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不周山。就是傳說中的那座天之柱,那座被水神共工撞斷的天之柱,這段神話傳說可以說是家喻戶曉婦孺皆知。
可沒有人知道,這座山是不會被任何人看到的,即使身在山腳下,我看到的也只是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林和五彩斑斕的怪石,而周圍僅僅只有幾座高聳着的與其叫山還不如叫巨石的奇怪的石頭山,上面有一些奇怪的洞和松樹,加上一直繚繞在這一帶的迷濛的雲霧。讓我突然想起了毛主席的那首詩,暮色蒼茫看勁鬆,亂雲飛渡仍從容。天生一個仙人洞,無限風光在險峰。
當然,這也只是我的小資情調在作怪,我一直強硬的認爲我是一個浪漫主義者,雖然不是詩人,但是也算是文學男青年了。
不過看到這些山之後,小蛇蛇直接就崩潰了,它嘴裡不停的唸叨着要死了要死了,這種晦氣話把周圍的風景都給染上一層慘淡的愁雲,就好像來到一個風景如畫的郊區踏青,卻被當地人告知這裡是槍斃死刑犯的刑場一樣。
老狗和小李子齊齊的皺着眉頭,好像有什麼東西讓他們不舒服一樣,而狐仙大人一個勁的躲在我身後渾身發抖。
“怎麼了這是?”我看着奇怪的幾個人,發現該隱那個傢伙一直在老遠的地方看着,壓根就不敢過來。這就讓人不得不懷疑這裡是不是有什麼邪門兒的事兒了。
老狗皺着眉頭說道:“走到這兒以後,我就使不上勁兒了。”
糖醋魚學着柯南傻乎乎的摸着下巴:“莫非是傳說中的十香軟筋散?”
小李子搖搖頭:“這是天生陣法,看效果應該是卸力的。”說着他從包裡拿出一張符紙,往上一扔,但是符紙並沒有像原來一樣飄起來,而是像一張用過的餐巾紙一樣軟趴趴的掉了下來。
小李子把符紙撿起來擦擦乾淨塞回包裡:“看着沒,完全無效了。”
狐仙大人可憐兮兮的趴在地上,看樣子連叫喚的勁兒都沒有了。而這時候我的那部岐山移動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我發現是妲己的號碼,但是接通之後是金花的聲音:“玉藻前和妲己又打起來了,你怎麼說?”
我哎喲了一聲:“那邊兒不是有茜茜麼,這事兒哪能輪到我?”
金花二話沒說,直接把電話給掛了。真不知道這種雷厲風行的德行到底是從來學來的,其實我挺不喜歡這種一個電話只說十來個字的人,還不如發短信呢……
而我掛上電話之後,白澤一身盛裝的出現在我們面前,輕輕跪地,掌心朝上向前平伸,接着就磕了三個頭:“懇請嘲風大人打開不周山。”
我看到他的姿勢好像是要給我什麼東西,可他手上連個屁都沒有,我只能像傻逼一樣問道:“怎麼開?”
白澤笑了笑,雙手相扣,接着慢慢拉開,頓時一把和絕地武士用的光劍一樣的東西,漸漸的從他手掌中被拉伸出來。
當一把土兮兮的砍柴斧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根本不相信剛纔那種絢麗的光影效果,出來的就是這麼個破爛東西,這把斧子先不說它違禁不違禁,就是不違禁估計也只能當廢品賣了,畢竟這東西已經不能用鏽跡斑斑來形容了,那絕逼可以用慘無人道來說它了,我第一次看到有斧子能爛成鏤空的。
我指着懸在白澤面前的破爛斧:“這什麼玩意兒?”
白澤沉聲道:“天地渾沌如雞子,盤古生其中。萬八千歲,天地開闢,陽清爲天,陰濁爲地。盤古在其中,一日九變,神於天,聖於地。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盤古日長一丈,如此萬八千歲。天數極高,地數極深,盤古極長。”
我聽的一愣一愣的,這種東西我壓根沒研究過。不過小李子突然眼睛一亮:“這就是盤古的斧子?”
我咳嗽了一聲:“盤古大爺夠寒酸的。”
白澤一聽我這話,嘴角抽搐了一聲:“也就您敢這麼說了。請嘲風大人用此斧劈出不周山吧。”
我看着髒兮兮的斧子:“爲什麼你不自己劈?”
白澤驚愕了一下:“大人不要打趣我了,我也只是個倉庫保管員,這種東西哪是我能碰的?”
我扭頭看着老狗小李子和糖醋魚,他們眼神裡的意思都是讓我自己決定。
當然,這個也沒什麼好怕的,畢竟再牛逼也只是一把破斧子而已。於是我就準備順手把它給摘下來,而我剛準備摘的時候,海鮮鯤又莫名其妙的出現在我頭頂上,個傻逼穿裙子不穿內褲。
“我是來看的。”海鮮鯤坐在半空用從金花臉上才能看到的幹我屁事的眼神看着我們。
白澤順着聲音看了上去,然後臉突然羞得通紅:“妖師……你又調皮了。”
我愣了一下,擡頭看着海鮮鯤:“你們兩個認識?”
