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着冥王的面還敢如此放肆，功高震主！”判官故意添了一把火，“夜漪，你連冥王都不放在眼裡。”
我勾了勾脣，平靜如水，“當着冥王的面，殺了你，又何妨。”
幽藍色的冥火升騰而起，還不等我動手，一團更濃郁的陰氣迅速向我砸了過來。我被那股勁衝撞到琉璃樹上。
更準確得說，是撞在了墨的身上，但他身上好像有極強的結界，後背像是被無數針扎一樣，刺得我發麻。
但因爲靠近，我竟然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清茶香，我滑下去後，不敢與墨的目光對視，莫名的心慌，那是一種比跟夜央在一起還要劇烈的悸動。
我昂起下巴，挑釁得看着剛纔出手的冥王，“打，繼續打，只要你不打死我，總有一天，我會拿了你的位置。”
我的狂妄在陰間是出了名的，我口口聲聲說自己要當陰間之主，可爲的不過是他多看我一眼。
“等着你拿。”冥王沒有動怒，還是那個沉靜的樣子。
“那次我瀕臨魂散的時候，你答應過我，只要我不死，可以還我一個願，現在我想兌現。”
“你說。”冥王凝眸，有絲細微的憐惜一閃而過。
我指着琉璃樹，“放了他。”
“不可能。”判官提前出聲，“這是有關整個陰間的事。”
“我當初差一點魂飛魄散，也是爲了陰間。”我直勾勾看着冥王，“父王，惡氣已經淨化了，他現在是一條生命，你不能把一個鮮活的人關上生生世世，這太殘忍了，沒有自由，孤零零的，你根本不知道那種感覺有多可怕。”
有多久沒叫過他父王了，久得我都忘記了自己身上流着這個把我當工具的高高在上的血液。
“孤獨？可笑。”冥王毫不猶豫得拒絕，“換一個，這個我不能答應你。”
“呵，”我苦笑起來，“也對，你這種人，怎麼可能懂孤獨的滋味，如果你懂的話，就不會讓我沒有娘，就不會……”
“啪！”冥王虛空把我抓了回去。一聲響亮的巴掌聲響起。
“呸。”我吐出一口血，“被我說中了？當冥王，你配麼？你連個男人都不是。”
冥王掐住我的脖子，我冷嗤一聲，“我娘就是被你這麼掐死的吧？”
“真酸。”一個不應入景的聲音，“難吃死了。”
夜央吃着果子，嫌不對味一扔，扔到了我的腳下。
他伸了個攔腰，走到我們這裡，一把將我扯了回來。兩手架在我的肩膀上，“給老紙做魚去。”
冥王忌憚夜央，因爲夜央是個發起瘋來就什麼都不管的個性，而且他到底修爲有多高，沒人知道。所以沒人敢招惹他，就連冥王也會給他三分薄面。
夜央看着頭身分離的血寂，雙眼放光，像是看到什麼好玩的東西，光速般出現在判官身邊，修長的手從下往上一拋，血寂的頭懸在了半空。
夜央還不盡興，一腳踢過去，血寂的頭飛了出去。
判官見了急忙去追，夜央回過頭，對着冥王笑了笑。
他還是那個冰冷的面孔，只是淡淡點了點頭，帶領着一羣人退了下去。
我走到琉璃樹前，對着墨承諾，“我會想辦法的。”
“你不怨我麼，我瞞了你。”他垂着眼瞼。
“瞞我？你又不是惡，那些惡氣早就消散了，你從琉璃樹長出來的靈。”我說得很篤定，“不然，你爲什麼會這麼純粹。”
我不是沒有好奇過他的身份。被這樣囚禁的人會是怎樣的大奸大惡，我無法想象。
我不敢去查，我怕出來的結果是我所接受不了的，就那樣裝傻，挺好。
可血寂的話，讓我釋懷了，就算他是惡那又如何，這不是他的錯，那些道貌岸然的仙人把自己的惡氣分離出來，放在一個容器裡。到最後丟在琉璃樹淨化。
