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耀清晨醒來,發現手機裡有條未讀短信。
打開一看,是羅文溪半夜十二點多發過來的,裡面內容是:
【我到家了,晚安!老公~】
昨天在食堂裡,少女沒能喊出口的那個稱呼,她終究還是用文字發了過來。
唐明耀想象着她打出這兩個字時的表情,只覺早起讀書都充滿了動力。
他手指摁動鍵盤,回了條信息:
“昨晚本來想等你們下了飛機,打完電話才睡的,結果睡着了。早上好,老婆。”
打完字,突然覺得最後那兩個字有點肉麻,於是動手刪掉,猶豫了一下,又重新添回去,點擊發送。
兩人在一起快三年了,在稱呼這個問題上,一直沒什麼變化。
正式一點的場合,就互相喊名字,如果是私下裡比較親暱的時候,就省略掉稱呼,直接跟對方說話。
這種對話模式,沒有誰刻意爲之,而是他們自然而然的相處出來的。
之前唐明耀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直到昨天羅文溪畫了那副畫,他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兩人之間好像有點太“老夫老妻”了,既沒有名字之外的暱稱,也沒有專屬於對方的“愛稱”,少了點浪漫。
“老公老婆”的稱謂,雖然有點肉麻,但唐明耀覺得它的出現是件好事,填補了感情中以前沒有顧及到的細節。
與戀人相處時,喊專屬的愛稱,與普通的隨便喊一聲,給人的感覺截然不同。
比如羅文溪喊他:“唐明耀,把碗給我一下。”或者:“碗給我一下。”
這跟“老公,把碗遞給我一下。”是完全不同的感覺。
正常人都喜歡後一種稱呼。
嘖,親密關係真是一門大學問。
剛拿着書出門,他收到了羅文溪的短信回信:“我起牀了,上課去!”
唐明耀關心的問了下她那麼晚回家睡好了沒,又聊了幾句日常,接着告訴她這幾天回家記得看信報箱,這才收起手機,下樓抱着英語詞典開始狂背。
京華大學大一就有四級考試,在明年的六月份。
而在明年年底,還有隨之而來的六級考試。
唐明耀覺得自己現在的水平,過四級是沒問題的,但他得做更多的準備,夯實基礎,爭取明年年底,也就是大二上學期,一次性把六級給過了。
當然他也不全是爲此在做準備,除了考級,他還有一個目的——讀英文原著。
這段時間他看的都是哲學方面的書籍,都是中文版,暫時還用不上英文,但之前何寧師姐那兩本英文書給了他很深的印象,最近和師姐的交流之中,她也明確告訴他,這門學科想要學得深,必須英文精通。
因爲比較權威的著作全是英文版的,不會看英文原版,就等於把最有價值的學問拒之門外。
所以唐明耀讀英語的目標是,在大學期間,要掌握無障礙閱讀心理學英文原著的本領。
這比只求過四六級,要求要高得多!
每天學習英語,勢在必行。
大一課程排得很緊,讀完英語,接下來就是一整天的課,連晚上都還有兩節選修。
上完之後,回到寢室就晚上八點多了,簡單做了番洗漱,拿出筆記本,繼續寫作新書。
《我們都是受傷的一代人》,故事跟隨着男主角袁江的視角推進,他在調查中發現汪小魚的家庭很糟糕,父親是個喜怒無常的男人,經常家暴母親,偶爾也會打汪小魚,這讓汪小魚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但這個漂亮女孩,在夥伴們面前卻一貫的溫柔善良,偶爾提及家庭時,也只說母親的好,從不提父親的殘暴。
袁江很心疼這個心愛的姑娘,覺得必須拯救汪小魚。
在調查的過程中,他的行爲被好友之一的李澤發現,李澤也是他們小團體中對汪小魚有好感的一個男生,是袁江的有力競爭者。
但這一次,他們沒有起內訌,而是共同約定了一個目標,先把汪小魚拯救出來。
接下來的劇情,就是兩人如何出謀劃策,幫助女孩對抗父母的故事。
而因爲此事,袁江經常不能按時回家,他的父母覺得他是在學壞,於是從小對他要求嚴格的父母,對他要求得愈發嚴格了。
嚴格到什麼程度呢?每天回家的時間,必須精確到分。
鬧鐘一響,沒有到家,頓時就是一頓數落。
父母無處不在的控制,激發了袁江的叛逆心理,於是又牽扯出了他自己與父母的對抗。
整本書,大致就是完整的講述男女主角與父母對抗的故事。
從發現、到爆發、到和解一整個系列。
其間再穿插一些配角的遭遇。
思路清晰,主線明確。
做好了準備,唐明耀寫作起來很快,每天抽空寫幾千字,時間進入十一月,小說已經寫完了大半。
剩餘的部分,預計將在下個月之內,寫完全部初稿。
寫作的同時,他也沒忘了國慶時給自己定下的事情。
每天抽十分鐘時間,寫一封信給羅文溪。
內容不多,也許只是幾句思念的情話,也許只是個小笑話,不拘於形式和內容。
比如今天中午吃過午飯,唐明耀就在寢室裡拿出信紙,攤開寫:
【我看見風,是你的模樣。
我看見雲,是你的模樣。
我看見走在前面的女生,也是你的模樣。
我高興的上前,喊你的名字。
女生回頭說:“同學,你認錯人了。”】
把信裝入信封,剛下樓投入學校的郵筒,忽然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
“唐先生您好,我是蘇星,鄂省教育出版社負責您小說《仙道蒼茫》的出版編輯。”
被人叫唐先生,唐明耀有點不習慣,因爲前世今生,已經很久沒人這麼叫過他了。
“蘇編輯你好,我知道你。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您的小說《仙道蒼茫》前三冊出版有一段時間了,目前市場上的反響和銷量非常好,下月初我們準備推出第四冊,出版社的意思是想安排幾場籤售會,不知道您那邊是否方便?”
“籤售會?”
唐明耀愣了一下說:“你們想怎麼做這個籤售會?”
“出版社的意思是先簽售十場,全國一線城市和比較重要的二線城市都走一走。不過也要問問您的意思,我們根據您的時間來安排。”
唐明耀毫不猶豫的拒絕道:“十場太多了,我還在讀書,沒那麼多時間做籤售會,三場以內我可以接受。”
“好的,那我們先安排三場。”
這麼好說話?我說三場就三場?
唐明耀琢磨片刻,接着提要求:“我人在京城,能都安排在周邊嗎?”
“如果只有三場的話,最好是都安排在一線城市,北上廣深這樣子,才能最大發揮籤售會的作用呢。”
就是嘛。
怎麼可能我說什麼就是什麼?
接着又和對方協商了一會,定下了初步的流程。
掛斷電話,唐明耀還有點不真實的感覺。
什麼時候,自己已經到了可以開籤售會的程度了?
前世的他只是個普通人,這輩子憑藉重生優勢寫了幾本書,一步步越走越高,每個月看到稿費(版稅)從幾千,到幾萬,到幾十萬,越來越多,小說的銷售數據也層層攀高……他知道,自己越來越成功了,但錢和銷量,呈現在他面前的永遠都是數字,總是隔了一層。
直到此時接到這個電話,他才終於有點醒過神來。
原來,自己已經到這種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