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好漢。”陳天讚了一聲,招呼天上道:“下來幹活了。”
紅星俯衝而下,拿着火鴉壺嘟囔着:“怎麼幹?給他們挖坑送終啊?”
“你的腦子呢?埋着,等過段時間他們變成真正的殭屍?當然是用真火燒掉了,燒乾淨點,不要留下任何氣息。媽的,死氣太重了,清楚乾淨,我這可是個帶來生命的綠洲,不要搞成了一個魔窟。”
然後飛回了閉關室仔細思索這次所得。
不知何人弄出來的那屍兵對世俗來說確實是大殺器,更關鍵的是,他由此感應到了大劫數的到來,而且是席捲世間和修道界的大劫,他覺得有必要去金國看看,到底是誰弄出了這麼喪心病狂的東西。
又過了三日,等紅星終於燒完了那些屍體,累得要死要活後,他拿回了火鴉壺,準備去金上京看看,如果真的堵到了那個傢伙,也不介意一把捏死他。
於是御劍往東而飛。
金上京會寧府位於白山黑水之間,是女真人興起後驅使擄掠的各族人所建,呈現南北之間的佈局,南城大而北城略小。
陳天直飛上京城,在城內盤桓了數日,也沒找到金國皇帝和那些屍兵的痕跡,想必是在外征戰。
想了想,他直入北城,找到了正在處理國事的完顏晟,這是金朝皇帝完顏阿骨打的四弟,左右手,也極可能是未來的下一位皇帝。
陳天進入他的府邸時,他正在理事,周圍也有修道者圍繞、保護,可是這些最多不過金丹初期的修士哪能攔住他,一個幻術,通通讓其陷入了幻境。
然後直接在他面前現出行跡,坐在他對面的大桌上。
那完顏晟看到對面忽然出現一位道裝打扮的陌生人,手一抖,手裡的筆差點嚇掉了,不過轉眼就冷靜了下來,問道:“先生從何而來?所爲何事?”
“如果我說是勸你等少造殺戮,多存仁心,你相信嗎?”
“相信,這也是我的目的,我等自征戰而來,不敢濫殺,儘量保存人命。”
“那既然如此,爲何對自己人如此苛刻?將他們煉製成屍兵,讓其在生受盡折磨,死後不得超生?”
完顏晟愣了一愣,半天才道:“道長真是上體天心,竟然吝惜我等女真人的性命。可是,不如此,我們有活路嗎?如果我們真刀實槍的與遼國幹,恐怕死的人更多。”
“再說,那些勇士都是自願的,只要他們成爲鐵浮屠,後代即可世世代代享受榮耀,對我等這窮山惡水中走出的野人來說,痛苦、來生,都太飄渺了。”
陳天沉默了下,道:“爲禍甚遠尚不可知,那你是否知道,每一個鐵浮屠都會消耗你們的一縷龍氣,你們這剛建國幾年,我看龍氣已經消耗了大半,恐怕國祚不過百年。”
“而且龍氣被屍氣浸染,日後必有奇禍。那位用龍氣煉屍的人是否跟你們說過?”
“螭遠薩滿已經跟我們說清楚了,我們也願意承擔這種後果。”
“希望百年後你們的後代也能如此豁達!”
“祖宗給他們掙下了如此大的一份家業,他們都沒法爲其延續氣數,如此廢物,有何臉面說三道四。”完顏晟大笑,拿出兩個酒盅,又從身下摸出一個酒壺,各倒了一杯酒,並拿起其中一盅往前一遞。
笑道:“這可是我偷偷私藏的一壺好酒,今天過後或許很難喝到了,先生一起來一杯?”
陳天接過,一口喝下,咂了咂,道:“百年陳釀,在凡間還算可以。”
“先生就不怕我下毒,宋廷中什麼七巧壺之類的東西可是很多。”
“如果你能弄到宋廷的千機之毒,倒是可以讓我費點功夫,其他的毒素,不過是讓我腸胃運動一番罷了。”
“既然喝了你的酒,我這也有一壺好酒,請你來嚐嚐。”說完,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壺酒,正是他早年在白帝城買的那種靈酒,又投入了陰煞天蜈的蜈珠,他自己喝的很少,除了送人,還剩下幾壇。
這酒已經有了百年陳釀,又加上融入其中的蜈珠,功效頗爲不凡。
往雙方的酒杯中都倒了一杯,舉起杯,笑道:“敬大王一杯。”
那完顏晟手抖了一下,但仍舉起杯,勉強笑了笑:“多謝先生!”仰頭一口喝下去,頓時直覺一線冰液從喉直入腹中,並慢慢轉化爲溫熱之氣,散佈全身。
俄而,只覺兩肋生風,醺醺然,飄飄然,如御風而行。
長嘆一聲:“好酒,這是那些修士所言的極品靈酒了吧,果然喝起來讓人如癡如醉,喝了這個,再喝我這酒,如同泔水了啊。”
“算不得什麼好酒,只是我往裡面投了一粒陰風天蜈的蜈珠,有放置了上百年,纔有此味道。想我得到這壇酒的時候,宋廷還沒有建立,當時洞庭湖還是馬楚執政。”
“好了,不跟你閒扯了,你的時間比我寶貴。最後一個問題,那位教你們煉屍的螭遠薩滿在哪?我想跟他聊聊。”
“如果我不答會怎麼樣?”
