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立約

見話題又回到自己身上,榛子的臉不由微一紅才道,“我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不試過又怎麼知道呢,人這輩子這麼長,怕什麼呢,”這話讓秀兒微微驚訝了一下才開口道,“可是女子和男子還是不一樣的,榛子,若他以後變心,甚至,那你當如何,”

一輩子那麼長,現在說的再好,可是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綠丫雖沒開口說話,但眼裡的神情和秀兒是一樣的。榛子曉得她們是關心自己,只淡淡一笑:“秀兒姐姐,只要記得當初我們說過的話,不把自己這顆心交出去,不,就算交出去也要記得自己是自己的,而不是誰的妻子、誰的母親,不把所有的幸福都交到別人手心,那我有什麼好怕的?即便他負心、即便他不要我,那與我何干?”

這?秀兒的脣微微張大,接着就笑了:“是我想左了,我竟忘了,不到嚥下那口氣,那什麼事情都可以改變。”

“不,有件事不會變。”綠丫笑了,接着把手伸出,左手拉住秀兒,右手握住榛子:“我不會變,縱然以後境遇各不相同,可我待你們的心不會變。”

榛子想說早就知道綠丫不會變,可到了此刻,竟覺得無限感動,所說的話,是那樣的離經叛道,可還有人支持自己,讓自己在這條路上不那麼孤單,這是多麼好的一件事。

秀兒把另一隻手伸出來和榛子緊緊相握,三個人,六隻手,就這樣緊緊相握,沒有說一個字,但三人都知道,彼此是對方在這個世上最堅定的後盾,直到死亡才能將她們分開。

這一日,屋外寒風呼嘯,屋內溫暖如春,三人很有默契地不再去提原來的事,而是想着以後,吃着喝着說笑着,直到天色漸晚,榛子才披上斗篷離去。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秀兒纔對綠丫淺淺一笑,綠丫也笑了:“我還怕你會說出謝我的話呢。”秀兒笑容依舊很淡:“對你,我就不那麼客氣了。”

兩人相視一笑,似乎所有的分離都不曾有過,還是互相依靠的那兩個人。人生至此,竟似沒有多少遺憾。不,不,這話不對,人生還那麼長,以後所需要面對的會更多,但有一個人陪自己走,這一路何其有幸?

榛子在門口下了車,剛要走進去就聽到有人喊了一聲:“杜小姐。”榛子轉頭,看見的是秦三公子的臉。

又見到這雙如此坦蕩的眼,秦三公子覺得有那麼一瞬間,不曉得該怎麼說話,但很快就道:“家父明日上門,爲我求親,不知杜小姐你……”

害怕自己反悔嗎?榛子笑了,此時天色已暗,廖家大門口已經挑起了燈籠,燈籠的紅色映在榛子的臉上,給她添上幾分活潑,也讓她的笑更加動人。

“我雖不是個男子,可也曉得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的道理。答應過的事,就不會反悔。”榛子的話清清楚楚傳進秦三公子耳裡,讓秦三公子也綻開笑容。

其實他生的也還不錯,再加上家世又好,有些驕傲也是難免的。榛子看着秦三公子的笑,心裡忍不住這樣評判,直到秦三公子又開口說話,榛子纔回神過來:“天色已晚,又冷,還請歸家吧。”

秦三公子聽了榛子這話,心裡比吃蜜還甜,連連點頭卻不動:“還請杜小姐先進去。”榛子又是一笑,這才帶人走進大門。秦三公子看着榛子背影,脣角不停地往上彎,心願終於得償,怎樣都是歡喜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自己也會做到的。

“敏兒。”榛子帶着人穿過迴廊,往後院走時聽到廖老爺叫自己,不由回頭。燈光有些昏暗,榛子覺得廖老爺的臉都有些難以看清,剛要上前就聽到廖老爺道:“不必過來,我只想問問你,你真肯答應嫁給他。”

“是!”榛子的聲音落在廖老爺耳裡,廖老爺點一下頭就道:“舅舅知道你是個有主意的孩子,不管以後如何,都要記得這是你一輩子的選擇,敏兒,你記得嗎?”