不管他是被淨化的惡，還是琉璃樹生出來的靈，對我來說，他是墨，這個名字是我取的，怎麼會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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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麼？”墨被困在樹上，沒有自由，只能給予我關切的目光。
“不疼。”我彎起嘴角，“我可是陰間的女戰神，大大小小的戰役闖過那麼多。一點小傷簡直是撓癢癢。”
我將手試探性得伸向墨，他也萬分期待，墨潭般的眸像是燃起了一團火，可就在我伸手觸碰的時候，一抹耀眼的白光彈向我的整個手掌。我迅速背到身後。
“夜漪。”墨着急了，“別碰了，以後也少來找我，我不想給你惹麻煩。”
“可是你只有我，如果我走了。你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墨震驚了，他的桃花大眼裡倒映着我，那時的我就深情得凝視他。
“老子餓死了，白幫你個忙，還要等你，真煩。”
我以爲夜央早走了，沒想到他竟然還心心念念着吃魚，對這個祖宗是惹不起的，於是我又深深看了墨一眼，“你等我。”
而後。迅速跑向夜央。
夜央臉色很臭，“快點。”
……
飯桌前，我託着腮，“夜央，你可不可以幫、”
還沒說完，夜央就立即打斷，“不可以。”
“不讓你白幫。”
“你沒有能拿得出的對等條件。”夜央夾了一筷子魚，“就算你答應永生永世給我做魚，我也不會幫你救他。”
“夜央，你、”
“吵死了。”夜央繼續低着頭吃魚，我緊緊握拳，指甲陷入手心，“這麼久以來，你從來沒把我當過朋友？”
“我不需要朋友，一直都是你主動拉攏我，我從沒在意過你。”直白的拒絕，讓我曾經一度爲他欣喜的心冷卻了，“再吵，滾出去。”
“好。”我放下筷子，沒再看夜央一眼，直接朝門口走去。
就算沒人幫我，拼一己之力，我也要把他救出來。
可當我重新回去後，卻發現路變了，我根本找不到進入的缺口，一切都換了模樣。
許久，我還是在原地打轉，而我就靜靜觀察着前面，等待露出一點破綻。
就在我一眼不眨盯着的時候，終於讓我發現了一個缺口。哪怕只是一閃而過，我仍舊捕捉到了。
幽冥之火在我周身燃起，我睥睨得看了眼前一眼，“滾出來。”
還是沒有一點動作，我腳尖輕點，往後蹬了一腳，迅雷之勢掠過，一手掐住什麼東西，“蜃妖，你好大的膽子。”
“冥王的命令。不能不從。”蜃妖面顯懼色，“求夜漪大人。”
“滾。”我一手甩開了她。
“夜漪大人，您真的要放了我？”
我懶得跟她廢話，直直朝前走去，“難不成你攔我的路，已經抱了必死的決心？”
“傳言中，夜漪大人並不把冥王放在眼裡，而且、”
而且殺人如麻？誰擋路，就殺了誰？一個不順心就不計後果做事？
這些話我一直都知道，沒空爲這種事辯解，我是不善良，但我也沒有那麼狠毒。
順利來到琉璃樹前，但那銀河般的枝幹此刻像是在枯萎，墨的身形也在轉淡。
“墨！”我急切出聲，可當我靠近的時候，卻被巨大的藍色結界彈開了。
是冥王。
“別白費力氣了。”墨睜開眼睛，疲憊得看了我一眼，“能在消失前與你做最後的道別真好。”
“爲什麼？”
冥王翩然而至，“因爲惡氣被淨化，到了銷燬的最容易的時刻。”
“既然惡氣淨化了，爲什麼還要毀滅。”
“避免重新衍生惡氣，有兩個法子，一個在他在脆弱的時候毀滅，另一個是持續淨化，他原本是可以一直被關的，但現在不行。”
冥王霸氣的鷹眸泄露出殺氣，“因爲，你的心，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