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槿西雖然跑得快,但是那條魚還是沒有擺脫煎糊的命運。
她皺了皺眉,就想直接扔到垃圾桶下次再買了重新做。
“等一下。”顧湛走過來阻止她的動作,“沒事,只糊了一點點,把調味汁澆上,一會兒我要試試咱們西西大廚的手藝。”
江槿西臉一紅:“你別笑話我。”
什麼大廚?大廚能做出她這樣的?
顧湛捏了捏她的鼻子,然後幫她將菜全都端到了餐廳裡:“我可沒笑話你,你做成什麼樣的我都覺得好吃。”
顧湛說着,等菜擺完盤之後,又拿出手機選好角度接連拍了好幾張,然後發到了朋友圈裡——
媳婦兒第一次做的晚餐。
顧湛發完朋友圈之後很快就有了評論,無一例外都是說他在各種虐狗的,還有叫囂着要過來蹭飯的。
他笑了笑,按下鎖屏把手機扔到了一旁。
江槿西做的菜都是再尋常不過的家常菜——
西紅柿蛋湯、酸辣土豆絲、黃瓜蝦仁、清炒娃娃菜還有糖醋鱸魚。
雖然看着確實不怎麼好看,但聞着,香味還是絲絲入鼻的。
顧湛盛了滿滿一大碗飯,笑道:“看來今晚我得多吃兩碗飯了,西西做的,肯定美味!”
說着,就夾了一筷子魚放到了嘴裡。
“怎麼樣?”江槿西一臉期待地看着他。
味道可能淡了那麼一點,估計是鹽放少了,然後調味汁裡面糖醋沒放均勻,酸味過重了些。
顧湛面不改地嚼着,煞有介事地點着頭道:“挺不錯的!”
說着,就將鱸魚端到了自己跟前:“這盤菜我承包了,得我一個人吃。”
江槿西心滿意足地笑了:“本來就是做給你吃的啊!”
說句實話,桌子上的這幾盤菜要是出自別人的手顧湛是碰都不會碰一下的。
他從小口味就刁鑽慣了,江槿西自己吃着,覺得雖然不那麼好吃但也不至於難以下嚥,換顧湛這就不同了。
可因爲是心肝寶貝做的,一向注重養生的顧湛破例連吃了三碗飯,將所有的菜吃得乾乾淨淨。
出去散步回來後,兩人並肩躺在沙發上,江槿西輕輕幫他揉着肚子:“下次別再吃這麼多了,你要是喜歡,以後我有空的話就天天做。”
顧湛握住她的手,翻過身側躺着看她:“不用了,以後咱們家你負責吃菜喝湯,我負責做菜刷碗。”
“你?”江槿西扭過頭和他對視,一臉驚詫道,“你會麼?”
顧湛撇了撇嘴,不以爲意道:“這種事情誰還不是從無到有,慢慢學的啊?再說了,你沒嫁給我的時候都沒做過飯,嫁了我就更不能讓你做了,我媳婦兒是公主是女王,什麼都不用做。”
江槿西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可你哪有那麼多時間啊?”
顧湛道:“以後我沒時間的時候咱們就回大宅去吃飯,蘭姨她的手藝可好了,我從小吃到大的。對了,回頭我帶你回家,爺爺自己在後面附樓的小花園裡開了一片菜地,沒事就鼓搗着種一些菜,都是純綠新鮮無公害的。還有我媽媽,她這些年跟着蘭姨後面取經,也學了不少。”
說到回家的事,江槿西就想起了後天就是父親的生日。
她蹙了蹙眉,想着,還是有必要和顧湛說一下的。
“你爸的生日,我不能去?”
顧湛狀似漫不經心地看着她,聽起來並不像是多生氣的樣子。但心裡鬱悶是肯定有一點的,江晉東過不過生日他不管,但到了這個時候,不讓他一起去,就覺得好像有種見不得光的感覺。
明明他們都是領了證的,光明正大的夫妻!
江槿西心裡也很抱歉,說到底還是委屈他了:“我保證,回頭我會找個時間和父親好好談一次的。”
顧湛心裡冷笑,江晉東應當是吃了成砣鐵了心,在他的事情上絕不會又迴轉的了,一想到劉明的事,他對江晉東僅剩的一點好感就全都沒了。
“對了,你爸那天還請了誰?”
該不會讓那個劉明也一起?