榛子往廖老爺那邊看去,此時看的又更清楚了些,她不知怎麼心裡掠過一絲惆悵,接着就笑了:“是,舅舅,我會過的很好,不管那個男人以後如何,我都會過的很好。舅舅,您放心。”

“我怎麼會不放心呢?”廖老爺聲音裡含有一絲嘆息,接着又是一笑:“雖然你做什麼舅舅都會支持你,可是你肯出嫁,舅舅還是很高興。晚了,回屋吧。”

榛子應是,行禮後帶着人離去,廖老爺看着榛子的身影,用手捂住嘴輕咳一聲,接着把手放下。看來新請的太醫醫術不錯,自己這個冬日並沒那麼難熬。但願,我能護你的日子更長一些,廖老爺負起雙手轉身離開。

定北侯請了陳老爺爲媒人,廖老爺這裡就一客不煩二主,請的是王尚書爲媒。兩家換了庚帖,定了日子下聘,至於婚期,雖然秦三公子巴不得立即就把榛子娶過門,但一來收拾屋子還需要時候,二來秦三公子明年也要參加會試,於是就定在次年四月成婚。

婚期定下,榛子也要準備下嫁妝,還要學習下爲婦之道,儘管榛子對這些並不大在意,但裝個樣子總是要的,雖然不住一塊,但回到定北侯府時,也要爲秦三公子面子上過的去,這才叫投桃報李。

正月就這樣熱熱鬧鬧過了,春風吹拂,又是二月天,彷彿一夜之間,這草就綠了花也開了,笨重的棉衣再穿不住,要穿夾的了。綠丫做了幾件衣衫,過來給錦兒換。錦兒瞪着圓溜溜的眼睛瞧着綠丫的動作,不時歪着頭笑一笑。

綠丫給她換上新衣衫,摸摸她的腦袋:“乖,那邊有鏡子,自個拿着鏡子照去。本就生的好,再穿這紅的,真是個小仙女似的。”

“要說小仙女,蘭花姐家的玉兒那纔是個仙女呢,生的好倒在其次,那皮膚白的,真跟玉做的一樣,難怪要叫她玉兒呢。”秀兒給女兒理一下頭髮,讓她去照鏡子去,笑着和綠丫說閒話。

綠丫剛要接話,小柳條就走進來:“奶奶,爺回來了,還說尋你有事呢。”綠丫嗯了一聲,也就起身出去。

張諄正在屋子裡轉圈子,瞧見綠丫走進來就急忙道:“我和你說件事,你可先別急。”

“說什麼事?難道是張爺你看中了誰,要納了做小,先來和我說一聲?”綠丫給張諄倒杯茶,遞茶時候取笑他。

“這是正經事,你先別說笑話。”張諄接過茶一口喝乾才道:“原先我不是想等過了年,請一個月假去江西把這事給辦了。後來東家說,這事他來辦,不用我管。我想着,這隻怕是榛子的主意,東家來辦那就更好。誰知今兒東家把我叫去,說那人執意要見一面秀兒。”

要見秀兒,這可不行,綠丫腦中浮現出的念頭就是不肯。張諄也點頭:“就是這話,誰要見他。可是這人說,廖家要仗勢欺人,他也不怕,橫豎就是一條命抵了。”

“這樣的人,半分都不通情達理,難怪秀兒要逃出來。”綠丫忍不住罵了一句才道:“那東家怎麼說?”

“若換在原先,這人哪能提出要求?不過也不曉得東家怎麼想的,這次卻考慮了下,還讓那人進京來了。”廖老爺做事,張諄只能猜出一兩分的用意,或許廖老爺不想惹禍上身,可真要這樣,廖老爺當初也不會答應,左思右想張諄也只能來和妻子商量。

既然廖老爺這樣說,綠丫想了想就道:“那去問問秀兒,畢竟這是她的事,不過就一條,錦兒和秀兒都不可能跟那人回去。”張諄點頭:“東家也是這樣說,說這是秀兒的意思。”

