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呼嘯着刮過W市的大街小巷。彷彿要將一切溫暖都擄走一般已經是午夜,路上的行人已經沒有幾個。他們都忙着回去發展人類繁衍的大業去了。除了喝醉酒的醉漢,就是幾個癮君子趁着別人不注意在某個角落裡享受着虛幻的美妙……
此時,在一條繁華的街道上,走着一個身高一米八五身材魁梧的年青人說是繁華,是因爲即使是夜裡,兩旁裝修奢華的店鋪也是不關門的。燈光透過櫥窗,蒼白的照着這條步行街。路上也有着三三兩兩的年輕人來過自己的夜生活…….
這個年青人身穿一身迷彩服,一身沒有肩章的迷彩服….一雙軍用布鞋…一頭短髮,一雙即使在黑夜都無比犀利的眼睛,一張彷彿刀削般堅毅的英俊臉龐。
這身打扮與這條街的繁華格格不入。但是有幾個人會注意呢因爲這是一個寒冷的夜……
耳邊迴響着上午的電話聲,高逸有些想哭的衝動這個身高一米八五的壯漢竟然有想哭的衝動….
“高逸,你回來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柔弱的女聲,聽到這聲音高逸有些呼吸急促。黑黑的臉龐有些發紅。每次聽到他都是這樣,雖然已經聽過了千百遍
“恩….回來了….你在哪?”
電話那頭出現了短暫的沉默,高逸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但是甩甩頭,將這不好的預感壓下去。
“高逸”
電話那頭又傳來了好聽的聲音,但是這次卻帶着一絲蒼白與殘酷…
“恩?”
“我們….我們分手吧….”
轟!高逸的腦子一下子炸開了!他被這句看似平淡但是卻比瑞士軍刀還要鋒利的話將心臟劃開了一道大口子…鮮血混着淚水流淌在心裡……流在了傷口上…
他已經記不清電話那頭後面的話了……大概是她嫁了一個什麼廠的老闆,在小鎮上還有些名氣。母親的墳她已經幫着打理好了之類…
高逸沒有問爲什麼分手,因爲他清楚…
高逸是家中獨子,父親死的早,母親一個人拉扯他長大成人。到了中年就已經滿頭白髮…她不讓高逸留在身邊照顧她,而是讓兒子去當兵。
她總說當了兵了,就懂事了。就能和媳婦好好過日子了…….
說起媳婦,高逸的面前就又浮現出那張有些蒼白,但是卻精緻的讓人心疼的面龐…….
她是高逸的媳婦,是指腹爲婚的。還沒嫁過去。高逸去當兵,那頭就讓女兒去照顧高逸的母親。因爲她得了胃炎,常年胃疼。
老人對這個未來兒媳可是滿意的緊,不但人長的標緻,性格也好,肯吃苦。老人最常說的一句話是我兒子娶了你,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她就只是笑,笑起來很好看……
去年,母親走了走的無聲無息,但是臉上卻寫着遺憾,死前沒有見到自己的兒子…沒有看到自己的兒子和兒媳成婚忙碌了一輩子的人說沒就沒了……
高逸那時候正在執行任務……幹掉了十三個外國僱傭兵的高逸正率隊返回基地。
得知任務完成,自己沒有絲毫損傷,而對方全部被殲滅。上校沒有太多的高興,而是帶了兩瓶酒,開着車,拉上了高逸就往高逸的家鄉趕……
路上,上校沒有說話,但是高逸卻哭的像個孩子……這是他第二次哭了……
第一次哭,是紅箭也就是他們的上任隊長爲他擋下致命子彈,爲他丟了性命的時候……
現在他是隊長了,他想,也許有一天他也得爲自己的部下擋子彈的吧……特別是刀子那個莽撞的傢伙……
想起自己的戰友和隊友,高逸的心頭暖暖的……但是這種溫暖只是一瞬間就被無比的悲涼所代替…….
自己的母親照顧了自己二十年的母親竟然就這麼說走就走了……
母親那溫柔的摸着自己的額頭,爲自己擦汗的有些老繭的手……母親爲自己的淘氣流淚而紅腫的眼睛母親的每一句叮囑……
現在這一切都彷彿就在眼前,彷彿就在耳邊……
可是這一切又彷彿破碎的玻璃……被打的支離破碎……
藍劍,你要堅強!
