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一銘小人得志一般開車離去,只剩兩個默默相望的林藍和月神。
林藍低頭,踟躕半晌,說道:“阿神。我不是故意騙你的。”
“是有意的?”凜冽似刀,卻又不動聲色地望着面前的女人。
“沒錯,我是來見宋一銘,但是我們之間真的沒有什麼。”
“你要見誰,是你的自由,你不必向我解釋這麼多。”
他不聽她的解釋,他是如此的決絕,林藍可以感受得到,他現在已經到了憤怒的邊緣,雖然他沒有表現他的憤怒,但是她能感受得到。他對她的溫度帶着疏離。
林藍無助而又難過,因他的心理障礙,一直以來,她都在小心翼翼地照顧他的情緒,所以,剛纔纔會對他撒謊。
但她並不知道,他的憤怒不是因爲她單獨和宋一銘見面,而是因爲——
只聽他說:“爲什麼把米蘭的事,告訴沈書眠?”
林藍一怔,又是慌亂的解釋:“阿神,眠眠是我大學時期的好友,她是一個素養很高的心理醫生,她一定可以治好你的病,爲了配合……”
“閉嘴!”
月神從所未有的憤怒,咆哮。如虎一般的氣勢,滿眼的疼痛盯着林藍,帶着絕望的傷:“你也認爲我有病,你也把我當成一個怪物,是不是?”
“沒有,阿神,我只是在乎你。上一次你吃過敏藥住院,你知不知道,你把我嚇壞了!”林藍真的是心疼,爲他感到心疼,她從來沒有這麼心疼過一個男人。
她知道心理疾病的人,多半帶着偏執和抑鬱,他們也是身不由己,可是又要忍受旁人異樣的眼光,心理承受的壓力多大,是常人所不能想象的。
“你有什麼資格。把我隱私告訴別人?!”
林藍從未見過月神如此生氣,米蘭的事。是他無法抹去的疤,他把它默默地藏在心裡,從不示人,它代表着一個驕傲男人的尊嚴,所以他不配合沈書眠的治療。
“對不起,阿神,這件事是我考慮不周。”
林藍忽然看到他的眼眶閃爍着點點的淚光,像一個孩子一樣無助的眼神,像是被全世界拋棄了一般,林藍心裡一片的酸,她真的不知道,這件事對他的傷害會有這麼大。
“阿神,你別難過,是我不好。”林藍上前輕輕地執住他的手,冰涼如水的手。
月神輕而易舉地就將她掙開:“以後,咱們就當做彼此不認識對方吧!”心如死灰的聲音,彷彿走到世界的盡頭,只有一個人的身影,那樣一種蒼茫,那樣一種孤寂。
林藍向後一個踉蹌,扶着旁邊一棵法國梧桐,看着月神決絕而去的背影,正要走上車去。
林藍知道,此刻一定不能讓他走的,或許這一走,他真的就永遠不會回頭了,於是她含着眼淚嘶聲吼道:“混蛋,你是孩子的父親,我又怎麼可能裝作不認識你!”
月神渾身一震,停住腳步,半天,他才轉過了身,滿臉的驚訝:“你……你剛纔說什麼?”
“我……我懷了你的孩子……”
“孩子?”
“嗯。”
月神儘管內心欣喜若狂,但是表面立即又恢復了冷若冰霜的神色,畢竟剛剛和她大吵一架,就算高興,也要暫時按捺一下,否則表情頻道轉換太快,會讓人以爲是精神分裂的。
“多久了?”月神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快四個月了。”
“噢,四個月,你現在才告訴我?”狀住腸血。
林藍囁囁嚅嚅地說:“我……我不確定你會不會要……要這個孩子,所以……”
“瞞着我,就是你的不對。”
“是,是我不對,對不起,請原諒。”林藍一本正經給他45度鞠躬,總算把這傢伙哄回來了!
撫着已經微微隆起的肚皮,幸福地想:囡囡,還是你比媽咪厲害,這麼快就把爸比哄回來了!
“剛纔掙你一下,有沒有傷到孩子?”
早孕期間,她被鮑若蘭推倒在地,都沒有流產,現在最危險的時期已經過了,何況她是第一次懷孕,沒有任何流產和墮胎的經歷,胎兒在她肚子裡還是比較牢固的,不會說掉就掉。
但她卻又故意捂着自己的小腹,一副痛苦的表情:“疼。”
月神急忙跑了過去:“快,深呼吸,我送你去醫院。”
林藍見他一臉的緊張,撲哧一笑:“騙你的啦,我沒事的。”
月神極度不爽,忽的聞到林藍身上一股酒味撲鼻而來,他就更加不爽,鐵青着臉:“林藍,你有沒有搞錯,你懷孕了還喝酒啊!”
林藍知道喝酒這件事怎麼也說不過去,忙道:“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保證,懷孕期間,滴酒不沾。”
“上車!”
林藍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正要鑽入副駕駛座,月神又道:“你現在有身孕,坐後面去,繫好安全帶。”
林藍又默默地坐到後座,撫着腹中孩子,又在心裡和孩子對話:囡囡,你現在在爸比心目中的地位,比媽咪還高呢,媽咪可要吃醋了!
車子發動,月神問道:“要去哪兒?”
“送我回公司吧!”
“從今天開始,你不用上班了!”
這句話說得異常順口,估計這傢伙平日沒少開除員工,林藍說道:“我不上班你養我啊!”
“我不是一直養着你嗎?”
林藍一陣挫敗,說道:“那也不行,我就是要工作,我不依靠男人。”
這句話說的鄭重其事,就像面對自己的信仰宣誓似的,月神着實是有一些欣賞,這個女人確實與衆不同,否則她也不會走進他的心裡。
“可是你現在懷孕了,會不會太累了?”
“拜託,才四個月,你未免擔心過多了。”
щщщ▪тt kān▪¢ o
“雖然現在你懷了孩子,但是你欠我的錢還是要還的,別以爲能夠一筆勾銷。”
林藍剛剛沉浸在幸福裡沒兩分鐘,他又把商人的嘴臉露了出來,忍不住翻了一下白眼:“知道了啦,葛朗臺!”
“你自己算算,你欠我多少錢了?”
“我媽的醫療費,還有你陪我演戲的勞務費,加上你的房租,我以後統統還給你!”真受不了他,斤斤計較。
“另外再加兩百萬。”
“憑什麼?!”林藍忍不住拔高嗓音,他還得寸進尺了。
“我在中山醫院冷凍了一枚價值兩百萬的優質卵子,你現在懷了孩子,那枚卵子不是沒用了嗎?你不得賠償我的損失?”
“哪有這樣的!”林藍憤憤不平,合則給他生個孩子,她還要倒貼兩百萬?
這麼能算,怪不得是個商人,她以前怎麼就沒發現,他是這麼雞賊的人呢!
不過,或許這樣,他才更接地氣,否則每天都要仰望着他,彷彿他是一個天人,遙不可及。
只有偶爾和他鬥一鬥嘴,她才覺得,這個男人是真實地活在自己眼前,否則,總感覺他很縹緲,高高在上,冷若冰霜,而又絕色天姿。
讓她不可捉摸,總會懷疑,她是否活在他的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