爵,封蔭子孫比又算什麼呢!
“你去旁枝抱個父母雙亡,打小就被忽視被欺負的孩子過來養着,你好好對他,錦衣玉食的養着,光明前程給他鋪着,難不成還會跟你不親,不念着你的恩情,只要他不想被人唾沫星子淹死,他就是裝也得裝的孝順養母友悌長姐。反而是那妾養的小子,你就是養的再熟,將來若他知道你生母是怎麼死,你看他怎麼對你和蕊兒,就是讓外人知道了,人家也不會過於指責,你怎麼做出這麼蠢的事情來。” щшш ¤тt kдn ¤co
昌華長公主既是後悔莫及,又是無地自容,只能掩面而泣。
李嬤嬤不忍,“五駙馬家世簡單,我們駙馬卻是……”言下之意,昌華長公主沒有五長公主隆華長公主的底氣。
不說還好,一說重華更生氣,“莫達難不成不是你自己選的,”昌華性情軟弱,當年重華有意讓蕭太后給她擇一位家世簡單,性情溫和的夫婿。
只是昌華自己在衆多候選人之中挑中了莫達,莫達背後的關係複雜,重華還想勸她,在蕭太后的勸阻下,才忍住了。
又冷哼道,“便是你和五姐換一換,五姐也敢抱養子嗣,你是我大曆尊貴的長公主,你怕什麼,有些人,你若是退了一步,他們就敢得寸進尺,把你逼到懸崖上。” 重華語氣裡帶了幾分厲色。
昌華長公主自小就總是把自己擺在一個很低的位置,豈不知越是這樣,別人越是看輕她。這世上,多的是欺軟怕硬之輩。
房間裡只餘下昌華長公主主僕的痛哭聲。
孫嬤嬤打量着重華長公主眉眼間怒氣消散了一些,上前重新沏了一盞熱茶,“公主還不知道,九公主的性子最是和善不過,怕也是被九駙馬寒了心,便不想與他們一般見識。誰承想他們這般欺人太甚,弄出李代桃僵的想法來。”
訓了一通話,重華長公主的氣也小了一些,對李嬤嬤擺擺手道:“給你家主子收拾收拾,現在哭有什麼用,趕緊想法子。”
李嬤嬤爬起來拿帕子給昌華擦拭淚痕:“公主莫哭,有七公主給您做主呢,誰也別想欺負了你去。”
昌華長公主眼眶紅紅道:“七姐可有什麼法子,那邊就催着我把孩子抱進府裡去。”
重華長公主看了一眼李嬤嬤,冷笑:“我給你出個一勞永逸的法子,你有沒有莫達寵妾滅妻的證據,直接告到皇兄那裡。反正你還指望他回心轉意不成,讓他一無所有,你喜歡就當個玩意兒養在府裡,不喜歡扔一邊便是。”
公主告狀也不是哭一場就能成功的,對方還是平邑候這樣背後關係複雜的勳貴,而且這寵妾滅妻,證據最是不好找,寵妾不少人家都有,滅妻的標準太難定,真的敢殺妻寥寥無幾。那麼到底有沒有到滅妻的地步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我之前恨極的時候也想過,可是莫達慣會粉飾太平,外面只道我不會生養,同意莫達納妾之後又拈酸吃醋,不肯認孩子,要讓莫家斷了香火。外人只曉我們夫妻不合,莫達進不了公主府只能待在侯府,哪裡知道他寵妾滅妻。而且我也沒真想與他撕破臉皮,總歸他背後關係錯綜複雜,又是蕊兒的生父,於蕊兒名聲有礙,我就想着與那邊楚河漢界,各不相干。”
重華長公主定定的看着昌華,哼笑出聲:“你還真能忍!”重華越想越覺得這個妹妹忍耐力強的不可思議,隨便哪個女人都不會心甘情願替丈夫納妾,但是沒辦法。可是身爲公主,就是讓莫家斷子絕孫又怎麼了,誰敢說一句。她們的姑姑、姑祖母中也有過先例。再不濟還有五姐的例子可以參考,怎麼會這麼賢惠的納妾呢!被個妾壓到這種地步,居然不想着把對方碎屍萬段、一雪前恥,反而想息事寧人。
昌華長公主又是哭得不能自己,自幼她娘教她柔順、忍耐,這已經成爲她的一種本能。因爲這樣才能活下去,先帝期間後宮風雲詭譎,夭折的皇家血脈兩隻手都數不過來。
便是強硬如蕭太后,當年也夭折了一兒一女,期間還滑過一個五個月大的皇子。性烈如重華,當年也因爲倔強被高太后、先皇責罰無數次。八歲的時候因爲純貴妃,被先皇罰跪太寧殿險些喪命,這還是嫡公主。她娘一個無根無基的江南採菱女,如果不柔順不會忍怎麼護着她活下來,她不柔順怎麼會被蕭太后允許接近她的愛女。
重華長公主被哭的頭疼,真想撒手不理,不過也只是想想:“你不想和莫達把關係鬧僵,但是又不想抱養這個孩子,哪有這麼好的事情,不養這個孩子就是得罪他們,只是得罪的輕一點罷了。而且他們看準了你性子軟,你這次不接進來,日後他們還是會想各種法子。”
“孩子我是萬萬不願意養的,這口氣我如何咽得下。”
重華長公主忽而一笑:“我倒覺得把孩子接過來也不錯。”
昌華長公主猛地擡頭,不可置信的看着重華。
“你別急啊,我話還沒說完呢,進了你的公主府,是死是活還不是你說了算”重華喝了一口茶看着嫋嫋的熱氣,輕飄飄道:“這年頭,一個嬰兒夭折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以後那邊也不敢再提送孩子過來,若是再送,你接着就是,最後再去旁枝領養一個。你們都鬧到這般地步了,你也不用指望那些姨娘養的了。”在莫達有庶子的情況下,再去過繼有些於理不合,莫達若是把那姨娘生的兒子都送過來了,那才稱心如意。
昌華長公主輕抽一口氣,雖說她想過去母留子,但是卻從來沒想過要孩子的命,那到底還是平邑候的血脈,平邑候後面還連着毅勇候、德貴妃和五皇子。這也是平邑候敢和公主叫板的底氣,若不然,都和公主鬧得這麼僵了,他怎麼還敢把兒子送到公主府,就是吃準了昌華長公主不敢得罪他。
“怎麼?不忍心了?”