海鮮鯤坐到了白澤的肩膀上:“天底下的妖有誰不認識我?”說着,海鮮鯤指着那把斧子:“這是個好東西。”
我咳嗽了一聲:“能換包軟白沙就謝天謝地了。”
海鮮鯤搖搖頭,用祈使句的語氣說道:“拿上!”
我哦了一聲,心情忐忑的朝那個破斧子伸出手,這伸手的一秒鐘,我感覺好像被無限拉長了一般,反正我就是屬於特容易被人影響的那一類人,剛看到這個破斧子的時候我什麼感覺都沒有,但是被海鮮鯤和白澤小帥哥這麼一折騰我反倒覺得心裡毛毛的,萬一跟遊戲啊小說裡那樣,一件兵器能控制一個人,那我不到大黴了。人家風雲裡的魔獸裡都是被那麼帥的一把劍給控制,要是我被這砍柴斧給控制了,說出去在被控制界裡我還有什麼臉面做人啊。
不過當我的手碰到髒兮兮的斧頭把兒的時候,我神智依然非常清醒。
“媽的,還是這種破爛樣兒。”我笑着揚起斧子衝海鮮鯤說。
可剛剛說完,我腦袋突然像炸開了一樣,眼睛什麼都看不見了,就像是白內障一樣,眼前一片白茫茫的模糊,而且耳邊不斷傳來一種層層疊疊根本聽不清的聲音,好像就是有許多人在用同一種聲音告訴我不同的事情。
這裡面有男聲有女聲,有蒼老的有稚嫩的。他們都好像急着要告訴我一些他們想讓我知道的事情,但是所有的聲音匯聚在我耳邊,我卻一點都聽不清。
而只剩下腦子裡的嗡嗡作響,而且在這些聲音訴說的同時,我的記憶庫裡出現了許許多多壓根不應該屬於我的東西。
這些東西像是幻燈片一樣在我的腦袋裡用一種極快的速度閃現着,不斷出現或者消失,我根本來不及細看任何東西。
隨着東西越來越多,我的頭也開始隱隱作痛,而這隱隱作痛也漸漸變成了那種刻骨挖髓一般的疼痛。
但是我覺得我的身體已經麻木掉了,怎麼使喚動不了了,而和身體的不能行動行程鮮明對比的是我那一直不太好用的腦袋。
它現在就好像一臺已經生鏽但是剛上了油可依然要磨合一段時間的老式柴油機,由慢至快的開始運行着,而運行的過程中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聲和摩擦聲,就好像指甲刮黑板一樣讓我難受。
而很快,我腦子裡的東西已經不再像開始那樣飛快的歇斯底里的滾動了,而是漸漸的開始有條不紊了。
可我雖然已經能看清楚了,但是我發現我根本看不懂這些單幅的畫面所代表的是什麼,紛亂的線條,雜亂的星空。而耳邊的聲音還在像給牛灌水一樣的灌進我腦子,我極力的想把在短短時間內灌輸在我記憶庫裡的東西給整理一下。
但是我發現一切都是徒勞,我現在的感覺就是好像讓我聽着月亮之上然後唱茉莉花一樣,嚴重的干擾讓我根本來不及思考任何一件事。
身體不管用了,這是我明顯能感覺到的,而且還不是去海鮮鯤的世界的那次,那一次我完全感覺的到自己的身體,簡單說起來,我就只是靈魂出竅了而已。而現在,我壓根就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了,好像只有一個腦袋是活着的,我頓時明白了那些高位截癱的殘疾人的痛苦,什麼叫感同身受,這就叫感同身受。
我眼睛那是早就看不見東西,現在我就出在一個有口不能言、有鼻不能聞、有耳不能聽、有眼不能視的狀態,而且我也只能感覺到自己的呼吸。外面的世界好像一併跟我隔絕了起來。
我突然想起了小時候看聖鬥士星矢的時候,裡面那個沙加就有一招叫天舞寶輪的,就是造成了這個效果,可我也沒什麼狗日的第七感啊。現在我六感全被剝奪了,從外面看我絕逼就是一活死人了,難道老子來這的目的就是坐着變化石?