綠丫惴惴不安地去問秀兒,沒想到秀兒比綠丫想的鎮定多了:“見一面也好,徹底說清楚,橫豎我是不會跟他回去了,他若真要嚷,那我就和他上公堂,告他一個強買良家女子的罪。”

綠丫見秀兒這樣鎮定,心放下大半,又道:“你若不願意見,也沒什麼。”

秀兒笑了:“這就是個疤,總要刺穿了把膿流出來纔好,都藏着掖着,什麼時候能好?你放心,我不會害怕的,也會有主意。”既然秀兒同意,張諄也就去告訴廖老爺,廖老爺聽了張諄的迴應,倒微微楞住,這小姑娘,倒有幾分膽色,真是可惜了。

只要一答應,這邊也就立即安排,既沒在張家更不會在廖家,而是尋了一座酒樓,整個二樓全都被廖家包下,上二樓的樓梯再到包廂門口,隔上幾步就有人守着,防備萬一。

馮大爺跟着張諄走上酒樓,不由在心裡咂舌,果然有錢,這樣的陣勢也是難得見到的。想到這馮大爺就對張諄笑道:“說來你們也是多慮了,怎麼說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和秀兒,也做了那麼兩三年夫妻。”

張諄面上笑容沒變,卻沒理他這句話。秀兒已經在包廂裡聽到了,不由淡淡一笑,綠丫伸手握住她的手。秀兒對綠丫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包廂門已經被推開,張諄陪着馮大爺走進來,秀兒轉頭,馮大爺先是被陽光耀了下眼,接着纔看見坐在窗邊的秀兒,秀兒在馮家的時候,馮奶奶對她沒有好臉,當然也就沒有好吃好穿,那時衣着樸素,臉上連笑都沒有。可現在的秀兒經過這兩個月的調養,面容豐潤脣邊含笑,身上的衣衫也是當日馮家供不起的,倒讓馮大爺有些許驚豔之感。

馮大爺在打量秀兒,綠丫也在看着馮大爺,越看越覺得他猥瑣和圓滑,好好的秀兒竟做了這樣人的妾,而且還被他的正室虐待,綠丫心裡真有發嘔之感,忍了又忍纔開口道:“馮大爺先請坐,有什麼事就請開口說。”

馮大爺這才從驚豔之中醒過來,再瞧一眼綠丫,心裡嘀咕一下也就對綠丫打個拱:“這位是張奶奶吧,聽的你是秀兒的好友,若……”

“馮大爺,我是個女子,不好和你多說話的,你有什麼事就請開口說,雖說世上沒有拆人姻緣的,可是這也要看是好姻緣還是惡姻緣,令閫眼裡容不得妾室,又何必再把這姻緣繼續下去?”綠丫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開口道。

“張奶奶果然是有見識的女人,曉得的道理也多,不過張奶奶,我和秀兒,也做了兩三年夫妻,又有了一個孩子,所礙着的,不過是家裡那個母老虎,若……”

“難道你還能休妻不成?”綠丫忍不住問。

“家裡那個,雖是個母老虎,但也爲我生兒育女,服侍老人,哪能休妻,我只是想在這京城裡立一小小鋪面,到時就讓秀兒住進去,鄰居們自然是以馮奶奶相稱,這裡賺的,自然也是供給這邊。不然的話,秀兒就算離開我,可也不是我看不起她,她當日跟我時,就並非處子,今日更是殘花敗柳,還帶着一個孩子,哪還能尋到合適的人家?”

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這馮大爺真不愧是個生意人,綠丫脣邊不由露出諷刺笑容。馮大爺看向秀兒,眼光變的熱切說:“秀兒,我曉得,你在我家也吃了些苦頭,可你也要知道,當初若非我,你也不能離開那個地方,否則的話,你早被賣到什麼下作地方,做着那迎來送往的生意。秀兒,我們今後只說好,不說歹,往後啊,你就在京城安生住着。我生意做的得法時,也是你的受用不是?”