江槿西如實答道:“還有我舅舅一家。”
顧湛皺眉,想起喬清許一家人那德行他就不高興。
想了想,忽地腦中豁然開朗,擡起上半身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衝她勾脣一笑:“你爸其實也知道咱們倆沒分手對?你舅舅一家人在,他又是個要面子的人,要是我去了他再怎麼着也不能把我趕出去?”
“你要一起去,這不好?爸爸會不高興的,後天畢竟是他生日。”
江槿西不大同意這做法,雖然最近他們父女間的關係有些僵硬,但她並不想在生日這天惹父親不高興。
顧湛哦了一聲,扁扁嘴一副委屈的樣子:“那你就不擔心我不高興?”
江槿西默然,脣瓣緊緊抿了起來。
想兩全其美簡直太難了,其實到了現在,她已經不忍心拒絕顧湛任何事了。
“那……你真的想去?”她看着他的眼睛問道。
顧湛點點頭:“我連禮物都準備好了!”
“禮物?”江槿西不明白,“你知道他週日要過生日?”
她好像沒說過呀!
顧湛當然不知道,原本他是準備尋個機會去告訴江晉東有關劉明的事情,但現在想想,拿這事做生日禮物,似乎也挺好的。
他覺着江晉東那人——
說是壞現在也說不上來,不能蓋棺定論一棒子直接打死,畢竟他不知道當年西西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而且江晉東這些年大體上也沒有虧待過她。
但說他不壞,他的品行其實也不怎麼樣——
古板、要面子、固執己見。
這些其實都不可怕,但可怕的是他將這些都用到了自己的家人身上。
顧湛不想多講江晉東的是非,在他把當年的事情都弄清楚之前他不會給江晉東定下任何莫須有的罪名。
畢竟,他打心眼裡也是希望江晉東是真的爲了西西好,他是真的表裡如一。
這樣,有朝一日,西西知道了自己身世的真相,纔不會太過傷心。
畢竟是二十多年的感情,不是說放就能放下的。
江槿西和他站的位置不一樣——
他能前一秒喊江晉東一聲“爸”,後一秒立馬就改口。
但西西,永遠都不可能!
顧湛在心裡長長吐了口氣,面上又恢復了一臉不正經笑容的樣子。
他歪着上半身籠罩在江槿西的身體上方,看着她嫣紅的脣瓣,想也不想地就低頭吻了下去。
這個吻很輕柔,顧湛像是悉心呵護着一朵剛剛萌芽的花骨朵兒的一樣,溫柔而又小心。
他的薄脣貼着江槿西的紅脣,輕輕碾壓,來回摩挲。
兩個人的感情亦如這個細水流長的吻一樣,或許不熱烈,也沒有驚天動地的生死離別,但正在慢慢漸入佳境。
平凡亦是美好。
顧湛在結束這個悠長美好的吻之後,並沒有像之前那樣急着去做別的事。
他現在對江槿西說他沒有病她估計也不會相信,而且肯定會以爲他是大男人要面子死不肯承認。
再等幾天,等到不久後他生日的時候,他一定會好好給她一個驚喜的!
入睡前,江槿西想了又想,最後還是同意了顧湛的要求,帶她一起去參加江晉東的生日宴。
而劉明也沒有讓顧湛失望,就在江晉東生日前夕,週六晚上,他再一次去了市裡最有名的一家同志會所。
劉明是個警惕性很高的人,以前在國外的時候放浪形骸,回國後收斂了不少,而且爲數不多的幾次都是小心翼翼的。
其實說來也巧,顧湛能將他的底翻出來完全是因爲他手下的行政處助理和劉明是留學時候的校友。
知道了他的性向之後,顧湛又專門請了一傢俬人偵探社全天候的調查他。
雖然沒有拍到實錘,但查到的資料基本上無誤。
劉明去的這家高級同志會所十分注重客人的**,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的,聽說能拿到這裡的會員卡之前會有會所裡的專人驗證,而且進去後不準攜帶任何攝影設施。
南璟和易明爵也是通過關係弄到了兩張會員卡,每張會員卡可以攜帶一個男性同伴。
南璟是單獨去的,易明爵則是拉着無所事事的易景辰一起。
會所裡頭的裝潢高清雅緻,來來往往、形形的人——
有坐在卡座裡喝酒聊天的,也有獨身一人在臺前等着人搭訕的。
若是有別的需要,會所裡也有各種套房。
由於門檻嚴苛,能進來的人大多是精英人士,舉止談吐都很優雅,沒有想象中那種亂七八糟的樣子。
南璟和易家兄弟一前一後,南璟一進來,就看到了獨自坐在臺前飲酒的劉明。
劉明剛剛出院,這幾天心裡也是憋着一口氣,想找個合心意的好好發泄一下。
由於長相出衆,又是他喜歡的類型,南璟一出現,劉明就注意到了。
見他也看向了自己,劉明眼中一亮,知道大概有戲,放下酒杯就朝他走了過去。
“一個人?”劉明走到南璟跟前,指了指不遠處一個卡座,笑道,“過去坐坐喝一杯如何?”