上校拍着高逸堅實的後背,用軍人的聲音安慰他……上校一直是高逸敬重的人,這個接近五十的少校有着小夥子都比不上的勁頭,各種技巧——生存,殺人,潛伏……只要是戰場上能用到的,少校都親自教授這些毛頭小子把他當做自己的父親與老師……親切的叫他少校!
少校這個稱呼只配他一個人!
上面來人,老首長拍着他的肩膀,“小龍啊,你也該休息了,老馮就要退休了……你去接他的班吧……”
老馮是軍區的政委。軍區的政委,至少是中將級別。由上校升做中將,這可跨了五六階!可是少校只是淡淡的一笑,搖了搖頭……
老首長忙道“小龍,你不用怕別人說閒話!就你這本事,做個政委都是委屈你!中將算什麼!你的本事輪到我那時候做個元帥都綽綽有餘!誰敢說閒話我處分他!中央那頭你更不用擔心!我這把老骨頭說話還是管用的!”
“老首長……不是爲這個……”
“小龍啊你不是爲這個你爲哪般?我實在是不想讓你在這埋沒了你的才能!不錯,劍神是我們最精銳的特種部隊。可是你當個大隊長還只領個少校銜我就覺得不對!”
“老首長……我……”
“你別跟我說你是爲了帶兵打仗……這個跟我說了很多次了……”
“老首長……我是捨不得這幫兔崽子啊……”
說着少校的眼睛溼潤了而高逸這個劍神的最精銳戰士也是眼淚在眼眶裡轉!
少校爲了他們,連軍區政委這個高官都不在乎他還能說什麼這一切都刻在了他的心裡
“少校,我娘怎麼死了呢”
“藍劍,人總是要死的你娘要是知道養了你這麼優秀的兒子,我想她在天有靈,會瞑目的”
車開進了高逸從小住的小山村,幾年沒回家,山村的模樣雖然沒變,高逸卻是覺得早已物是人非了
那次,他見到了她他問爲什麼娘死的那麼突然。
她說因爲沒錢
高逸一下子愣在了當場怒吼着抓住了她的胳膊。疼的她直冒冷汗但是卻硬是不吭一聲。
“我不是給你寄過錢了麼?!”
高逸怒吼道可是她卻一聲不吭,雖然很疼,一直疼到了她的心裡,雖然眼淚就在她的眼眶打轉轉,可是她就是不吭聲。
在這個村子當了半輩子的老村長髮話了“小逸子啊。你可不能冤枉了你媳婦,她可是個好姑娘,你寄得那些錢花光了,你媳婦就去賣血給你娘治病。這樣的媳婦你上哪找?”
高逸愣住了,他沒想到是這個結果,再看她的時候,高逸發現她的臉有些蒼白,不知道是心裡蒼白還是臉上蒼白……
收回了那雙鉗子般的大手,高逸抱歉的碰了碰她。
可是她還是不吭聲,就這麼站着。
高逸看着那張精緻的讓人心痛的臉,心中微微一抽。心想,自己恐怕以後會變的傻掉吧?不然怎麼一看到這張臉就跟丟了魂似的?畫裡的明星也沒有這張臉好看呀。
兩人就這樣談了戀愛,兩個月,上校給了高逸兩個月的假期。
這兩個月裡高逸和她一起生活,當然並沒有發生什麼男女之間的事,高逸也是個男人,也有男人的需要,但是他明白,這個時候自己不可以胡來。畢竟自己的娘剛走不久。
兩個月以後高逸走了。走的時候她去送了她。
她說“逸,我家裡爹病了。”
心繫着任務的高逸沒有注意到她臉上的痛苦,沒有注意到她眼中的無奈與愧疚。告訴她好好照顧自己,好好照顧爹。
說完,高逸頭也不回的上了火車。因爲前幾天收到了上校的密碼電話。
大體內容是讓高逸迅速歸隊,因爲一隊由美國海軍陸戰隊級別的高手要護送一批毒品通過邊境線運到內地。
這個任務很艱鉅,沒有高逸的帶隊上校不放心。
高逸接了那個任務,在南方潮溼的森林裡守了七天七夜。
當獵物出現的時候高逸眼中總是會閃現出興奮的目光,那是一種嗜血的光芒。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見到血,高逸就會興奮,一興奮敵人死的就多了,隊友死的就少了。
“藍劍,藍劍,我是刀子,目標出現,是否發動攻擊請指示!”