“抽魂煉魄我也懂一點,搜魂、惑心我也很擅長。你說呢?”
“我再怎麼也是一國之王,先生這樣做不怕煞氣因果嗎?你們中原無數大派都害怕沾染因果而不敢插手,先生不例外嗎?”
陳天一推頭冠,顯露出被遮蔽的黑霧,笑道:“我都這樣了,還怕什麼因果煞氣,我前段時間還弄出一種軍陣出來,正是用的煞氣來抵消域外神靈的加持。”
“而且,你知道嗎?域外歐羅巴大陸,其教廷教皇凌駕於諸國王之上,廢立由心。域外神靈稱呼所有信徒爲羔羊,要求信徒全身心奉獻財物、肉體、靈魂給神靈,這可比成爲奴隸還慘,也沒見老天一雷劈死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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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原,你應該感謝先賢,設立了絕地天通之限,最大程度地削弱了神靈、修士干涉人間的事物。”
完顏晟看着那黑霧,感覺到其中若有若無的威嚴、公平氣息,好奇問道:“先生,這是什麼東西?我怎麼感覺有了這東西,斷案審獄大有幫助。”
“這是殺了一頭狴犴,他臨死前贈予我的。另外,還殺了一頭睚眥,他也給了我一點終身難忘的禮物。所以,煞氣什麼的,我見的多了,並不像那些正派修士那麼害怕。”
“螭遠薩滿正在與我兄長征討天祚帝,不過準備回程了,目前已經到了部堵濼西行宮,在那裡暫歇,過幾日再返回上京。”完顏晟無可奈何,不得不說。
“好,多謝,再見。哦,你大概也不想再看見我了。”陳天邊說,消失了。
完顏晟待陳天消失了之後,又等了片刻,真沒有了動靜,才放鬆下來,頓時,汗如雨下,雙股戰戰,牙齒咯咯噔噔的響了起來。
半晌,硬撐着站起來,嘶啞着聲音叫到:“來人,來人”,越叫越激動,順手拔出旁邊的長劍,用力亂劈了起來。
旁邊一時沒有人理他,直到旁邊一個經過的宮人經過,被聲音驚到,看周圍那些侍衛、奴婢都毫無表情的站着,而他們的大王拿着一把劍,在屋中亂砍亂劈,好像瘋了。
嚇得差點暈了過去,連滾帶爬跑去找了女主人唐括氏。
等一羣人過來的時候,完顏晟已經冷靜了下來,看着匆匆趕過來的衆人,冷聲道:“自今日始,府裡全部封閉,任何人不得外出,夫人,你監管,任何人觸令,即刻處死。”
“韓昉、宗磐、天方真人,你們進來,我有事與你們相商,其他人就散了吧。順便,將這些沒用的廢物都拖出去砍了。”完顏晟指了指周圍那些呆立的僕人、奴婢、侍衛和修士。
韓昉是投降金國的漢人書生,完顏晟最器重的幕僚。完顏宗磐是完顏晟的大兒子,也是他諸子中勇力最盛者,跟隨父伯南征北戰。而天方真人,則是完顏晟招募的一位金丹期修士,也是修爲最高的一位修士。
他們聽到完顏晟這個命令後都一愣,旋即不好說什麼,當沒聽到這句話。
待幾人進屋,落座,完顏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狀極疲憊,道:“我自十多歲就拿起刀劍與野獸搏命,成年後南征北戰,從沒有被誰嚇着,剛纔,卻差點就嚇死我了。”
聽到這話,其他兩人還沒反應過來,但是那天方真人看到呆立的衆人,若有所思,問道:“大王剛纔可是被某個修士驚擾了?”
“何止驚擾!”完顏晟將剛纔的是說了一遍,咬牙切齒地問:“那位修士是誰?如此侮辱本王,豈可輕饒了他?”
天方真人聽了完顏晟的描述後,想了想,似乎想到了什麼,抖了抖,顫聲道:“大王,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還是不要招惹此人了。”
“你說什麼?”那完顏宗磐本來聽到父親受到如此驚嚇就頗爲憤怒,如今竟然聽天方真人說如此話,哪能不怒,醋鉢大的拳頭就要擂下去。
“住手,聽聽真人怎麼說,我也感覺那修士不是常人。”完顏晟呵斥一聲,讓完顏宗磐到一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