“你說這番話,爲的不是我而是廖家吧?”一直沒開口的秀兒終於開口,聲音平靜,不帶一分一毫的感情。當這個人走進來的時候,秀兒就知道,對他的所有怨恨都消失,不過當他是個陌生人,等他再說出這番話時,秀兒只覺得這不過是個蠢人罷了。

“秀兒,我們之間總還要幾分情意,不然的話,那孩子總是我的,你當日的身契可還在我身上,秀兒,逃妾之名,你是實實在在的。”

“這是威脅嗎?大爺?”秀兒的話還是這樣平靜,馮大爺不由愣了下,秀兒看着他:“大爺,這裡是京城,是天子腳下,你當知道私買良家婦人是何等罪名。賣良爲妾,還是明知道是流放中的女犯還買了,馮大爺,你想知道,是他們收留逃妾的罪名重些,還是你的罪名更重些?”

威脅不抵用?馮大爺覺得腦子有些糊塗,眼前的秀兒和自己記憶中的秀兒大不相同,不是那個不愛說話,怎麼折騰都沒有不滿的女人,而是一個伶牙俐齒,語氣清楚的女子。

這會兒,馮大爺有些後悔要求見秀兒,真上了公堂,秀兒的底被起出來,私買良家是一宗罪,買的還是流放中的女犯,後者牽扯的就更多,牽扯到流放地的管理,到那時候,收留馮家逃妾這件事,真的就是那麼微不足道的。

“可是孩子總還是我的,你不願意和我過,那我也認了,畢竟也有人拿銀子來贖你,可是孩子總是我的沒錯,沒有跟着你的道理。”馮大爺決定做最後一擊。

秀兒眼裡神色輕蔑,當初怎麼會覺得這兩個人是不可戰勝的,明明只是小人罷了,還是禁不起嚇唬的小人。

“孩子是我生的,她是我的女兒,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不能給你。”秀兒都不想浪費脣舌,直接就道。

“天下只有跟着爹的,哪有……”

“馮大爺,你有多少家產,多少銀子?”秀兒打斷馮大爺的話,步步緊逼。

“我,”馮大爺沒想到秀兒竟然直接問起自己的家產來,仔細算算,也有四五千兩,不然也不會買的起妾,可是這點在鄉間能稱做富戶的銀子,拿到京城來,不過就是普普通通。

“要講道理,是要看銀子說話的。”秀兒從沒有這麼一刻這樣暢快,當這句話說出口,秀兒有放聲大笑的衝動。

“那些銀子,也不是你的。”馮大爺被自己昔日的妾室這樣對待,忍不住嚷道。

“我的就是秀兒的,別說銀子,就算要我的命,我也可以給秀兒。馮大爺,我曉得,你不甘心,不樂意。可是你也是生意人,曉得和氣生財的道理。爽爽快快認了這個事實。不然的話,你要上公堂告我們收留逃妾,我們奉陪同時,也可以和你講講這買良爲妾的道理,還可以問問這私自買了流放中女犯的事,到底是怎麼做出的?”

既然馮大爺不堪一擊,綠丫也不介意落井下石,直接就幫着秀兒說話。這京城女子瞧來有些不大好糊弄,馮大爺的眉皺起,還是不肯完全徹底認輸。

“馮大爺,內子方纔的話並沒有錯,這裡是京城,是有王法的地方,並不是你那鄉下地方,族長說一聲,就可以聚起上千人打羣架的。”張諄適時開口提醒。

既然這樣,馮大爺也就斷了這個心腸,難怪他們要選在京城而不是在家鄉。於是馮大爺咳嗽一聲:“我也是懂道理的人,既然如此,那也就這樣吧,只是秀兒,你的身價銀子倒也不多,可是別人問起孩子,那我怎麼說。”

“你就說夭折了,連你的妾都跑了,你還擔心什麼?”秀兒輕聲開口,只有讓錦兒在馮家那邊夭折,才能讓她從此和馮家斷的乾乾淨淨,再沒有半點瓜葛。

“好吧,秀兒,你既然這樣,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馮大爺又往秀兒臉上瞧去,見她已經轉過臉,不由在心裡嘆了口氣轉頭問張諄:“那麼,原來答應的銀子?”