對講機裡傳出了刀子那有如刀子般的聲音。聲音有如刀子並不是不好,但是刀子卻連性格也是有如刀子。一柄瑞士軍刀在手固然可以殺敵,卻也可以傷手。
高逸知道這個道理,但是卻一直用着刀子。因爲刀子的本事擺在那,全隊唯一一個能接下自己三招的人只有刀子一個人。偵查技術僅次於自己的也只有刀子一個人。
高逸想,培養刀子幾年,以後成熟了就能獨擋一面了。
“刀子,繼續監視。菜板,你帶四個人左翼,右翼留給我,小鬼,你中路掩護!”
一個無形的口袋就這麼張開了口子,彷彿一頭餓極了的猛獸等着獵物進肚。風中傳出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血腥氣。
當所有人都進入了高逸佈下的口袋的時候,攻擊命令從高逸的口中輕飄飄的傳進了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一瞬間,衝鋒槍噴出了火舌,這火舌如此的妖豔,照亮了每個人的心靈。
這次阻擊的目標隊伍足足有二十人,並且個個都是好手。
高逸的隊伍只有十六人,但是佔了先機,雖然人少也佔着優勢。
對方似乎得到了什麼指示,並不與高逸他們硬拼,一味的向前衝,只想儘快突破阻擊。
高逸更是覺得事情有蹊蹺,心裡也微微擔憂,畢竟後面只有小鬼一個人。
小鬼這小子是狙擊手,見到十幾個人朝自己衝來,他怎麼能放棄這個打活靶的機會?
一槍一個,彷彿割草般的收割着敵人的性命,小鬼心裡很高興,很久沒這麼爽過了。以前都是隊長在前面帶隊,等到自己這裡連個蒼蠅都突破不過去,何況是大活人了?
今天殺的這叫一個爽。
高逸卻沒有昔日的暢快淋漓,他以前跟這幫小崽子們在一起的時候總愛教訓他們,雖然他在上校的眼中也是小崽子。
“你們這幫小崽子懂什麼叫藝術?告訴你們,殺人也是藝術!當你收割別人的生命的時候,你不是死神,你是藝術家!”
這話聽的那幫小崽子一愣一愣的,“隊長,你說的啥藝術啊?俺不懂啊。”
“你這崽子能懂個球?告訴你,殺人的藝術!你知道那些殺手怎麼稱呼自己麼?藝術家!其實與他們相比,我們纔是真正的藝術家!當我們結束了一個人生命的時候,我們也讓他的生命完成了最後的昇華!沒有死亡的生命是不存在的,而被我們這些藝術家完成了死亡的生命纔是完美的!”
說完這些,高逸看了看這些崽子們一個個瞪大了眼睛彷彿不認識在這坐着的是誰一樣,開心的笑了。
現在,高逸一點也沒有這種感覺,他本能的覺得這次的敵人護送的東西不簡單!但是突然間察覺到什麼不對勁了!
糟了,中計了!
“個單位注意!各單位注意!刀子帶領小隊阻擊!第二小隊跟我來!快!”
高逸通常是將隊伍分成兩個小隊的,以方便事情突發時能夠迅速應變。
刀子懶懶的達到沒問題,便沒了下文,顯然是帶隊阻擊呢。這小子跟高逸截然相反,高逸是越殺越興奮,而刀子則是越殺越困,用他的話說就是“這個世界上能趕上我的人不多,殺他們跟割草一樣,沒勁,你看過農民割草割出勁頭來了麼?趕上我的估計除了頭全世界不超過四個!頭這樣的我殺不了,所以更沒勁。”
所以這小子每次執行任務總是開頭很精神,執行完了就萎了。
高逸帶着小隊成扇形搜索,終於在一個地方發現了蛛絲馬跡!
迅速帶隊前去追擊。很快,抓到了正主,也就是這次敵人護送的目標。
原來是一個人,而且是一個在世界毒梟中排上頭三名的人。
高逸帶隊完美的完成了這次任務。獲得了一等功獎章。並且得了五萬獎金。
他們的隊伍跟別的部隊不一樣。因爲他們是世界最精銳的特種部隊之一。精英就該有精英的獎勵制度。
上校給高逸放了兩天假。他揣着五萬塊錢去找她。
見到她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依然是那張好似從畫裡印出來的臉。依然是那麼標緻的可人。
可是高逸卻感覺有些異樣,異樣在哪高逸卻說不出來。
她有些勉強的笑笑,但是眼睛的紅腫卻告訴高逸,她笑得比哭還難受。
“走吧,去你家,爹不是病了麼?我這次帶了錢,去給爹看病。”
她只是搖了搖頭站在原地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