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無計相迴避(下)



現在是春天,玄清的庭院中有許多花樹,奼紫嫣紅,春意盎然。可是這份熱鬧的春意沒有給這座大殿增添聲色,反而更襯托的寢殿冷冷清。

踏入大殿,大家的目光不約而同的看向了那幅畫。那幅畫特殊的擺放位置是爲了讓主人在任何一個地方都能看到,主人應該從沒想過有這麼一天,這座自始至終都只要他一個人的殿宇,今天會來這麼多客人。

臻伊看向那幅畫,怔怔的走了過去。好一會,猛然看向玄清,眼睛中有森寒的怒意。

寒夏嚇了一跳,師父向來是個笑呵呵的白鬍子老頭,從來沒有生過氣,今天是爲什麼?頭腦中那個聲音響起,“臻伊,你不要生氣,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寒夏很生氣,卻又不知道在氣些什麼。

臻伊痛苦的閉上眼睛,然後走了過來。

玄清拿起茶壺,阿竹卻接了過來,道:“這些事讓小輩來就可以了。”

嫋嫋茶香中,大家的心好像都安靜了下來。

臻伊厲聲問道:“那幅畫是怎麼回事?”

玄清喝道:“寒夏是怎麼回事?”

氣氛劍拔弩張,兩個白鬍子老頭隱約有了要打架的趨勢。

臻伊道:“我不是來跟你吵架的。”

玄清道:“我也不是找你來吵架的。”

大家的涵養功夫都比較好,唯獨寒夏一個沒忍住,口裡的茶水噴了老遠。然後裝腔作勢的咳了一聲,道:“你們繼續!你們繼續!”

臻伊和玄清也都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並且還是在這麼多的小輩面前。雖然人老臉皮厚,可還是有些不自在。

玄清道:“那些前塵往事已經過去多年,我還以爲自己能平靜的對待。我已經一千年沒有過喜怒哀樂,沒想到一看到故人,還是忍不住失了態!”

臻伊的臉上帶着一絲得意,道:“我比你好些,我有這些孩子。所以千年來,我很開心。但很多事情,冥冥中自有註定。我以爲是對的,可是後來又被證明是錯的。有很多事情,過了這麼久,我甚至不能判斷它是對是錯。可是雖有遺憾,卻無悔恨,我不後悔我所做的任何事情。”

對於這份無賴的磊落,玄清自嘆自己是如何也學不會。

寒夏隱隱覺得這事情絕對和自己脫不了關係,實在是受不了兩人說些大家都聽不懂的話。道:“你們兩個不要在這打啞謎了,把事情講清楚,至少——把有關我的事情講清楚。”

臻伊看着寒夏,眼睛裡有憐惜,有不忍,可更多的是對孩子的愛。道:“一千年前,就如今天一樣,突然出現的日神信仰對抗上了原本的月神信仰。因爲日神可以滿足人們的很多願望,所以沒過多久,勢頭竟然超過了月神。既然可以不勞而獲,又有誰願意辛苦勞作呢!月神在人間的血脈神女就是夕林。剛開始的時候,大家根本沒有將這所謂的日神放在心上,直到他一發不可收拾時才意識到。當時日神信仰已經成了氣候,並且漸漸顯示出魔性。夕林和屠天也如今日一樣展開了一場大戰,兩方勢均力敵,最後到了不得不同歸於盡的地步。大勢所趨,沒有辦法。”

臻伊嘆了一口氣,接着道:“可是夕林是我深愛的人,我不忍。在戰爭的緊要關頭,當時屠天的身體已經消亡,夕林的神識也在泯滅。我以爲屠天已經被消滅,趕緊衝進去,拼着重傷得到了夕林的魂魄。因爲我知道一種秘法,只要有一個人的一部分魂魄和骨頭,仍舊可以將她復活。我需要一個清靜的環境,就一個人跑到了一座山上。可是無論如何,我也不能將夕林復活。我明明記得自己收全了魂魄,並且得到了夕林的骨頭。我不甘放棄,用了一千年的時間,最後,我用這些東西製造出一個人,就是寒夏!”

