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晚了,有話明天說。”
“不行,必須現在說!”林藍死死地撐住房門,不讓月神把門關起來。
月神無奈:“說。”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和河總沒有發生那種關係。”
“說完了?”
林藍愣了一下,然後點了下頭,他這算是什麼反應?
“晚安。”月神用力地把門關上。
林藍呆了半晌,又劇烈地拍打着門:“喂,你到底相不相信我嘛!”
沒有任何反應。
林藍快要瘋了,相不相信,你倒給句話呀!
就像上了法庭,法官不給判決,然後給你一句:晚安。
晚是晚了,叫她怎麼安?
想不通。她怎麼就愛上這麼擰巴的一個人,要是以後真和他在一起,她的整個人生都會擰巴的,要死不活,從不肯痛痛快快地說句話。
不,他說話從來都很痛快,比如那一句“晚安”,痛快的讓她很不痛快。
如果男人會有大姨夫,他就是時刻處於生理期的人。
林藍狠狠地朝着他的房門踹了一腳,一種內傷的感覺,然後蹲下來抱着自己差點骨折的腳趾,使勁地揉,同時默默地告誡自己:淡定,淡定,淡定……
又拿康德的話自我安慰:發怒。就是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
她不能懲罰自己,憑什麼他拍拍屁股關門睡覺,而讓她一個晚上睡不着?
混蛋,我懷了你的孩子,我如果睡眠質量不好,會影響到孩子的發育的!
月神剛剛躺到牀上,就聽響了一下,拿起一看,簡直想死,這個女人有病,和他同住一個屋檐,竟然還給他打電話。
直接關機!
但是次日起來,就見自己的房門之上,貼滿五彩繽紛的便箋,每一張的便箋都是相同的一句話:你相不相信我?
無數的你相不相信我,你相不相信我。你相不相信我,你相不相信我……
月神隨手就將便箋全部撕了下來,放到房間玄關之處的歐式古典白色花几上面,裝作什麼也沒發現似的,走進衛生間,準備洗漱。
忽然林藍就像鬼魂一樣,出現在他身後:“你相不相信我?”
月神木然地扭頭,望着兩個黑眼圈的林藍:“你知道禮貌兩個字怎麼寫嗎?”
“抱歉。”林藍又像鬼魂一樣飄了出去。
月神不禁搖了搖頭,這女的有病吧?
洗漱完畢。林藍已經開始準備早餐,簡單。但很健康的早餐。
她知道月神的生活習慣,走的是簡約路線,早餐不一定要豐盛,但一定要精緻。
“月先生,嗟,來食。”
“林小姐,噫,不食。”
月神換了衣服,準備出門,林藍迅速就攔在他的面前。
月神往左,林藍往右,月神往右,林藍往左,總之,就是攔着他,不讓他走。
“讓開。”
“我辛辛苦苦做的早餐,賞個臉,吃一點唄!”林藍討好地說。
“不吃。”
“怕我下毒?”
“對。”月神認真地點了下頭。
“貼在你房門的便箋你看過了嗎?”
“你的字,醜死了。”
林藍感覺很沒面子:“我的字是有練過的,哪裡醜了?”
“哪裡都醜。”
“嘗一下我的早餐吧,你不吃早餐怎麼行呢!”
“說了,不吃。”
“哎喲,你不要那麼小氣嘛!”林藍不由分說,拽着月神就往餐廳拖去。
月神激動地從她手裡掙脫出來:“我對你過敏,你要再碰我了,否則告你故意傷人。”
“好好好,我不碰你,你快吃早餐吧,不吃早餐,胃壞了可怎麼好?”
月神掃了一眼餐桌,麪包,牛奶,這就是她辛辛苦苦準備的早餐?
他實在看不出這種級別的早餐,能有多少辛苦的成分。
不過見她這麼殷勤的份上,月神還是給了一些面子,但見林藍坐到對面,默默地啃着麪包,又問了一句:“你相不相信我?”
月神一口麪包登時就噎住了,拿着一杯牛奶送了下去,忍不住問道:“林小姐,你到底想怎麼樣?”
“你想怎麼樣嘛!”這句話是該她問他纔是,爲什麼要她像哄孩子一樣哄他?
偶爾也哄一下她好嗎?
“我不想怎麼樣。”
“你相不相信我?”
“很重要嗎?”
“很!重!要!”就算全世界誤會我,我都沒有關係,阿神,只要你能相信我。
月神默默地注視着她認真而又激動的神色,接着,淡淡地說了一句:“林小姐,有病記得吃藥。”
這世上,有沒有一種藥,可以絕情斷愛?
月神看着她明亮的大眼睛,就在一瞬間充滿哀傷,他就默默地起身離開,他忽然發覺,他已經無法注視她的目光。
出門,電梯緩緩地下降,身體變的很輕,心事變的很重。
林藍,你既已不愛我,我相不相信你,對你又有什麼意義呢?
想不明白,對於男人而言,女人,是比世界更難懂的存在,他簡直是無法理解林藍的行爲模式,得出的結論就是:有病!
林藍看到月神離開,忽然想到葉麗秋的囑咐,急忙乘坐另外一架電梯,追了下去,到了停車場,看着月神開車正要離開,一個箭步衝到他的車前。
月神急忙剎車,把頭探出車窗,有些氣急敗壞:“好了,我相信你了,讓開!”
不就一句相不相信嗎?
至於拿生命來驗證嗎?
月神越來越覺得這個女人有病,而且病的不輕。
林藍愣了一下:“我不是來問這個的。”夾夾引技。
忽的又是一笑:“不過,你願意相信我,我還是很高興的,謝謝你,月先生!”
月神感覺被她耍了,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不客氣,林小姐!”
“月先生,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我不想跟你商量,讓開。”
“不讓!”林藍倔強地張開雙臂,攔在車前。
“你要我叫保全嗎?”
林藍隨手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坐了上去,月神眉頭皺的更深:“你到底想幹嘛?”
“我媽準備出院。”
月神一怔:“怎麼回事?”
“每個星期,她只要做一個化療,其他時間都在休養,她不想花那個錢。”
“錢的事,你不必操心。”
“我不是擔心錢的問題,而是……”林藍哽咽着說不下去,“晚期肝癌,基本治不好了,我媽……沒有多長時間了,我想……我想讓她和我住一段時間,我想陪着她……走完最後一段時光。”
“醫院會有專業人員照顧她,觀察病情也比較方便,你確定要把她接出來嗎?”
“我媽在醫院不開心,我想讓她在人生最後的日子裡,開開心心。”
“這是你家裡的人,何必和我商量?”
林藍擡眼望着他清俊而又涼薄的側臉,阿神,你知不知道,其實我們也是家人,你是我孩子的父親。
可是,她沒有辦法說出這樣的話,說道:“因爲我現在住着你的公寓,我媽如果住進來,應該跟你商量一下的。”
月神幾乎想都沒想:“你把雜物間收拾出來。”
林藍忙不迭地點頭:“謝謝你,月先生!”
“下車。”
“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