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羽院
“娘,你不知道,剛纔在梨香院時,李姨娘和杜莜的臉色好看極了,哈哈哈……”一回想起此事,杜芷薇就忍不住捧腹大笑,只覺得一直縈繞在胸口間的那團鬱氣也盡皆消散。
錢氏搖了搖頭,寵溺並溫柔地看着滿牀打滾的杜芷薇,並未像往常那樣出言糾正杜芷薇這極不淑女的姿態。只因,她已多年未曾看見笑得這樣恣意的杜芷薇了。
其實,若非顧及身份,錢氏也想這樣暢快地大笑一番,以發泄這十多年來被李姨娘和杜莜這對礙眼母女,時不時跑到自己面前找存在感的噁心煩悶感。
至於老夫人的疼愛和偏寵?
這東西,以前就未得到過,如今,眼見老夫人將它們給了另外一個姑娘,不論是錢氏,還是杜芷薇,都沒有多大的感覺。
笑鬧了一場後,杜莜才半倚在軟塌裡,一邊整理着凌亂的衣裙,一邊問道:“想來,李姨娘和杜莜都不會放過小李姨娘和顧盼歡,我們要不要插上一腳?”
“不必。”錢氏想也不想地說道,嘴角微勾,笑得一臉的意味深長:“相比起我們,二房會更着急。”
杜芷薇轉了轉眼珠,很快就明白了錢氏的話外之意,遂笑着應和道:“也對,這本就是二房的家務事,我們長房可就不便插手,以免援手不成,反惹來一身的腥臊!”
二房
“啪!”
“砰!”
茶杯瓷器砸落在地上發出來的聲響,遠遠地傳揚開來,只令二房整個院子的下人都噤若寒蟬,紛紛眼觀鼻,鼻觀心,仿若什麼都沒聽到似的,更不敢發出任何聲響,以免驚動了震怒中的於氏,從而成爲那條被殃及到的池魚。
“可恨!”陽光明媚的屋內,於氏又砸碎了一個杯子,那往常給人予一種老實敦厚模樣的面容也扭曲得不成樣,就連脖子上的青筋也都冒出來了,身上更是散發出一種令人望而生畏的森冷寒氣,整個人猶如從十八層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似的,令人不敢對望。
相比起暴怒不已的於氏,斜倚在軟塌裡,懶洋洋散着太陽的杜芷菡就有些太過悠閒了!
“杜芷菡!”於氏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看着像一隻倦怠的貓咪般,微闔雙眼,仿若下一秒就會入睡的杜芷菡,只覺得額頭的青筋一抽一抽地痛,“我這都是爲了誰?啊!”
杜芷菡無奈地睜開雙眼,說道:“娘,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成真,你又有何好生氣的呢?”
“你懂什麼?!”
於氏恨恨地瞪了杜芷菡一眼,再次懊惱自己往常只顧着教導杜芷菡琴棋書畫女紅管家之類的正道,卻是忘記教導杜芷菡一些爲人妻應該掌握的道理了,不由得揉了揉額頭,默默地推算了下時間,覺得加把勁,應該還能將杜芷菡的性子稍微扭轉一些後,才輕舒了口氣,道:“總之,從明日起,你就跟着我學習!”
“哦。”杜芷菡隨意地應了聲,並不拿於氏提到的話當回事。
學習?
有什麼好學習的呢!
總歸,她嫁的是寧王府嫡次子,上有王妃和世子妃,根本就輪不到她管家,而,爲人妻應盡的職責,卻也因那寧王府嫡次子的好男風之習俗,而根本就不可能達成!
其實,換一種思維來想,這樣,也是不錯的。至少,她不用擔憂自己會像其它的世家貴女一樣,擔着正室的名,爲夫家的繁榮興盛而貢獻了全部的精力,還得按奈住心酸和嫉妒等情緒,而主動爲夫君納妾,更得善待一大堆庶子庶女……
“你啊!”
於氏被杜芷菡的漠不關心的姿態給氣到了,“怎麼就這般不讓我省心呢?你要知道,寧王府這樣的高門望族,不是誰都能攀上的!若非寧王府嫡次子被人爲地傳出了好男風的流言蜚語,其它的世家貴女避之不及,又豈能輪到你這樣出身不高,聲名不顯的姑娘嫁主王府?”
說來,若非勇誠候府未分家,杜芷菡身上還擔了個候府二姑娘的身份,以二老爺那從五品的太常丞的官職,哪怕寧王府嫡次子名聲不好,想要將杜芷菡送到寧王府裡,也唯有做妾一途!
“這男人嘛……誰沒個年少輕狂的時候呢?依我看,這寧王府嫡次子不過是太過年輕,不知天高地厚,又因出身規矩嚴苛的世家而疏於某些方面的見識,纔會喜歡上硬梆梆的男人。”
“這不過是一種需要耐心醫治的慢性病症,就像一些胎裡帶出來的弱症一般,精心養着,再輔以一些藥膳,短則三五年,長也不過七八年就能調養好。”
“到那時,不知有多少人羨慕你呢!”一想到候府所有姑娘都羨慕妒恨不已,卻因着諸多緣由而只能在私下裡說些嘲諷和譏誚的話語,但在看見杜芷菡時,卻依然得按奈住滿腹的酸楚不甘等情緒,而對杜芷菡逢迎討好的諂媚熱鬧場景,就令於氏忍不住笑開了顏。
“娘,你想多了。”杜芷菡輕輕一句話,就打破了於氏那種不切實際的幻想,“你不會以爲,嬸子真是出於好心,才牽了這樣一樁姻緣吧?”
於氏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臉上的肌肉也有瞬間的僵硬,狠狠地剜了杜芷菡一眼:“那又如何?這世間,很多事,乍瞧不可能,但,實則,用心經營謀算,最終,都能獲得成功。”
“事在人爲”這四個字,不過是最大的謊言!
杜芷菡搖了搖頭,卻是不打算再戳破於氏的幻想了,以免於氏暴怒之下,再繼續和錢氏對上。
畢竟,不論是從前,還是現在,二房都從不是大房的對手!
想起梨香院裡,老夫人待顧盼歡那種發自肺腑,連杜莜都未能享受到的全然的疼愛和關心,杜芷菡眼神閃了閃,長睫掩住眼底的譏誚和嘲弄,嘴角勾起一抹看好戲的笑容,提醒道:“娘,你別動顧盼歡。”
“什麼?!”於氏猛地擡起了頭,仿若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般,“爲什麼?”不過是一個上不了檯面的小妾帶來的拖油瓶,就算真和老夫人有着八杆子打不到邊的親戚關係,那又如何!
難不成,老夫人還能因爲她出面收拾顧盼歡,而再次踩她的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