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回家
第二天。
氣溫忽然驟降。
陳鹿思從鵬城林鶯……他自己家裡醒來，第一時間就感應到了。
他拉開窗簾，然後看着外面蕭瑟的秋景，笑了笑。
是啊。
馬上就要冬天了。
雖然昨天又是游泳又是泳衣的，但那是因爲南方這個地方，一年到頭基本有十個月都是夏天。
所以感知並不強烈，特別是白天的時候。
但那怕是一年到頭十個月都是夏天，也還有兩個月不是。
隨着時間推移，季節的變化已經越發明顯了。
……也好在，不是昨天去的海邊。
不然這種天氣，哪怕幾個女性堅持，陳鹿思也不敢讓她們冒險。
但也可惜是昨天。
陳鹿思想到自己昨天和前天莫名其妙的連續下海，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接着。
他想了想，轉身來到衣櫃處，翻出了一件襯衫換上了。
雖然這樣氣溫，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基本沒有任何影響。
但他還是想遵循以前的習慣，一方面是因爲等一會他要出門，這樣穿着短袖到處跑太奇怪了，另一方面則是因爲，他不想忘記一些事，一些每個普通人都應該知道的常識。
特別是在他的權柄能力徹底記錄在述圖之書上面之後。
雖然他有信心，能讓自己不忘記自己是誰。
但他不想因爲有信心，而忽略掉某些作爲人的常識。
不過，這個夏天還真長啊。
陳鹿思看着鏡子中終於換上長袖的自己，輕輕笑了笑，感嘆了一句，然後轉頭看向遠處，身影消失。
同一時間。
崑崙。
廢墟之上。
羅山望向正在重建，目前依舊稱不上有序的崑崙頂，唉聲嘆氣。
突然，一道聲音響起。
“每次來這裡，感覺花都開得很好……所以這到底是什麼花？”
他微微一怔，然後猛地扭頭。
陳鹿思穿着一件黑色的薄襯衫，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陳天策……”
羅山看着突然出現在身後的陳鹿思，愕然的同時，有些驚悚。
這可是崑崙。
但陳鹿思卻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他身後。
當初的夏鉞……都做不到這一步吧？
這一刻，羅山忍不住再次回想起了前段時間在公海之上發生的事……甚至有點懷疑了。
那砍向羅馬公教聖城的劍氣，到底是不是始皇帝手筆。
“抱歉，突然出聲嚇到你了嗎？”
陳鹿思發現羅山直勾勾盯着自己，道了一聲歉，接着轉頭看着漫天遍野的不知名小花，伸出手，接住了一片脫離後，隨風飄來的花瓣苞片後，解釋道：“我只是感到好奇。”
羅山終於反應過來，搖了搖頭，然後解釋道：“……我們其實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花，只知道這種花只會生長於崑崙頂，無色無味，口服也不會有任何事發生，彷彿單純只是好看一般。”
“這樣啊。”
陳鹿思聞言低頭端詳了一番手中的花瓣，然後笑着搖了搖頭，鬆開手任由其飛遠。
羅山看到陳鹿思的動作，猶豫片刻，竟然下意識壓低了聲音，問道：“陳天策你這次來……”
陳鹿思重新看向羅山：“沒事，只是來看看崑崙這邊的重建情況，順便向你確認一件事。”
“重建正在進行，不過很多技術已經失傳了，估計想要跟以前一樣，是不可能了。”
羅山聞言，看向原先巨大的‘門’矗立着的位置，嘆了口氣。
此刻。
山頂平臺那高聳如雲，需要仰起頭才能看清楚全貌的青銅門，已經坍塌了，只留下一地的青銅殘骸，上面繁雜的篆文也全都失去了光彩，至於頂端成飽滿圓形狀的湛藍寶石，早就碎了，完全不見蹤影。
“這是先祖的禮物，但同時也是牢籠。”
陳鹿思聞言，看向遠處的殘骸，接着輕聲道：“如果不破後而立，不久的將來，這門也會失去效果，從而讓崑崙神系集體巡遊……這一刻，我們的所作所爲，或許對於後代來說，也稱得上福澤吧。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崑崙是由人組成的不是嗎？”
他看向羅山。
羅山聞言愣了愣，接着舒了口氣：“對……而託夏鉞的福，崑崙基本沒有什麼傷亡。”
“所以，只要崑崙的人還在，重建並不是什麼難事。”
“確實……”
羅山聞言看向山下方向，臉上不自覺浮現出了些許笑意。
許久後。
他才反應過來，重新看向陳鹿思，道：“好像出神了，抱歉……對了，剛剛陳天策說要確認一件事？”
“嗯。”
陳鹿思點了點頭，接着直接問道：“夏鉞的靈魂沒有進入黃泉，還在人間對吧？”
“………………”
聽到這猝不及防的問題。
羅山身軀猛地一僵，表情瞬間滯住了。
陳鹿思看着羅山的眼睛，問道：“對嗎？”
“……夏鉞的靈魂確實沒有進入黃泉。”
羅山注視着陳鹿思的臉，哪怕此刻的陳鹿思跟普通人一樣，表情也很平靜，但不知道爲何。
他手心冒汗了。
接着。
他甚至沒去想陳鹿思是怎麼知道的，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把真相說了出來：“姬辛和我商量了一下……因爲高天原的局勢越發糜爛了，而日本那邊的黃泉也跟黃泉主流相通，另外羅馬公教可能會想借高天原的糜爛局勢做些什麼，所以……”
