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斕院
“小美人,寧王府來下聘啦!”
“安王府也派人送來了‘聘禮’!”
“三皇子府也不甘落後!”
“臥槽,多大仇!這三家,真不是提前約好的嗎?”
“看熱鬧去啦!”
“同去,等等!”
……
一瞬間,不待杜芷萱出聲,那些原本圍着她亂竄的鬼鬼們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唯有早早就與自己簽定了契約的林太醫和關將軍這兩位,依然一坐一站地待在屋裡。
房間裡一片靜謐。
眼見杜芷萱繼續沉浸在手裡的書本上,根本就沒有挪動一下的慾望,林太醫不由好奇地問道:“小姑娘,你就不想去看看?”
“有什麼好看的。”杜芷萱頭也不擡地說道,信手翻過一頁,“若,這三家真有心,又豈會不告知一聲,就直接遣人來送禮?不過是逼着候府儘早將姑娘送出去,如此而已。”
所謂的“嫁”,所謂的“聘禮”,也不過是候府用來忽悠不明真相外人的一種說法而已。
實則,安王府,寧王府和三皇子府三家,早就用這樣的行爲來表明自己從未將勇誠候府放在眼裡,更不是真心求娶候府姑娘。一切,不過是候府姑娘按奈不住攀附榮華富貴的貪婪野心和狂野的慾望,自作主張地勾引了府裡的公子。
這種赤果果打臉的行爲,不論老夫人、錢氏、於氏和王氏三人心裡如何想的,杜芷萱都不打算去湊這樣的熱鬧。
“你就不打算做些什麼?”不怨林太醫這般好奇,實在是這千百年來,林太醫還是第一次遇見杜芷萱這樣年紀輕輕,雖不擅於後宅的勾心鬥角,卻有着不同於大梁王朝諸多世家貴女的寬闊胸襟和眼界的姑娘!
換了其它的姑娘,得知此事,要麼就是一臉的感同身受,義憤填膺地衝出去與人掰扯,要麼就是一臉的竊笑歡喜,只覺得終於除掉了礙眼的仇人。
“我要做些什麼?”杜芷萱的目光,終於從書籍上移開,一臉猶疑不解地看着林太醫:“看在同宗姐妹的情份上,我沒有去落井下石,已算是對得起大家了。難不成,還指望我像一個傻瓜一樣出面攪場,將所有的仇恨值全部扯到自己身上?”
那可是三家王府,不是路旁隨處可見,罵上幾句,踢上幾腳也不會招惹諸多是非的阿貓阿狗啊!
話雖如此,但,這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感覺,依然令林太醫嘴角抽搐不已:“你覺得,老夫人會答應嗎?”
“當然!”杜芷萱想也不想地回答道,若真沒有這心,那麼,早在最初,老夫人就不會同意此事。
就在這時,門簾被掀開了,今日當值的書蝶走了進來,輕聲說道:“小姐,老夫人遣人傳訊,召令候府姑娘全部到梨香院。”
杜芷萱和林太醫迅速對望一眼,彼此都瞧見了對方眼底的瞭然,打量了下身上的衣裙,杜芷萱就由丫環婆子簇擁着趕往梨香院。
——嘖,這種明明不打算摻和的熱鬧,非要找上身的感覺,真得很令人不爽!
梨香院
今日,杜芷萱身穿粉綠色短襦,下系一條月白色繡迎春花長裙,臂上繞着丈許來長的檸檬黃色輕綃,腰側佩着五瓣花形狀的香囊和一塊環形玉佩,烏黑的長髮挽了一個隨雲髻,插了一隻鑲嵌着細碎寶石的鳳簪,並一朵淺色玉蘭花,額前垂着一串米粒大小珍珠做成的瓔珞,耳朵上戴着一對珍珠耳墜。
白皙如玉的肌膚,微微挑起的鳳眼,卻被眼底那一片清澈給掩去了特有的嫵媚風姿,再加上她身上那種說不出來的氣勢,纔剛剛邁過門檻,就令那些原本正疲於吵鬧譏誚的衆人,下意識地將到喉的話又吞了下去,定定地凝視着杜芷萱,久久無法出聲。
這樣的杜芷萱?這樣的杜芷萱!
一瞬間,老夫人眼前仿若再次出現了那出身長公主府,由太后親自出面教導,通身皇家富貴氣息和威嚴的安平郡主,心底那些雖掩於最深處,卻哪怕因爲弄死了錢涵夢,也依然未能消弱幾分的憤恨和妒恨之焰,猶如被潑了好幾桶滾油般再次熊熊燃燒起來。
這種灼傷靈魂的痛楚,唯有杜芷萱身敗名裂,安平郡主痛不欲生,才能消失!
尤其,前段時間,自錢涵夢去世後,就幾乎都不踏足勇誠候府的安平郡主,竟因爲從勇誠候府裡傳出來杜芷萱是“福星”的傳言,而特意找上門來羞辱她的事情,更是令她每每想起時,都覺得如哽在喉!
“臥槽,一定是我死亡的姿勢不對,不然,怎麼會看見老夫人身上那熊熊燃燒的地獄之焰?”
“小美人,別怕,有我們給人撐腰,你就大膽地走進來!”
“我們幫你看着老夫人,若她膽敢對你動手,我們就讓她自食惡果!”
“嘖,真沒想到,向來養尊處憂,在候府裡說一不二,無比尊貴的老夫人內心竟然這般陰暗!”
“果然,我的見識太少,不然,怎會沒瞧出老夫人竟然將靈魂賣給了魔鬼?”
“魔鬼算什麼?在我們小美人面前,那都是分分鐘就被灰飛煙滅的存在啊!”
……
鬼鬼們安慰勸說的話語,只令杜芷萱往前邁去的腳步也不由得頓了頓,眼底更是難得地浮現一抹驚詫:“魔鬼?”
這東西,不該是西方國家纔有的嗎?異時空的大梁王朝,怎麼也該是魔王之類的,纔算比較符合國情發展吧?
“就是被惡人蠱惑,爲虎作倀,死不知悔改的鬼!”林太醫眼底浮現一抹厭惡,顯然是不喜歡這類死了千百年,卻意志力薄弱得連最基本的清明都沒辦法維持的鬼鬼。
“祖母。”杜芷萱率先跟老夫人請安,不待老夫人發話,又陸續地跟錢氏、二房於氏和三房王氏,和以杜莜爲首的一衆候府姑娘見禮。
這樣的漠視姿態,讓人看了特別地礙眼,恨不能除之後快!
老夫人捻動着佛珠的手指一頓,微闔的雙眼裡滿是不再掩飾的陰冷和殺機:“闔府都等你一個人的感覺,很好吧?”
“祖母,我在接到消息後,連衣裙都來不及換,就立刻趕來梨香院了。”杜芷萱心裡輕哂,對老夫人這種動轍就將滿府的仇恨值全部繫於自己一人身上的做法,還真提不起評價的興趣了。