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若錦推開門,走進病房。
一推開門,就看見病牀上躺着一個人,哦不,應該是一具冰冷的屍體,白布蒙着他的身體,看不到臉。
蘇若玉正背靠着病牀在偷偷抹淚,許媛媛在和一位西裝革履的陌生男人商量着什麼。而外公蕭安則由老管家扶着,坐在沙發上嘆氣。
許媛媛是第一個聽到動靜的人,一擡眼發現是蘇若錦,表情瞬間變得有些晦暗莫名了。
蘇若錦一步步地朝着病房走近,就連許媛媛叫她都渾然未覺。
她在病牀前停下來,深吸了一口氣,纔敢顫抖着伸出手去掀那張白布。
手才伸到一半,就被一個人打掉了。
蘇若玉的整個眼皮都腫着,眼角還有沒有擦乾的淚痕,她擡眼惡狠狠地看向蘇若錦,毫不掩飾眼神裡的恨意。
“你還有臉來!”
“讓開!”蘇若錦無心糾纏,推開她的手就去掀那張白布。
白布被掀開,露出那張她無比熟悉,此刻卻又十分陌生的臉。
這張臉她愛過,怕過,恨過,怨過……卻從沒想過,有一天他會如此蒼白。從沒想過,有一天他會永遠閉上眼睛。
蘇若錦捂着嘴,泣不成聲。
撕心裂肺的痛,像洪水猛獸,奔涌進她的胸腔之中。那些點滴記憶都在腦海中迴盪,然後她猛然發現……自己竟從未看過父親對自己笑過。
他會對蘇若玉露出慈憐的笑容,會對員工露出信任的微笑,卻從不曾笑着對她。
從她回到蘇家那一天起,他的眉頭就沒平過。
“蘇若錦!你這個殺人犯,劊子手。如果不是你,爸他就不會死!”
蘇若錦奔到蘇若錦面前,揪着她的衣領,歇斯底里地怒吼。
“蘇若錦,你爲什麼要回來!要是沒有你,我們家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是我的錯……我的錯。”蘇若錦任蘇若玉抓着她的衣領作威作福,不反抗也不回嘴,重複念着那三個字。
旁邊的人想來拉開他們,都被蘇若玉趕走了。
“別以爲你裝出這種可憐的樣子,就能洗清你的罪孽!”蘇若玉也瘋了,眼神中迸發出兇光,雙手猛地掐上蘇若錦的脖子。“既然你也承認是你的錯,那你去死好了!”
“咳咳咳!”脖子被人掐住,呼吸不暢導致蘇若錦不斷咳嗽。
眼看事情就要鬧得不可收拾,許媛媛和老管家都上來勸她們。
誰也沒想到平日看上去柔柔弱弱的蘇若玉,偏偏這時候力大如牛,幾個人合力都沒能把她掰開。
蘇若錦已經眼冒金星,周圍的一切都模糊不清了。
似乎有人在勸蘇若玉,外公似乎發飆了,大喊“夠了!”似乎門被人大力踢開,哐噹一聲撞在牆上,似乎……
突然,脖子間的重力消失,氧氣進來得急,蘇若錦跌坐在地上,咳得淚眼朦朧。
有一隻大手將她從地上扶起來,輕輕替她順氣。
而病牀的另一邊,被推開的蘇若玉踉蹌着幾步,拉着牀欄杆才站穩。
烏拉拉的一羣人,像洪水一樣涌進本來就不大的病房。看到蘇若錦和蘇若玉兩姐妹相見如仇的樣子,大家都隱約察覺到一點不對勁。
只是,誰都沒有開口。
空氣靜默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