“卻之不恭。”
南璟在心裡把這個對他不停放電的男人罵了個半死,嘴角卻不得不噙着淡淡的笑容。
劉明雖然長相上只能算是中等,但他健談,天南海北、新聞時事,什麼都能挑起話題。
相較之下,南璟則有些心不在焉,一邊舉杯飲酒一邊將目光瞟向左前方正“膩歪”在一起的易家兄弟。
“你怎麼了?”劉明將手搭在了南璟的手背上,連帶着輕輕摸了一把,“是有什麼心事嗎?剛剛我和你說話你都沒聽到。”
南璟心裡罵了句艹,就跟觸了電似的迅速將手縮了回來,有種想吐的感覺。
他居然被個男人摸了!
南璟手抽回來的動作太快,一不小心,杯中的酒濺了一點出來,弄髒了胸前的白襯衫。
“我去處理一下。”南璟騰地起身,迅速往洗手間走去。
這個死變態,再待下去他怕他的拳頭會忍不住揮到他的臉上。
反正他是不願意再回去跟劉明接觸了,乾脆就直接轉了個彎出了會所。
“怎麼樣?拍到了沒?”
彼時,南璟一臉不耐煩地看着跟出來的兄弟倆,耐心已經告罄。
以後他再惹誰都絕不會再去惹二哥二嫂了,這教訓簡直是太深刻了,都要成爲他的噩夢了!
易明爵身上帶了微型攝錄機,剛剛南璟和劉明聊了有二十多分鐘,照片倒是拍到了一些,但要是劉明狡辯,這些照片也不足夠說服人,畢竟沒來點實事。
聽他這麼說,南璟就想打人了:“你該不會讓我和他真的那個那個?我告訴你,沒門!”
易明爵狡黠一笑:“我哪能讓自己兄弟做這事啊?”
說着朝易景辰挑了挑眉,易景辰開口道:“我們買通了這裡的一個男公關,回頭他會拿到我們想要的東西。”
這家會所後頭有些不清白的背景,裡頭的員工也不敢違反規則私自透露客人的事情。
但易明爵給的錢足夠讓人家好吃好喝的享受幾輩子,事後還會安排將人送走,絕不會被會所找麻煩。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沒幾個人會和錢過不去。
“那你不早說?”南璟漲紅了臉氣得不輕。
被劉明摸了那一把,他現在就想回去把手上洗掉一層皮。
易明爵攤了攤手,又指了指自己臉上的傷:“看到了沒?二哥打了我一頓然後才消氣了,你總得犧牲一下!”
南璟擺擺手:“算了算了,反正以後這種缺德事我再也不做了。”
正準備離開,突然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了女人的哭喊聲。
三人不約而同地扭頭看了過去,就見一個女人和兩個男人正在一起拉拉扯扯的。
其中一個男人用力推了一把,將那個拉着他不放的女人推坐到了地上。
周圍不少人在指指點點地看熱鬧,卻並沒有上前去扶一把。
那個女人的身影,看着寂寥而又可憐。
也許是經歷過樑馨的事情之後成熟了不少,易景辰大步走了過去,將那個女人扶了起來。
“你沒事?”
易景辰仔細看過去,才發現這個哭得一臉淚水的女人竟然長得出奇得漂亮。
不同於樑馨的知性優雅、江槿西的清麗宜人,這個女人長相美豔,眉眼之間自帶着一股說不出的風情。說得過分點,就是人們口中通常講的一臉狐狸精相。
與人品無關,僅僅是因爲漂亮。
易景辰驚豔了一瞬,隨後很快移開了視線。
美則美矣,但他已經過了會因爲美貌而動心的歲月。
裴麗搖搖頭,見季雲堂和他身邊那個男人要離開,趕緊將胳膊從易景辰手裡抽了出來,小跑着又追了上去。
季雲棠不耐煩一直被她纏着,就極盡惡毒之能事地開口嘲諷:“裴麗,你煩不煩?我都說了分手分手了,你一直這樣纏着我,你還要不要臉了?”