昌華長公主囁嚅:“那到底是平邑候府的子嗣。”
重華長公主把茶杯重重地放到桌上:“平邑候又如何,是他自己不知足,你肯讓他留下血脈已是莫大的臉面,他倒好,給臉不要臉,那就別怪我們撕破臉。他也是個蠢的,若是個聰明的,當年怎麼會不願意把孩子抱到公主府,姨娘養的和主母養的,這點區別他難道不清楚。”
“是那個女人不肯。”當年她都派人去接孩子了,結果那個女人哭的悽悽慘慘,她的丈夫啊,那個女人一哭,就心軟了,可真是用情至深啊。
重華長公主嘲諷一笑:“真是個眼淺的,那她後來怎麼願意把兒子女兒都送過來了,現在更是千方百計的要把新生的小兒子送進來。”
“這些年想必長了見識,知道出生的重要了。”嫡子,庶子,一字之差,地位卻是千差萬別。
“你是個心善,別人未必就那麼好心,你要知道你和平邑候名下有二兒一女是有爵位可以繼承的,若是他們心大一點,你說莫達是願意那個姨娘養的做郡主,還是蕊兒做郡主呢?當年他們可是剛好兩子一女啊!你還顧念着夫妻之情,人家可是未必。”
“他敢!”昌華長公主猛地拍桌道,女兒是她的命根子,若不是爲了女兒,她哪裡需要這麼瞻前顧後。別說五皇子還沒即位就是即了位又如何,她是皇姑,哪怕不得寵,礙於孝道,他也不能對她怎麼樣,她是怕那些人對她女兒下手啊。
以前是從來沒想過,蕊兒到底是他親女兒,可是現在想想這些年,他只怕連女兒的樣子都記不住,又哪裡來的感情,就是有,和養在身邊的女兒一比,怕也是沒了。
看妹妹把她的話聽進去了,重華長公主才道:“李代桃僵的事都做出來了,我還真不知道有什麼事是莫達做不出來的,今天你讓他們送進來了一個嚐到了甜頭,難保他們的心不大起來。你我都是做母親有女兒的,都知道郡主的尊榮對女兒的重要性,我看莫達倒是極寵那女人的,說到底也是位母親,若是個心狠的。”後面的不用她說明白,相信昌華也能知道。
昌華長公主猶豫了一會兒,臉上的神色微變,爲難道:“那孩子在毅勇候夫人和五皇妃面前也說了要抱養,若是出了事。”
李嬤嬤在一旁補充道:“這兩位姨娘都是毅勇候夫人勸我家公主給駙馬納的。”爲這事,李嬤嬤對毅勇候夫人早已不滿,今天有七公主做主,她豈會放棄這個告狀的機會。
“呵,這世上哪有出嫁女插手孃家兄弟房裡事的道理,更沒有小輩管長輩的說法。我在南邊就聽說老五風頭盛,沒想到他媳婦都猖狂到這個地步了,這還沒定下來呢就這麼囂張,若是成了事,只怕我們做這些姑姑的都該一尺白綾吊在公主府裡了。”房中衆人恨不得把耳朵蒙上。
重華長公主這般氣憤不僅僅是因爲昌華長公主,還有她兩個兒子的原因在。
長子林延恩,出生尊貴,父親是衛國公,母親是重華長公主,親舅舅是皇帝,親外祖母是太后。可以說這天下,除了皇子他的出生最尊貴。
家世夠好!
年方十五,長相可以說是長公主衆多兒女中最好的,身姿提拔修長,氣質凌然尊貴,五官俊美無儔,還遺傳了皇族一雙上挑的桃花眼。
相貌夠好!