寒夏聽到最後,就像是一個驚天的炸雷轟然在腦袋裡響起。因爲過度的震驚,反而越發顯得安靜。蘇弋軒緊緊的握着她的手,將自己的力量傳遞給她。

臻伊繼續道:“剛開始我一直以爲那就是夕林,可是我慢慢的發現,那根本不是夕林,而是另外一個人,一個和夕林完完全全不一樣的人。

所以我就給她起了一個名字——寒夏。到後來,事情更是出乎我的意料。寒夏從小就重複做同一個噩夢,我才知道我以爲我收集齊全的那些魂魄中,不僅有夕林的魂魄,還有屠天的魂魄。我在給夕林覓得一線生機的同時,也給了屠天機會。屠天肯定不願和夕林同歸於盡,所以在最後一刻看到了生機,就和夕林的魂魄混在了一起。而我當時太過心切,根本沒有發現。所以寒夏身上不僅有夕林的魂魄,還有屠天的魂魄。本來就是水火不相容的兩方,現在同居在一個人體內,必然不會相安無事。所以寒夏纔會經常做噩夢,感覺到心神不寧。其實原本我應該發現的,可是因爲少了一樣東西——”臻伊看向玄清,臉上有難掩的怒色,如果不是因爲他,那事情可能就會完全不一樣。

玄清道:“是我,我偷走了那根肋骨,就是那幅畫。把骨頭碾碎,磨成粉,作成一幅畫,魂魄就和畫共存。我的出發點和你一樣,想着至少留下她的一點東西。不然,這漫長的時光可該如何打發!”

明明兩個人都沒有做錯,可是在變幻的世事中,就成了錯。

寒夏一直靜靜地聽着,體內的另一個聲音也沒有出聲。

寒夏眼睛發直,一直抗拒着不肯接受事實。多可笑啊!原來自己不過是人家閒暇時間造出來的一個工藝品,和街上的風箏糖人無異。自己還一直理直氣壯的批判身體裡的那個人,自己有什麼資格?寒夏是替代品,夕林纔是主人。

腦海裡有一個聲音響起:“寒夏,不是這樣的,你是你。我是我。等事情結束,我就會離開。你想一想,師父,阿竹,弄風,他們給予你的愛可有半點摻假——”

“閉嘴!閉嘴!閉嘴!”寒夏大叫起來,那個聲音的出現只會讓她更加的恐懼,好像每一個字都是在提醒她她不過是一個工藝品,是替代品,是贗品!

臻伊走過來,正視着寒夏的眼睛,道:“寒夏,你是有名字的人,從一開始我就認識到,寒夏不是夕林,她們是不同的人。所以我給了你名字。你不是夕林,我也從來沒有將你當做夕林的替代品,你就是你。”

名字是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存在的象徵,隨着時間的流逝,當一個人老了,或者地位的增加,會讓一個人最終丟失自己的名字,那麼他在這個世界便只能以各種代號存在。普通的人會變成夫君、爹孃,再或者大人,師父,師尊,君上。

那些代號是敬稱,可同時也意味着責任。爹孃有養育兒女的責任,不能再像少年般肆意妄爲,更別說那些更高的敬稱。越高的稱謂,也就是越重的責任。名字是給別人叫的,也是給自己聽的,提醒着自己在這個世上的存在。

玄清想起了自己,他還記得自己的名字叫玄清嗎?也許再也不會有人叫這個名字,或喜或怒或悲或嗔!

