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晚上,京城下着大雪。
花緒本來有個戶外的拍攝場景,因爲天氣的影響,無法繼續工作。早早地回到公寓。
林藍挺着肚子,看着他在廚房認真地搓着湯圓,按照家鄉的習俗,過年吃湯圓,而不包餃子。
最美好的男人,是會做菜的男人,但他一定不能經常做菜,否則他會變成廚子,或者煮夫,這會讓女人失去很多幻想。
林藍從來沒有想過,花緒竟然也會下廚。就如當初她沒有想過月神也會下廚一樣,他們都是孤獨的男子。
在此團圓的夜晚,花緒的背影依舊顯得如此孤獨,她就想起另外一道孤獨的背影。
阿神,過年了,你還是一個人嗎?
還是,你會回到哪一個家?
花緒似乎察覺到背後有一雙偷窺的眼睛,回頭淺淺地一笑:“美女,不要對着我的背影發春,影響胎兒發育。”
“去死!”林藍抓了一把空氣朝他擲去。
“最近有去醫院檢查嗎?”
“有呀!”
“胎兒沒事嗎?”
“沒事。”
“阿神可真好命,找到像你這麼優質的生育工具。”花緒戲謔地說。
生育工具!
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你知道嗎?阿神曾經買了一枚優質的卵子儲存在醫院裡,估計這一回用不着了,到時,我就讓他把那枚卵子讓給我。等我想要孩子的時候,我也去授精。”
“想要孩子。幹嘛不去找個女朋友?”林藍簡直無法理解這些人的思維,都是人與羣分,都是一羣怪人。
花緒訕訕地說:“你又不肯答應做我女朋友。”
“除了我,天下女人都死光了嗎?”
“想要孩子,我缺的只是一枚卵子而已,爲什麼要給自己找個女人?給自己找一個女人,就是給自己找一堆的麻煩。”狀團池血。
他又對她微笑。那種邪魅的微笑:“不過,如果是像你這樣的麻煩,我倒願意接受。小藍,你給阿神生完孩子,也替我生一個唄!”
“找你老婆去!”
林藍懶的搭理這種賤人,明明就是有婦之夫,還要變着法來調戲她,有病!
回到自己臥室,林藍躺在牀上,扶着自己的肚子。整個人的思想都是空洞的,不是什麼都不想。而是想的東西太多,反而覺得空洞。
或許她真不該來到京城,這裡是宋一銘的地盤,老穆能夠輕而易舉地找到她,說明宋一銘也在時刻關注着她。
等到拍完《飛鳥與魚》,她就要離開京城,曾經她發誓永遠也不會回來的地方。
……
月神的年,卻是在醫院過的,冷冷清清,只有柳黛眉陪伴着他。
他依舊沒有醒,柳黛眉坐在他的牀邊,握着他的手,和他說了好多好多,說的自己淚水直流。
然後,她就看到鮑若蘭站在自己的身後,慌亂地抹了一把眼淚,站了起來:“鮑小姐,你來了!”
“柳小姐,謝謝你這麼愛着我哥。”
柳黛眉知道,自己剛纔的話,都被鮑若蘭聽去了,反倒沒有先前的慌亂,說道:“我愛他,只是我一個人的事。”
“我哥情況怎樣?”
“偶爾會念着小藍的名字,醫生說,只要找到小藍,讓她多陪陪阿神,說不定阿神的情況就會有所轉機。”
“真是一個無情無義的女人,虧我哥還這麼念着她,而她,竟然到現在也沒來看他一眼,真是日久見人心!”鮑若蘭咬牙切齒,露出怨恨的神色。
“小藍不是這樣的人,她一定有自己的原因。”
鮑若蘭詫異地望着柳黛眉:“柳小姐,我聽說,林藍可是從你手裡搶走我哥的,你竟然還挺她說話?”
“如果阿神真的愛我,誰也搶不走。”
不錯,人可以搶走,愛如何能夠搶走?
柳黛眉想了很久,才明白這個道理。
她恨不恨林藍呢?
恨!
恨她得到了月神的愛,卻不好好地珍惜,在月神最艱難的時候,竟然舍他而去。
就算遇到天大的事,這個時候,她也應該陪在他的身邊,不是嗎?
鮑若蘭被柳黛眉的話愣住了,她顯然沒有想過柳黛眉會說出這樣的話,這種思想,和她的世界觀是完全背離的,因此對她也是有着相當的震撼。
何況,這句話是出自一個女人的口中,這完全是一種男人的思維。
鮑若蘭望着柳黛眉半晌,說道:“爲什麼不試着爭取一下,幸福是靠自己爭取的!”
柳黛眉只有苦笑,沒有言語,她天生就是不知道怎麼爭取幸福的那種人吧,否則她也不必暗戀月神這麼多年,等到快要三十的時候,才決定邁出這一步。
可是這一步還沒有邁出去,就被林藍絆倒了!
對她而言,這是一件多麼殘忍的事。
而今,過了今晚,她真的就已經到了三十,月神的心裡,可曾留下她的半點溫度?
她覺得太不公平,可她又知,愛情不講公平。
鮑若蘭坐到月神的身邊,看着他的容顏越來越憔悴,他整個人似乎受了一圈,難過的淚光隱隱,握着他的手,小聲地說:“哥,你一定要醒來,你不能丟下我一個人,我好害怕。”
此刻,柳黛眉接到小仲馬的電話:“姐,你在哪兒,怎麼不回家吃湯圓,我帶了眠眠姐到家裡了。”
他帶了沈書眠?
幾個意思?
她自然知道,帶着女生回家過年,在北市,寶島,乃至全中國意味着什麼。
柳黛眉不禁暗暗感嘆,難道就連沈書眠也要死在她這個寶貝弟弟的手裡嗎?
柳黛眉掛了電話,問道:“鮑小姐,你晚上一個人嗎?”
“是的。”
“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和我回家喝一碗湯圓吧,過年了,總要喝一碗湯圓的。”柳黛眉有些奇怪,雖然上次爲了林藍,和鮑若蘭起了衝突,但是見她對待月神如此,相信她本性也不是什麼壞的人。
未了,又補了一句:“沒有關係,阿神會有護工照顧的。”
“謝謝你,柳小姐,但是年夜,都是和家人一起過的,我要陪着我哥。”
柳黛眉點了點頭:“那行,我先回去了。”
“慢走!”
雖然彼此之間都有一些嫌隙,但是爲了昏迷不醒的月神,一個她們共同在乎的人,所有的偏見也都可以先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