少年老成,自幼被皇帝帶在身邊,悉心教導,皇帝曾親口誇過此子肖朕矣,滿朝譁然。比那不得寵的皇子還有幾分體面。
前途夠好!
這樣的少年兒郎,他還未曾婚配,誰家不心動。尤其是那些志在奪嫡的家族,林延恩背後站的可是衛國公府和重華長公主府,或許還能得來太后和皇帝的格外青睞,而且本身也是有能力的,誰不想拉攏。
這其中以毅勇候的三小姐劉敏最爲主動,以前還可以以年幼遮掩,但是這位劉小姐今年已經十五了,月前剛辦了及笄禮,那就是大姑娘了,交往中若是出個岔子,林延恩就必須娶人家了。
剛好恪郡王要出京辦差,林延恩便向皇帝請了旨,說是要長些眼見,更主要的是爲了避開某人,等他回來,他娘也回來了,有他娘在這些事情哪裡需要他操心。皇帝很看好這個外甥,也樂意外甥多學點東西,自然應允。
林延思最是愛玩鬧的年紀,知道哥哥要出遠門,怎麼甘心獨自留下,好一通折騰,鬧得太后和皇帝也不得不放行。
就這樣重華長公主興匆匆的回來想看兒子,結果撲了空,不知道還好,知道是有人逼得她兒子離京,恨不得揭了罪魁禍首的皮。
“你只管去做,若是她們敢來質問你,我倒要問問她們看,她們憑什麼來管,我還要問問她們是哪門子的教養。”正好新仇舊恨一起算,果然是沒規矩的,據說這位三姑娘極得毅勇候夫人和五皇子妃的寵愛,怪不得一個姑娘家那般行事,都逼走了她兒子。
昌華長公主咬咬牙,下了決心,爲了女兒怎麼着也要先絕了他們抱養的念頭。只是這樣一來和平邑候是真的決裂了,這她到不怕,怕的是五皇子,若是……便試探道:“說句誅心的話,若五皇子成了事,平邑候府水漲船高,哪裡還有我們母女的好日子過,我倒是真心希望,甭管是誰,不是那位上位就成。”說完,昌華長公主直直的看着重華長公主,重華與宮裡聯繫緊密,太后爲了女兒說不定透露點風向。
重華長公主淡然道:“甭管是誰,咱們都是他的姑姑,爲了外人爲難姑姑,他就不怕這天下悠悠衆口,你且安心吧。”
那到底是不是那位。昌華長公主手中的錦帕都快被絞碎了。
重華長公主不再多言,有些事就是她也不好多說,輕嘆一口氣拍拍妹妹的手:“蕊兒這孩子我瞧着是極歡喜的,你常帶她來玩。”
聽着這話裡的意思,昌華長公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理解錯了,目光直視重華緩緩道:“這孩子是個頑劣,今年都8歲了,還跟個假小子似的。”
“小孩子淘氣些,才歡實,我家衡兒是個憊懶的,有蕊兒陪着正好,延意倒是個淘氣的,兩人興許能玩到一塊去。”
結爲兒女親家,昌華之前就向她透露過這個意思,她也有此意,原打算等過幾年看看兩個孩子的脾性再定下來,只是如今不得不早早定下,否則以昌華優柔寡斷的性子,她和平邑候的事情有的是饑荒好打。
莫馨蕊家世上是弱了一點,但是對林延意而言,妻族力量如何對他影響並不大。至於性情,她既然存了選媳婦的心,這些年和昌華的信裡也沒少旁敲側擊,據她所知,除了肖母性子有些柔弱,倒也還不錯。
重華以一個婆婆的眼光來看,柔弱也未必是不足點,對林瑾衡,重華致力於培養她強勢的性子,省得日後受窩囊氣。看她,但凡她性格軟一些,對上衛國公府那羣不省心的,不知道要吃多少虧。選媳婦,卻喜歡性子柔順的,這樣兒子日後更順心如意。
聞言,昌華長公主歡喜之情溢於言表,這事,她曾經寫信試探過,在她看來再也沒有比衛國公府更好的人家,她七姐是個好相處的,兩人感情又好,她也相信七姐教養的孩子,蕊兒嫁過去再好不過了。
只是七姐一直沒有正面回覆她,她便淡了這份心事。也愈加爲女兒的婚事發愁,這下好了,蕊兒的歸宿有了,有衛國公府和七姐護着,她也不用爲了女兒將來而瞻前顧後。
無論誰上位,以衛國公府的地位總是差不離的。
重華長公主又給昌華吃了一枚定心丸:“找個好日子,我便把定親的文書給你送過去。”
這樣就是真的定下來了,昌華長公主整個人都輕鬆了下來,一直籠罩在周身的鬱氣也一掃而空,哽咽道:“七姐”
以延意的身份就是娶一個公主也是使得的,現在卻是定了蕊兒這個無權無勢的郡主,這都是她七姐的一番愛護。
“好了,都當孃的人了又哭又笑的。”
“也只有在七公主面前,我們公主纔會這樣,也就您會心疼我們公主。”李嬤嬤知道她家公主最大的心願了了,在平邑候面前再也不用忍氣吞聲,也是極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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