聽了玄清的話,寒夏的眼睛裡有了一絲神采,可整個人還是呆呆的。臻伊也知道這件事情需要一段時間來消化,撫了撫寒夏的頭,起身回到座位上。

以前很多不明白的事情涌了上來,寒夏一件一件的細數着,心裡的不安像是潮水,一會退下去,一會又漲上來,洶涌澎湃。

玄清永遠是最最理智客觀的那個。但在很多時候,當大家都不知所措,或者被某些問題困擾的時候,找些事情來做,無疑是走出彷徨的好辦法。遂找了個話題說道:“屠天怎麼辦?他吸收的信仰太多,靈力很高,這次能傷到他純屬巧合。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臻伊最擔心的事情來了,要不是爲了此,他也不會下山。他心裡隱隱不好的預感,事情會和當年一樣,必須採取如此極端的方法才能解決嗎?不會的!一定會有別的辦法!臻伊道:“以你我千年的靈力修爲,再加上其他的人,一定可以滅掉這個禍害。”

玄清道:“希望如此。”玄清的心裡也充滿和臻伊一樣的擔憂,如果真到那一步,他們又會怎樣選擇?

晚上,寒夏站在庭院中,看着悽美的月色,突然間想通了,正如師父所說,他從來沒有將自己當成夕林,自己有名字,是寒夏。師父沒有,在阿竹弄風的眼裡,自己也一直都是寒夏。在蘇弋軒眼裡,自己也是。這樣不就夠了嗎?自己還在糾結什麼!師父來了,玄清也在,屠天一定會被打敗,自己就可以和蘇弋軒一起想去哪裡就去那裡。

一個人影走過來,看見來人,寒夏開心的跑過去,道:“蘇弋軒!”

蘇弋軒看着寒夏的眼睛裡已然沒有陰霾,也就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兩人在藤蘿架下坐下,安寧靜謐的夜晚讓人感到舒適。

前些日子,因爲對夕林的承諾,所以寒夏心中一直覺得自己有責任。因爲她的責任,蘇弋軒也連帶着有責任。可現在師父他們都在,寒夏在潛意識中已經覺得自己的任務完成了,沒事了。有當世兩大高手在,有什麼事情是解決不了的,還需要自己這條小魚來翻浪花嗎!

寒夏靠在蘇弋軒肩頭,道:“現在好了,以後我們就再也不用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了!”

蘇弋軒心裡有擔憂,可這份擔憂他不能告訴寒夏。如果真的有那一日,那就那一日再考慮。再簡單不過的一件事,再簡單不過的選擇。

臻伊站在遠處,看着庭院中呢喃絮語相依偎的身影。忽的想起,在很多年前的晚上,也是在這樣一個月夜,女子站在一樹繁花下,看見他來了,笑吟吟的跑向他。多年前,自己也如他們這樣年輕,擁有着最好的時光。多年前!多年前!往昔的記憶如同翻滾的浪花,一個接一個的拍打在礁石上——

多年前,自己和玄清是好友,也是同門師兄弟。玄清是他見過最聰明也最有雄心抱負的男子,他卻不

一樣。他整天想的無非是哪裡的酒好喝,哪裡的景色最美,常常一個人提着把劍隨便瞎逛。他和玄清一起,兩人看到的卻不一樣,他永遠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懶散樣子,眼睛永遠看見的都是好玩的。玄清就像是一個成熟穩重的兄長帶着一個不知道操心的小弟,兩人一起走過很多地方。

直到有一天,玄清跟他說,再也不能陪他一起暢遊天下了,他要去做更加有意義的事情。玄清義無反顧的離開,他不明白,追了上去,問玄清什麼是有意義的事,難道他們現在做的事情不是有意義的嗎?暢遊天下,何等開心!

玄清看着遠方,道,一些事情讓你覺得你就應該去做的,可以實現自己價值的。他不明白,怔怔的站着思考,應該做的,實現價值的……他不明白,開心的不就是有價值嗎?太陽那麼大那麼暖,玄清的背影那樣冰冷決絕。後來他帶着這份疑問,走了很多地方,問了很多的人,都沒有得到讓他滿意的回答。直到他遇見夕林。

他第一次見夕林,夕林髒兮兮如乞兒,手裡拿着一壺酒,坐在客棧的門前,和一羣乞丐說話談笑。她時而手舞足蹈,時而放肆大笑,那天的太陽那麼大,她的笑容卻比陽光更耀眼,那笑容明亮的甚至讓他感到嫉妒。他情不自禁的走了過去,坐在她身邊,聽她說話,聽她大笑。他問她什麼是有意義的事,夕林眯着眼想了想,能讓自己開心的事就是有意義的事!

