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辰收拾了東西,走出房間的時候,父親竟然已經離開了。母親坐在沙發上,默默的疊着衣服,頭髮散下來,擋住了半張臉,但是還隱隱可見絲絲縷縷的惆悵。
“媽。”
沈敏擡頭,看她一眼,面上低落的神色還沒來得及收斂,只道:“夜擎的傷處理好沒”
“我給他弄了一下。他有醫療隊,應該會沒問題的”
“那就好。”沈敏道:“他人呢你給他把襯衫拿過來,我給他把那沾着血的那一塊洗洗再穿。”
“他已經從那邊走了。”夏星辰儘量輕鬆的開口,把藥箱放回原處。沈敏在身後看她,“星辰,你們倆是不是鬧什麼彆扭了”
“沒。”夏星辰不想母親擔心,搖搖頭,轉移了話題,“爸怎麼也沒坐坐就這麼快走了”
“說兩句,沒什麼可說的,自然就要走了。”
“他和您說什麼了”
“也沒什麼”沈敏把衣服放回行李箱裡,頓了一下,才道:“他和李玲一最近在辦離婚手續。說是李玲一犯了不可原諒的錯,但是具體是怎麼回事也沒和我說,我也不會問。”
夏星辰心裡有數了。這錯誤,也只能是關於自己的那件事了。母親不知道是最好的。
“媽,我給您買的棉襖,您到鄉下穿。我每週末過去看看您。”
“跑一趟挺辛苦的,而且,這馬上就冬天了,鄉下凍手凍腳的。你在這邊能想着媽就行。對了,這個”
沈敏將錦盒交給她。夏星辰接過去,還是那支玉簪。恍惚間,又想起在涼城的那幾天。想起他連坐幾個小時的車去涼城找她,想起他就因爲她一個電話,連覺都沒有睡風塵僕僕的趕去醫院
心,緊澀。
那一切,似乎就是發生在昨日
可是,現在再想起,一切似乎又離得很遙遠了
“雖然媽不問你,但是媽也看得出來,你和夜擎之間在鬧彆扭。兩個人有什麼話好好說開,別都悶在心裡。知道麼”沈敏指了指那玉簪,“這東西媽留給你,回頭你留給大白,這些都是你們的。”
夏星辰點頭,沒有推辭。
忽然想起什麼,問:“媽,他母親是不是來找過你”
“誰母親”
“白老夫人。我聽她的語氣,似乎是已經見過您了。只是,不知道這其中是不是有所誤會”想起當初白老夫人那話裡,字字句句都是貶低之意。不管是對自己,還是對母親。照理來說,不該如此纔是。
沈敏搖頭,“從沒見過什麼夫人吶。你也知道的,我身體不好,平時也就和你一起去逛逛菜市場。這家裡,你不在的時候,就只有未央進進出出。”
“沒有麼”夏星辰心裡更是不明白了。
“他母親找你麻煩了”沈敏擔心的問。
夏星辰回神,搖頭,“也不算吧只不過,說是要和我見面,和我談談孩子的事。聽電話裡的語氣,可能他們想要孩子的撫養權”
沈敏嘆口氣,“他們有權有勢,是不是瞧不起你的出身”
怕母親難過,夏星辰故作輕鬆的笑了笑,“您別亂想。我出身有什麼好被人瞧不起的我媽是植物學教授,我爸還是市長。”
沈敏摸了摸她的臉,輕聲喃喃:“當初在醫院裡,要是遇見的是比媽家世更好的人”
“媽,您說什麼”夏星辰沒聽明白母親的話。沈敏搖搖頭,眼裡的複雜和波動立刻散去,只淺淺一笑:“沒什麼,媽只是隨便感慨一下。”
下午的時候,夏星辰提着行李下樓的時候,便見瑞剛已經候在了樓下。
“夏小姐,夫人。”瑞剛上前,已經順手把行李接走了。
夏星辰驚訝的看着他,“你怎麼會在這兒”
“總統先生知道夫人要走,一早便讓我在這候着了。”
夏星辰心裡微微震盪了下。他那樣負氣的離開,沒想到卻還記着母親的事。也是,畢竟母親是孩子的外婆
“他還是那麼有心。”沈敏看一眼心事重重的女兒,感嘆。
她彎彎脣,沒有說話。瑞剛已經把行李提上車,拉開車門道:“夏小姐,夫人,上車吧。”
自從母親走了之後,夏星辰覺得自己的生活一瞬間變得孤單了。
當晚,一個人在廳裡,看着另外一邊發呆,心裡空空蕩蕩的,特別的難受。
那一晚上,她把白夜擎房間裡的牀單都換上了全新的。他有潔癖,但是其實她心裡也清楚,自己做這些不過是多此一舉。
這個房子
大約,他是再不會來了。
夏星辰是在沙發上蜷縮着睡着的。半夜,被凍醒來,才重新爬回自己牀上。
翌日。
吃過早餐,匆匆出門。出門前,想起什麼,又從藥箱裡翻了一支藥膏出來,揣在了自己包裡。
不過,早上升旗的時候並沒有見到總統先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不來辦公廳了。夏星辰把藥膏擱在桌上,偶爾發呆。不知道他背上的傷怎麼樣了。
到中午的時候,竟然在餐廳裡遇上了冷啡。她打了飯後,端着碟子直接在冷啡面前坐下了。
“夏小姐。”冷啡笑着和她打招呼。
“今天,他來辦公廳了麼”她壓低聲音。
“你是問總統先生”
夏星辰點了下頭。
冷啡看了眼時間,“再過一個小時應該就會到的。夏小姐找總統先生有事”
“其實也沒什麼”夏星辰挑了口米飯,慢吞吞的嚼了一口,想了想,纔像是隨口一問:“昨天他去找過傅醫生麼”
“找傅醫生”冷啡有些不明所以,明白過來,又緊張的問:“總統先生不舒服”
看樣子,他是真沒管自己的傷口。夏星辰把藥膏從口袋裡拿了出來,擱在冷啡面前,“麻煩你幫我把這個給他。”
冷啡看了眼,是傷藥膏。
“夏小姐沒打算親自給總統先生麼”
“還是不要了。”夏星辰想起昨天他那般兇惡的控訴自己招惹她,又補了一句:“你就說是你準備的吧。”
冷啡囧了下,那也得總統先生能信他這掰扯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