“足足兩百兩,一釐不少。馮大爺,請跟我到旁邊寫文書吧。”張諄做個請的手勢。

寫了文書,從此後,自己就是真的自由了,秀兒眼裡一熱,有淚水流出,綠丫把秀兒的手握緊,對她點頭一笑。從此,就真的再也不需要擔心了。

“今有立約人馮某某,本貫江西人氏,庚午年以銀十五兩納屈氏爲妾,後生一女,因女夭折,屈氏日夜啼哭,於心不忍,故放妾寧家,此後任由屈氏另嫁。”

後面是年月日,還有馮大爺的手印,秀兒拿着這份約,讀了又讀,眼裡的淚又流下。綠丫把她的手握緊:“哭什麼,這是喜事,大喜事。以後啊,馮家再有什麼囉嗦的,就拿着這個丟在他們臉上。”

是的,再沒有什麼可說的了。秀兒小心翼翼地把這約收進荷包裡,貼身藏着,才拉着綠丫的手:“我真高興,我實在是太高興了。”

“高興的話,既然在酒樓裡,我們何不叫一桌酒席,好好地吃喝一番。要曉得,這酒樓平常我也捨不得來。”綠丫笑着提議,張諄聽見了就搖頭:“你啊,也別把別人的銀子不當回事,不過這難得,就叫桌酒席來。”

綠丫故意瞪張諄一眼,秀兒推開窗,感覺到陽光灑在身上,這種感覺真是太美好了。

馮家那邊立了文書,秀兒沒有了後顧之憂,錦兒也可以跟着她,榛子也很快知道消息,也會秀兒高興。又跑過來瞧秀兒,那時綠丫在外面忙事情去了,榛子坐下說了幾句秀兒就道:“現在大事都完了,我還有樁心事呢。”

“什麼心事?難道說是要給錦兒尋個小女婿,不曉得是蘭花姐家的柱子好,還是小全哥好?”榛子把錦兒抱在懷裡,親了親她的臉頰,錦兒嘻嘻笑起來。

“錦兒還小,纔算三歲呢,也不着急。這件事,我本想和綠丫說,可是又怕她攔着,就想和你說。你認得的人也多,我想尋個事做,雖說張大哥每年賺的銀子不少,可是你瞧瞧這家裡,人也不少呢。我不能出力,哪能白白被他們養活?”

尋個事做?榛子叫進小荷,讓她把錦兒抱出去玩纔對秀兒道:“秀兒姐姐,你若覺得在這邊嚼用大,那去我那邊住着好了,別說一個,再多十個我也養的起。”

秀兒白她一眼才道:“我和你說正經話呢,你盡拿我取笑。我也曉得,我現在不能去做那些雜事,這樣的話,也丟了你們的臉不是,但我還有一手好手藝,廚房裡上上下下的活我都能做,還會一手好梳頭手藝,江南頭、京式頭,我都會梳。這京中也不是家家都養得起梳頭媳婦的,像和綠丫她們差不多的人家,平常胡亂梳了,可要出門應酬,也是要請梳頭媳婦來梳的。要你能幫我揚揚名,那我也就可以給人梳頭。”

這纔是秀兒,不管到什麼時候都不會失去活下去的希望。榛子覺得自己眼裡有淚,低頭把淚忍回去才道:“這倒是一門手藝,不過秀兒姐姐,你……”

“你難道不信我?以爲我是吹的?”秀兒有些急了,搬過梳妝匣子來:“來,我給你瞧瞧我的手藝,準保比你的丫頭梳的好。”說着秀兒已經把榛子的頭髮解開,首飾取掉,動作輕柔地給榛子梳起頭髮:“我這也是跟人學的,她原本是個梳頭媳婦,後來男人犯了事,跟着一起流放,也就學會了。後來在馮家,奶奶梳頭不許掉頭髮,掉了一根就要用針戳十下,我的梳頭手藝就更好了。”

難怪秀兒身上,那麼多的針孔,榛子眼裡的淚又要出來。秀兒遲疑一下:“哎,我說什麼呢,那些事都過去了。來瞧瞧,我梳的頭好看嗎?”

作者有話要說:學好一門手藝,真是走遍天下都不怕,秀兒有兩門手藝哦。明清時期專職梳頭養家的人還是非常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