他激動的跳起來,抓着夕林問道,真的是這樣嗎?真的是這樣嗎?夕林點頭,說道反正我認爲就是這樣!

夕林和他一樣,沒有什麼目的,什麼都不想要,哪裡好玩哪裡去,哪裡開心哪裡去。兩個人想要的一樣,那就一起上路。很多東西,一個人去做總感覺少了一點滋味,再美味的飯菜,要是一個人享用,也會覺得索然無味。

兩個人就像分別擁有很多玩具的小孩,平時都是自己一個人玩,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了新夥伴,就迫不及待的和新夥伴分享自己的玩具,分享自己的快樂。他喜歡喝酒,夕林也喜歡喝酒,兩個人就一起去找美酒。有時候走上一兩個月,只爲了尋找一種早已失傳的美酒。那一段時光,是他這一生中最快樂最美好的時光。

後來他明白玄清的話,也明白玄清爲什麼會離開。他們想要的東西不一樣,自然所設定的意義價值就不一樣。所謂幸福,不過是自己苦苦追求的,在別人眼裡也許一文不值。玄清的離開對他自己來說是正確的,是應該的。而他和夕林纔是有着相同道路的人。

當快樂來臨時,我們總以爲快樂會永遠的持續永久,殊不知,快樂總是短暫的。玄清回到了忘川穀,各種鬥爭讓他的形勢岌岌可危。他明白玄清的抱負,所以決定回來幫玄清。他想着等玄清得到想要的,自己就可以回去找夕林,兩個人就可以像以前一樣,可是世事多變幻,夕林竟然也有自己的使命。

最後,事情發展到所有人都控制不了的地步。他幫着玄清得到了《夢玄機簡》,玄清當上了師尊,並且得到了長生不老的能力。他不想長生不老,可是如果他是短暫的生命,他就不能陪夕林了,他生平第一次感到了恐懼!

可是他還未能長生不老,夕林就戰死了。他想要復活夕林,短暫的生命可不夠。人們總以爲可以掌控許多東西,但老天太喜歡跟人開玩笑,許多事情都會超出我們的控制。後來他擁有了綿長的生命,但不過是將痛苦無限延長了而已。所謂伊人,臻於至善。他忘不了夕林,所以就將自己的名字變成了她!他在等那個人回來喚他的名字,可是那個人卻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和玄清都是長生不老之人,生命永遠停留在一個點,要維持年輕的容貌很容易。可是面由心生,再度相見,他們都已是白髮的垂暮老人,終不似少年遊。

這也許就是生離死別比百年團聚的好處,它能使人不老。思念裡的人,不見了好久的朋友,永遠是記憶中當年的樣子,儘管我們自己已經老了。

其實生命的短暫與漫長都無所謂,重要的是能有陪伴的人。後來他有了這些孩子們。寒夏不是他要的夕林,一段時間內,他都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可是他看見寒夏的笑,那一瞬,他突然明白,寒夏不是夕林,但又何嘗不是上天賜給他的禮物,就像是他和夕林的孩子。他害怕寒夏一個人孤單,就撿了弄風和阿竹回來。

日子要是能一直這樣下去也很好,可是寒夏的體內竟然寄居着惡魔的魂魄,平靜的生活不得不被打破。而現在,他擔心的是這次的結局會不會和千年前一樣呢?

千年前,夕林不得不和屠天同歸於盡,本來是可以徹底消滅屠天的。可是因爲他的不忍,他給了夕林生機,但同樣也給了屠天機會。如果不是他的不忍,也許就不會有今天的局面,可是就算再給他一次機會,他相信自己肯定還是會同樣的選擇。但今日呢?如果寒夏不得不和屠天同歸於盡,那他應該怎麼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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