裴麗也是個要強的人,她是因爲喜歡季雲棠纔不肯放棄。
要不是他一直躲着她不肯見她,她用得着在大街上連臉都不要這樣鬧嗎?
她指着他身邊的那個陌生男人,一臉厲地怒斥道:“你要和我分手是不是因爲他?你居然喜歡一個男人!”
“你胡說八道什麼呀?這是我一個老同學!”
季雲棠簡直煩死了,又看周圍許多看熱鬧的人,就想趕快離開。
他是記者,這次負責一個同性戀方面的專題報道,來這裡也是實地體驗一下,多找些素材靈感。
好不容易託了個有關係的老同學想法子進來了,結果出來的時候被等在門口的裴麗堵了個正着。
裴麗不相信:“那你爲什麼和我分手?還連個理由都不給我?”
之前她就覺得不對勁了,季雲棠不像以前那樣對她關心,甚至到了連句話都懶得和她說的狀態,而且還動不動就和她發脾氣。
兩人就吵了一次,他就說要分手,她怎麼道歉都沒用,他根本就是一直在對她用冷暴力!
季雲棠哼了一聲:“膩了就分了唄!還要理由啊?”
裴麗怔了一怔,她不敢相信這話居然會從季雲棠的嘴裡說出來。
和江槿西不一樣,他們是在大學裡自由戀愛的。
爲了他,她從來都不接親密戲,而且對於什麼飯局,一應都不參加,所以混到現在還一直是個十八線小龍套。
就算錢賺得不多,家裡還要靠着她貼補,她和季雲棠在一起的時候,也從來都沒有吝嗇過。
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她?
裴麗咬着脣,忽然一巴掌就揮了出去:“混蛋!”
重重一聲,直接將季雲棠的臉打得歪到了一旁,季雲棠的臉上頓時出現了幾條血印。
他下意識地就要還手,只是舉起的手還沒落下就被人一把攥住。
力道之大,幾乎要將他的腕骨給捏碎。
季雲棠疼得眉毛皺成了一團,看着多管閒事的易景辰開口怒道:“你是誰呀?放開!”
易景辰冷眼盯着他:“一個大男人對女人動手,你算什麼東西?道歉!”
“你憑……”季雲棠的話還沒說出口,易景辰手上的力氣又加大了一分,疼得他嗷嗷直叫。
好漢不吃眼前虧,季雲棠只能不情不願地和裴麗道歉。
裴麗臉上的淚水已經幹了,她不稀罕這一點真心都沒有的道歉。
“你放了他!”裴麗低聲道。
易景辰扭頭看了她一眼,這纔將手一把甩開。
季雲棠揉了揉痛得快要裂開的手腕,剛想發作,他的同伴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看向易景辰身後一臉冷的易明爵和南璟。
這三個男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季雲棠抿了抿脣,憋着一肚子火離開了。
裴麗沒再追上去,而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易景辰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雖然素不相識,但看一個女人在街上這樣也挺可憐的。
“小姐……”易景辰纔開了口就被打斷,裴麗像是找到了出氣筒一樣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纔是小姐呢!”
易景辰忍不住笑了出來:“行行行,女士,你沒事?不過一個渣男而已,扔了就扔了,以後別在垃圾堆裡找男人。恭喜你,重獲新生,生活翻開了新的篇章!”
裴麗沒心情和他貧嘴,易景辰見時間也不早了,就好心問了句:“你家住哪?需不需要我送你一層?”
裴麗看向他的眼神瞬間警惕,就跟看着什麼登徒浪子一樣,隨後搖了搖頭:“我自己打車回去。”
不過萍水相逢,以後應該也不會再有交集,易景辰也不強求:“那行!你自己小心點!”
裴麗離開後,易明爵笑着上前將胳膊搭在了易景辰的肩膀上,開口道:“剛剛那姑娘還挺漂亮的,勉強能和我比上一比,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易景辰將他的手拿了下來:“別亂說話!”
說着,就一言不發地大步離開了。
易明爵聳了聳肩,又是個爲愛情毒害的男人!
南璟當天晚上就把顧湛想要的東西傳給了他,次日是江晉東生日,顧湛和江槿西一起去了江家,也給他準備了一份“厚禮”。
------題外話------
社會我辰哥,人狠話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