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個小時後。
帕維尼,king酒店。
今晚的應酬,遇上一羣愛喝酒的,夜晏倒是沒怎麼推脫,敬過來的酒基本上全喝了,讓一羣人都無比的暢快。他酒量一向不錯,除了人有點暈,不能開車外,倒不至於醉到很狼狽的樣子。
唐紀楓知道他心情不好,不是很放心,吩咐了助理扶着他回房間。
“看着他進去了你再走。”唐紀楓叮囑。
“一定。您放心,早點休息。”助理跟着夜晏,往東邊走。唐紀楓去了西邊的房間。king酒店的頂樓,一共就五間總統套間,每一間都離得很遠。
“你走吧,不用跟着我。”夜晏揮手,讓助理走。一手將脖子上的領帶扯下來讓自己透口氣,順手就拋在身後。一整天的時間,‘胸’口都壓着石頭一樣,喘不過氣。
助理連忙在後面穩穩接着領帶,“唐總讓我先跟着您。等您進去了,我立刻就走。”
他哼一聲,不領這情,“多此一舉。”
“哥!”一道清脆的聲音,乍然在長廊上響起。夜晏擰眉。自己是醉得不輕嗎?居然都幻聽了!
“瀾小姐。”身邊的助理打招呼。
夜晏一擡目,臉黑了一半。這哪裡是什麼自己的幻覺?夜瀾人已經朝他撲了過來。
“哥,你怎麼纔回來呀,我都累死了。”
“我渾身都是酒味兒,你也不怕薰着了。”夜晏把夜瀾拉開,黑着臉,“你又逃學了?我是不是警告過你,你……”
“哥,我們先不談這個,行嗎?”夜瀾見情況不妙,趕緊搬出救兵來,“你還是趕緊先救救舒年姐吧,我看她都快撐不住了!”
夜晏眉心一跳,“你說什麼胡話!”
夜瀾身子一讓,順手一指,“嫂子燒得都快人事不省了,又非得來找你,我攔都攔不住,只得跟着她過來了。”
順着夜瀾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夜晏心口一緊。
舒年這會兒正臨牆而立,夜瀾沒有撒謊,她整張小臉紅得特別不正常。身子虛軟,站在那,像是搖搖‘欲’墜的樣子。
似乎知道他的眼神朝自己看了過去,她睫‘毛’抖了好幾下,才緩緩睜開眼來。幹得快發裂的‘脣’瓣動了動,像是要和他說什麼,可是,努力好幾下,也沒能發出一點兒聲音來。
夜晏一顆心已經揪成了麻‘花’。之前和她賭氣的火,到這會兒散了一大半去,只是又添了新的怒火。病成這樣,她還坐飛機10多個小時過來,到底要不要命了!
“去叫酒店的醫生過來!”
夜晏吼出一聲,人已經大步朝舒年走過去。回頭見助理還沒動,怒火都宣泄在了他身上,“還愣着幹什麼?等着被炒?”
助理一個‘激’靈,趕緊扭身就跑。
舒年身子軟綿綿的,本來坐飛機10多個小時就很難受,渾身都坐浮腫了,加上反反覆覆發燒,幾乎要了她半條命去。見到夜晏,一直繃着的身體,好像一瞬間就撐不住了。他才靠過來,她人已經倒進了他懷裡。
滿懷柔軟,那麼滾燙,又那麼虛弱,夜晏就那麼抱着,好像她隨時會從自己懷裡消失了一樣。他咬着牙,“誰讓你追過來的?”
舒年沒想到自己千里迢迢追過來換來的是這樣的質問。鼻尖發酸,還冒着冷汗的手揪着他的襯衫領口,“你……還在生氣嗎?”
聲音,沙啞得讓人心疼。
夜晏一想到她這副樣子熬了十多個鐘頭,臉‘色’實在好看不到哪裡去,“難道,你覺得我不該生氣嗎?”
人,在生病的時候,總是無比的脆弱。
舒年吸吸鼻子,兩手摟住他的脖子,委屈的雙目泛着霧氣朦朧的看着他。夜晏呼吸重了幾分,“你覺得你還委屈了?”
舒年搖頭,不說話了,怕自己說什麼都惹他生氣。夜晏輸了指紋,讓房間開了,才把舒年一把打橫抱起。
朝夜瀾比了比,“進去,別站在這兒。”
夜瀾笑眯眯的靠在‘門’框上,和他揮手,“我把嫂子安全‘交’你手上,革丨命任務算是安全完成,就不打擾你們倆了。”
“這麼晚,你去哪?”
“當然是去找紀楓哥給我開個房間。”夜瀾笑嘻嘻的,“我錢沒帶夠。”
“這邊過去,第一間,別敲錯‘門’。”
“收到。”
夜晏目送了夜瀾離開,抱着舒年大步穿過小廳,往臥室裡走。
他不發一語的將舒年放到大‘牀’上。舒年嗅到他身上的氣息,就覺得安心了些。夜晏站在‘牀’邊目光灼灼的看她一會兒,轉身要走,舒年突然伸手把他的手扣住。
她手心裡,是涼的。
一層冷汗。
“你……先別走……”
舒年‘迷’‘迷’糊糊的嘆出幾個字。
夜晏將她纖細的手腕握住,“我給你拿‘毛’巾過來擦一下臉。”
“……我想和你說會兒話。”舒年燒得連眼眶都是紅的。
夜晏看着心裡特別的不忍,“都病成這樣了,嗓子也是啞的,就不能安分一點?”
舒年胡‘亂’的搖着頭。眼眶裡,一下子就流出眼淚來。像是被刺‘激’到了哪一點,眼淚止不住的落在枕頭上,她傷懷的瞅着夜晏,“我怕沒時間……沒幾天了……”
夜晏握着她手腕的手,繃緊。
呼吸,重了些。
他在‘牀’頭坐下,俯身凝望着她,“舒年,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去m國唸書,以後你若是再生病,這五年裡,我再不可能是第一個在你身邊照顧你的人了!”
舒年鼻尖酸得更厲害。
“你受委屈,我不會是第一個知道的。你被欺負,我沒辦法再給你出頭。你學業上、生活上有什麼困難,我不能幫你!甚至……也許換個電燈泡,你都得自己動手。你出任何事,即便我知道,飛到你身邊,也許都已經晚了!”夜晏停頓了一瞬,目光浮出一層暗紅,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聲音裡,有些微顫,“如果我放你走,你保證……你能好好的照顧自己嗎?”
舒年突然痛哭失聲。她撐着身子坐起來,投進他懷裡。眼淚,全部流在他身上的襯衫上,她沙啞着聲音問:“夜晏,我可以要求,你……等我五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