這他媽也太慘無人道了。猴兒哥,我知道你丫被關五百年是多可怕的事兒……
不過緊接着,我覺得身體開始慢慢恢復了控制,我感覺我自己就變成了一塊臭抹布,軟趴趴的提不上一點力氣。
耳邊上的聲音也開始漸漸的減少了,最後只剩下一個粗糲中帶着點娘泡的聲音在我耳朵邊上不斷的反覆說着一句話。
“不甘心啊,不甘心啊,不甘心啊……”
他媽的,這一般是在鬼片裡纔會出現的對白,我怎麼聽怎麼覺着毛骨悚然。可又沒辦法,這他媽聲音好像就是從我腦子裡往外噴發的,堵住耳朵都不管用。我下了個決定,如果這孫子要在我晚上睡覺之前還這麼鬧騰我,我就……我就讓小三浦把老子送到海鮮鯤的那邊兒睡覺去。
幸好,這個聲音叫了幾分鐘之後,也像其他的噪音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而現在我的腦袋裡就好像一個巨大的未分類的垃圾處理中心,裡面充斥着支離破碎的片段,我又沒有小三浦那種強力黨的大腦,這種龐大的工程讓我實在很難消化。
我原來好像看過一集discover關於人類記憶的探索節目,裡面說如果一個人不能完全消化自己的記憶的話,那這些暫時記憶只會在腦袋裡存在二十分鐘。就好像我們從來不記得擦肩而過的路人甲長什麼樣子。
我現在就是這個情況,我的頭疼感在慢慢減退,而腦子裡的垃圾也開始漸漸減少,這就說明我開始慢慢的忘掉了這些來不及消化的記憶。
當大量的東西被我給忘得差不多之後,我也開始從無六感的狀態恢復了過來,首先恢復的居然是聽力,我一直以爲我會耳聾耳鳴一段時間。恢復聽力之後我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糖醋魚的聲音,糖醋魚的聲音冷的出奇,那種曾經從來沒有過的冰冷:“還有五分鐘,如果五分鐘之內,他還沒恢復。我就滅掉你們。”
而接着老狗也在旁邊和誰大聲咆哮着,反倒是小李子很冷靜的在勸阻激動的老狗和糖醋魚。
我恢復的第二個感覺就是觸覺了,但是恢復了之後,我第一個就感覺一個熱乎乎滑溜溜軟趴趴的東西在我臉上慢慢的滑動着,我一下沒反應過來是什麼,反正感覺挺舒服。
可當我的嗅覺恢復之後,我馬上就知道我臉上的是什麼了,因爲我已經聞到了只屬於發情期狐狸精的那種強烈的濃香。而狐仙大人任何地方的體液都帶着這種揮散不去的濃香,而她這個傻逼一點自覺都沒有的在舔着我的臉。這比春藥都厲害,這不是要老子的命麼。
真的就在糖醋魚限時的五分鐘之後,我差不多已經完全的恢復了。我緩緩坐起身,身上軟得就好像剛剛大病一場,我軟趴趴的靠在狐仙大人身上,也顧不得她那比春藥還厲害的體味了。
費勁的衝他們揮了揮手。
糖醋魚看到我起來了之後,揪着白澤小帥哥領子的手惡狠狠的放了下去,並且留下句狠話:“他最好沒事兒,有事兒你們全得償命。我弄不死你們,總有人能弄死你們。”
說完就眼含淚花的蹦到我身邊,把腦袋埋在我胸口哭了起來:“我還以爲你死了……”
而臉紅脖子粗的老狗也走了過來,蹲在我旁邊探了探我脈搏,高興地就跟知道自己快當爹一樣:“有了有了!”
我一愣,這不都是說姑娘有喜了麼?老狗個二逼,得虧我現在是沒力氣罵他,不然他二大爺倒血黴了。
小李子也走過來,見我看着老狗,就幫老狗解釋道:“剛纔你心跳脈搏呼吸全都停了,差點就以爲你死過去了。我已經打電話給金花,她們馬上到。”
我一聽,頓時身上一個激靈,小李子這陰毒貨,知道自己這點兒人不夠弄死別人,直接打電話叫隱藏BOSS過來了。
在狐仙大人身上靠了一會兒,身上的力氣差不多恢復了過來,我長舒了一口氣:“真他媽邪門兒。”
說着我拍了拍糖醋魚的腦袋,安慰她道:“沒事兒,我死不了。你絕逼想不到我八字有多硬。”
糖醋魚淚眼婆娑的看着我,突然破涕爲笑,捶了我胸口一下:“死相,嚇死我了。”
突然的撒嬌,讓我渾身像過電一樣酥麻了一陣兒,我捏着她臉笑着說:“剛纔那潑辣勁兒哪去了。”
糖醋魚愣了一下:“你早就醒了?”
我搖搖頭,看了一眼還在我手裡握着的斧子,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了他媽一大跳。剛纔那把破爛玩意,在短短的時間裡,居然變得跟他媽個工藝品一樣,上面流光溢彩,還有各種奇怪的紋路,甚至連造型都跟開始完全不一樣,流線型的斧柄,充滿爺們霸氣的斧身,乍一看上去有點醜醜的,但是屬於那種越看越帥,一把斧子居然能長出老婆臉,這果然讓人唏噓不已啊。
我把斧子提了起來,看着臉上帶着五個指頭印兒滿眼委屈的白澤問道:“這什麼玩意兒?”
白澤咬了咬嘴脣,說道:“開……開天斧。”
他說話的時候還抽泣了兩下,儼然是那種受了莫大的委屈,還是那種無處伸冤的委屈。
我看着他:“你哭個球啊。”
白澤小帥哥深呼吸幾口,好像是壓着心中委屈跟我說:“嘲風大……大人,開天斧告……告訴你什麼了?”
我愣了,這王八蛋好像告訴我不少東西,可我到現在什麼都不記得了,不過聽了他的話,我還是努力的開始回憶起剛纔那段空白時期,我腦袋裡被灌下去的東西。
可這一次,果真讓我嚇了一大跳。
原來這個世界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