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瑾。”顧酒卿輕聲喚道。
“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
顧瑾就那樣呆滯地擡頭看着他,美眸渙散,不言不語。
看着顧瑾盯着他卻不說話,顧酒卿柔和的眼底有些幽暗,他拉了把椅子坐在顧瑾對面:“再不睡就天亮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我很擔心。”
“我沒事,你去睡吧。”顧瑾朝他僵硬的笑了笑,笑容頗有些不自然。
“你到底怎麼了,魂不守舍的。”他緊緊扼住他的手腕,微微用力。
顧瑾低着頭,眼淚突然怎麼都停不了。
搖了搖頭,淚眼模糊中,他都不敢擡頭。
“我沒事,我就是很難過。”
顧瑾頓了頓,不待他開口便又繼續道,“是我自己不要,可我爲什麼會這麼難受。”
明明是他拒絕了赫連襲。
是他自己不要。
他這種人,最愛的只有自己。
可爲什麼,一閒下來,想起赫連襲那句不過一時興起還是會很難過,很難過。
“小瑾。”
顧瑾微微有些哽咽,“我其實很不理解那些情了愛了,覺得都不過是一場見色起意,不過是一場浮華。現在,我開始明白。有些東西是真實存在的。可是,與他而言,這不過是一時興起的一場遊戲。”
“其實本就該如此,註定不能在一起的人,就不該有開始,不過是一場空歡喜。”
顧酒卿被他的言語弄的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喜歡的人爲了自己喜歡的人落淚。
他即爲自己心疼,也爲顧瑾心疼,“小瑾,別說了……”
眼淚滲進紗布中,歰歰的,臉頰上的傷口有些蟄疼。
顧瑾擦乾眼淚,“不過現在皆大歡喜。”
他成全他,也放過自己。
顧酒卿沉默着坐在一旁,表面平靜,內心卻早已風起雲涌。
顧瑾起身,繞過顧酒卿,下樓。
徑直摸索到廚房酒櫃,隨手拿了一瓶烈酒,打開,仰起頭,任由辛辣的**穿腸而過。
該換氣時,他才停下,一手篡着酒瓶,一手扶着酒櫃劇烈的咳嗽,像是要把身體裡的一切都咳出來。
顧酒卿被顧瑾這般瘋子的行徑氣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最後定格在鐵青色。他瞪着眼睛,看着顧旎,惡狠狠道,“顧瑾,瞧你那點出息,爲了一個男人尋死覓活的……”
顧瑾不待他罵完,就突然倒了下去。
手中酒瓶落地,發出“譁”的一聲脆響。
另一邊,宋清洋從昏睡中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他的頭只是磕破了點皮,傷口處理的很好又安穩的睡了一夜,看起來精神好多了。
老管家守在牀邊,看他醒來,起身去倒了一碗滋補的粥,端到牀邊還冒着熱氣。
香味撲鼻,宋清洋剛起來,不想喝東西。
他一手扶着頭,擺了擺手,“祥叔,我怎麼在家?昨天和我一起的人呢?”
管家祥叔把碗放在一旁,他以爲是顧瑾害宋清洋受了傷,聽宋清洋問起,頗有微言:“聽說是被警察帶走了。少爺,您不想開車怎麼不打電話,讓司機去接您呢。昨天那人酒駕肇事,還害你撞傷了頭,多危險阿!”
宋清洋蹙眉,“你說,昨晚是誰開車肇事?”
“就是和你一起的哪位呀,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連車都開不穩了還敢開車上路。”
宋清洋騰的坐起,“他說是他開的車?他現在怎麼樣了?祥叔,這都一夜了,你就沒想到找人把他弄出來?”
昨晚,明明是他開的車,送顧瑾回家。他雖然被撞破了頭,卻不可能撞失憶的。
怎麼最後,安然躺在家裡的是他。那顧瑾呢?他豈不是頂替他,傻呆呆的在警局蹲了一夜?
宋清洋暗罵,顧瑾這傻孩子,怎麼就那麼拎不請斤兩。
明知道自己喝了酒,居然還替他頂罪。
讓他進去什麼事都沒有,回頭登記時,這帝御的名頭一出,那些人不僅不敢審,還要親自再把他送出來。
明明可以不管他,自己全身而退的,顧瑾卻選了一個最蠢的方法。
宋清洋一邊在心裡埋怨顧瑾傻,一邊又覺得心裡暖暖的。
“開車的人怎麼樣,我就不清楚了。可能還在警局吧。昨天從醫院把您接回來,都已經摺騰到後半夜了。”
宋清洋披起大衣,急匆匆的穿鞋,“祥叔,你幫我把我手機拿過來,我跟局長打個電話,你也找人去一趟。”
祥叔剛轉身要去拿。
宋清洋又喊住了他,“別拿了祥叔,我自己去警局一趟,把他接出來。”
“少爺,您頭上還……”祥叔一句話還沒說完,後面就有一個人截取了話頭,話語果斷不容拒絕。“不許去!”
宋清洋回身,眸色一暗,“爲什麼不准我去?”宋清洋看着一步一步向他走過來的男人,不冷不熱的繼續開口,“你憑什麼限制我的自由?“
許陰陽看都不看他一眼,面對着管家,“祥叔,大哥那邊說了,沒喝醉開車都能開到醫院的人,車技太差!一個月之內,絕不許你家少爺動車。”
赫連襲的話,向來是說一不二的。
祥叔有些疑惑,是少爺開的車?
宋清洋瞪着許陰陽的背影,眼底不再平靜,“許陰陽,你少拿襲哥來壓我,出交通事故是我的事。就算被出門再被撞也是撞死我,不要你管。”
許陰陽突然低笑出聲,背對着宋清洋帶着微微嘲諷,“宋少爺,不是大哥發話,你以爲我願意管這閒事?”
“如今話也傳到了,我走了。”
宋清洋氣的不想接他的話,提高聲音道,“祥叔,備車,找司機!帶我去警局!”
宋清洋特意加重了“找司機”三個字,許陰陽說襲哥不讓他開車,他還不能坐車去了?
“是,少爺,我出去了。”面前兩人劍拔弩張,顯然就不是他呆的地方。
他也摸不清如今是個怎樣的情況。
許少是不會欺負他們少爺的,兩個人打肯定是打不起來。不過爭論還是難免的。他這老身子骨,爲了免被戰火波及,順着宋清洋遞的話就溜了出去。
許陰陽聞言,頓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