陳鹿思聞言，想了想，繼續問道：“只有他去才行？”
羅山猶豫着道：“倒不是隻有他去才行，主要是當初他進入黃泉，似乎和十殿達成了某種協議，死後……”
陳鹿思代替他說道：“靈魂無法進入黃泉主流？”
“嗯。”
羅山點了點頭，接着訕訕道：“當初夏鉞的靈魂還在體內，但這事姬辛說……”
“我明白了。”
陳鹿思搖了搖頭，接着看着羅山，輕聲道：“你的權柄能力酆都……”
“……”
羅山身體驟然僵硬，這一刻……彷彿靈魂被抽離了一般。
遍體生寒。
“抱歉。”
陳鹿思猛地反應過來，收回了目光：“我明白了，所以那邊姬辛也做了安排？”
“……嗯。”
羅山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稱得上和熙的陳鹿思，接着忍不住嚥了口口水：“說是順便讓他休假。”
“明白了……那我晚點去確認一遍。”
陳鹿思點了點頭，接着便轉頭看向了漫山遍野的不知名白色小花，不知道在想什麼。而羅山，直到此刻，都還沉浸在剛剛彷彿靈魂被抽離的一瞬，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因爲作爲崑崙的負責人。
他甚至都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
直到。
陳鹿思的聲音再次響起。
他才如夢初醒。
“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陳鹿思看了眼西邊，同時道：“如果重建有什麼需要，可以跟我說，我儘量幫忙，還有……近期內，可能會有外神來國內，舊羅馬神祇，不用在意，讓他們進入國內，不會有什麼負面影響。”
“啊？”
羅山聞言愣了愣，接着猛地倒吸了一口涼氣，下意識就要勸：“異國神祇……”
只是。
當他注意到陳鹿思的目光後，突然說不下去了。
沉默片刻後。
他點了點頭，只是回了聲：“……好。”
“那下次見。”
陳鹿思舉起手，留下最後一句話後，驟然消失了。
跟剛剛一樣。
羅山甚至不知道陳鹿思是怎麼消失的。
他呆滯地望向陳鹿思消失的方向。
而隨着他消失。
狂風驟起。
白色小花花瓣苞片脫落，猛地被捲起，隨風遠去，猶如在送行。
同一時間。
羅山意識到了什麼，渾身一顫，猛地一個激靈，僵硬地緩緩轉頭。
他的身後。
那些被卷飛的花瓣苞片，組成了數個輪廓。
它們面向原先陳鹿思站立的位置，似乎正在……俯首。
羅山看着那些由花瓣組成的輪廓，瞳孔驟然擴大。
這些輪廓，他太熟悉了。
因爲不久前。
羅山曾親眼目睹它們……站在夏鉞面前咆哮。
崑崙神系……
呼——
風突然停了。
而本來隨風飄蕩的花瓣苞片隨之落下。
那些羅山熟悉的輪廓，也全都消失了。
這一次。
陳鹿思出現在崑崙頂。
沒有雷霆之怒。
只有送行。
……崑崙神系的送行。
“……”
羅山沉默着，重新轉回頭去，看着剛剛陳鹿思站立的位置，然後微顫地掏了掏口袋，給自己點了個根菸。
呋——
煙霧繚繞間。
羅山無奈地搖了搖頭。
雖然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還不知道發生在陳鹿思身上的事。
但是。
這一刻，他卻深刻體會到了天策這個名號……帶來的壓力。
而在這之前，別說其他人了，哪怕是夏鉞，頂着天策的名號……羅山也覺得只是一個名號而已。
但陳鹿思不一樣……那剛剛站在自己面前的陳鹿思，不一樣。
他突然有種預感，很強烈的預感。
不就的將來，或許所有人，都會意識到這一點。
什麼是真正的天策府天策……
羅山想到這，再次吐出一口煙，然後驀然笑了出來。
……
同一時間。
“我已經答應你回去了，別催我。”
林鶯白了自己的妹妹一眼：“我正在給你姐夫發信息，而且你姐夫過來也需要時間，伱急什麼？”
“沒急呀。”
林婉正靠在自己的姐姐身上，半探出頭去，看向她的手機，聞言漂亮小臉立刻浮現出了許羞怯，小聲辯解道：“我只是看看你發了沒有……”
“我怎麼有你這麼笨的妹妹。”
林鶯再次白了自己的妹妹一眼，沒搭理她，只是點擊了發送。
而信息剛發送出去。
回覆就來了。
陳鹿思問她們在哪。
林鶯將自己的定位發了過去。
接着。
她收起手機，正要轉頭繼續說教自己的妹妹。
……一道熟悉的聲音忽然響起。
“冷嗎？”
兩姐妹聽到可以說最熟悉的聲音，直接愣了愣，接着一起擡起雪白下頜。
陳鹿思站在她們面前，望向兩人。
林婉穿着淺藍色的九分長緊身牛仔褲，露出精緻好看的腳踝，筆直勻稱的長腿併攏，正襟危坐。
而林鶯穿着深灰色的女士職業套裝，短短窄窄的裙子下，一雙白晢光潔，豐盈勻稱的長腿互相交迭，線條流暢而柔美。
兩人一起仰起頭來，格外相像的漂亮小臉，滿是錯愕，似乎都沒想到……他會來得那麼快。
“……冷嗎？”
陳鹿思再次問了一句，同時分別朝她們伸出了手。
“冷。”
終於。
兩姐妹反應了過來，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回了一句，接着分別握住了陳鹿思的大手。
陳鹿思微微用力，將兩人拉起，接着輕笑道：“那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